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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着恒王。
而那次她为何跑去东宫,楚明玥至今不知。
“驰安,”楚明玥看着长生,“那是你母亲很重要的人。”
她再次环顾一圈,终于意识到不对,问:“你的乳姆呢?”
长生在一张矮墩坐下,稍稍歪头看着楚明玥,“走了。”
“何时走的?”楚明玥很诧异。
长生低头想了想,“过年的时候,她说你死了,往后没人送银子来,她就不伺候了。”
楚明玥愕然,当初走时匆忙,竟是忘记这边了。
“你真的死了吗?”长生低着头,没有看楚明玥。
楚明玥细细打量他,发现真的无法从一个六岁的孩子脸上读出任何有关情绪的表情。
她觉得有些好笑,无奈叹一口气,继而笑吟吟开口,“我没死,以后还会继续给你和你母亲送银子。”
她想了想,又问:“你还需要乳姆吗,我可以再带过来一个。”
“不需要。”
长生抬起头看过来,一脸平淡,他说话的时候眼尾下垂,镇静中透着绝望。
楚明玥还想问没有乳姆,谁照顾他,但又一想,在乳姆离去后,他终是带着重病的母亲活了这数月,这不是寻常的孩子。
光线昏暗的房间充斥着苦涩的药味,闻得久了,楚明玥有些难受,她朝长生示意,转身往外走。
屋外院子里,忽然飞过两只雨燕。
楚明玥寻着雨燕落下的方向看去,这才发现它们在屋檐下搭了窝。看着黑燕坐窝,楚明玥心底一暖,这一刻,她觉得长生这孩子的心还是可以救的。
她转身同跟出来的长生道:“明日我会让三人过来,一位大夫为你母亲诊病后离去,一位烧火做饭的老者会留下,你给他找一间屋子住,另一位是先生,每日过来教你念书识字。”
“念书识字?“长生仰头看着楚明玥,“我为什么要学这些。”
楚明玥垂眼注视着他,“为了让你下次见到我的时候,换一个称呼。”
“宣家的人,不能一辈子苟活于荒草丛生的废弃宅院里。”
楚明玥说完,转身离开。她没有再看长生,但她猜的到,这个孩子正用面无表情、毫无生机的脸看着她离开。
苍苍暮色迟来,橘色夕阳染红一簇簇云团。
楚明玥的车队再次启程,角旗迎风招展,向着朱雀门的方向而去。
那处被荒草和藤蔓包围着的宅院上空,一只黑羽鸟在云间盘旋、俯落,隐入高矮错落的巷子里。
第46章46、46
“启禀陛下,郡主的车驾已于三日前抵京。”崔旺跪在这辆玉辂车的角落里,目光盯着膝下华贵的短绒刺银丝餮纹毯。
宣珩允靠坐在软垫上,一手撑头,正全神贯注盯着掌中小瓷瓶。
那个精致的五彩瓷瓶里传来“沙沙“的声音,那是冰蚕在瓶中蠕动。历时半个月,黑衣骑竟真的于终南山谷底万年不化的雪里把这只虫子找着了。
找到它的时候,它正在啃食一具冻尸的脸。
“嗯。”宣珩允低低应一声,未再说话。
对于楚明玥又去了那处荒宅,他亦无动于衷。曾经,对于她这个举动,他是极为不悦的,但现在,都不重要了,除了她,一切都不重要。
崔旺静悄悄起身,退到马车外骖坐。
这辆玉辂车车身铜质,外用楠木覆裹,精雕瑞兽,车左侧垂悬彩绘祥云腾龙纹的十二长旒,华盖四周垂下二十四銮铃,正肆意撞击出细碎声响。马车被八匹神骏拉着,正极速往东边方向去。
这是回京的方向。
崔旺的旁边,坐着化身车夫的禁军统领张辞水。
随驾朝臣的车马被他远远甩在后边,玉辂车前后,是一队金甲战马的士兵护送,为首那人是沈从言。
而在玉辂车后方,唯有一辆普通马车跟着,车里被马车颠得正眼冒金星的人,是一个发白无须的道人。
崔旺往后边马车看一眼,低声问:“张首领,陛下何故带一道人回京?”
元启帝南巡途中突然掉头返京,所有官员皆是疑惑。
张辞水目视前方一声长叹,“炼丹。”
“炼丹?”崔旺满面愕然,深感不能理解。
昔年秦皇武帝年迈不舍世间,四处求仙问药服丹以求长生,却是伤了根本。可当今陛下才二十二岁,刚入盛年,怎的就开始琢磨着炼丹了。
莫不是昭阳郡主休夫一事,给陛下打击过大?
张辞水耸了耸肩,一脸惆怅。
崔旺兀自呆滞一会儿,突然又问:“上次薛家设计陛下一事,陛下当真不追究了?”
不料张辞水闻言,愈发的惆怅,“薛家?呵,那个薛承贵以为他的好女婿保得住他,可笑,闻风鹤自顾不暇。”
“啊?”崔旺不解。
张辞水斟酌一瞬,寻思告诉崔大监也无妨,左右回了宫,崔大监是日日跟着陛下身旁近身伺候的。
“崔少卿已从河涧动身,赶回铜元郡,他这回受命查的就是官商勾结、族商垄持一方市场的行径。”
河涧崔氏贩茶的生意,被崔家引以为傲的嫡孙亲手砍了个四分五裂,崔氏五房分家,将良田、铺子七七八八分得干净。
五房次日就将铺子尽数卖去,换了金银,直说是不孝崔氏子孙要拿崔家开刀以向皇上表衷心,卖铺子和崔家大房撇清关系以保命。
而崔司淮的堂兄,更是被崔司淮以欺压茶农的罪名押去洛京。
大树一朝被伐,长出的新枝便难再成气候。
“张首领的意思是……”崔旺压低声音道:“薛家无活路了?”
张辞水点了点头。
宣珩允的车驾在经过多个日夜不停的行驶之后,终于以最快速度抵达了洛京皇宫。
当宣珩允洗去尘土换上一身珠白缎面皇袍,坐在太极殿的书案后,太阳已经落山了,窗外响起夏虫的叫声。
尽管如此,宣珩允仍是连下数道旨意,针对茶农上京状告河涧崔氏一事,他破例命御史台谏议大夫陆仕良作此案主审。
仅仅三日时间,在未有任何证据及缘由的情况下,仅凭茶农一方说辞,六部、京兆尹等留京的诸多官员被罚下狱。
有年迈老臣上书,替下狱官员喊冤,元启帝于紫薇殿厉斥老臣庸碌无为三十载,当众遣他还乡养老。
至此,朝中官员惶恐不安,而伴驾出巡方归的官员则闭口缄言,对那批留京官员避而远之。
所有人都感受到了陛下与往日的不同,元启帝不再把搜集而来的证据丢在诸人面前,以明理为君风,让受罚大臣辩无可辩。
他开始以专.制的皇权去压制诸人,用皇威让诸人闭嘴,他撕下那层儒雅谦和的伪装,露出独断专行的狠戾面孔。
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