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橘野静的请求很突兀,在她走过来搭讪之前,彼此都是陌生人,幸村精市知道可琳娜不会喜欢这种被人观摩的事情,再加上她的身体原因,不适合长时间维持一个动作,于是便想着开口拒绝。
“抱歉,我们……”
“可以。”可琳娜打断他的话,按住幸村的手肘,接过了橘野静的画板。
她的手指轻轻摸索着这略显粗糙的纸面,感受着被笔尖所划过的印痕,仔细地‘看’了起来。
这副速写在她的脑海迅速成型,且并非黑白,而是以彩色的图案出现,过于奇怪的表象让可琳娜有些在意,于是同意了橘野静的请求。
后者的脸上露出欣喜的表情,她抽出手机,就要和可琳娜交换联系方式,但可惜的是,可琳娜并没有手机,她就只好先和幸村精市添加上LINE的好友。
“不用太长时间的。”橘野静完成了心愿,表情也比平时轻松了许多,这才想起自己刚才多有失礼,不太好意思地笑着说:“只要一天就好,美术展的布置和作品都准备妥当,只是我还差一件主推作品,今天过来东京塔也是想找找灵感。”
幸村精市看向可琳娜,后者并未有任何表情,仿佛刚才说可以的人不是她。
虽然本人表现的颇为冷淡,但这毕竟是可琳娜第一个主动想要接触的人,幸村在心中想了一会,怀着一种怅然的情感主动与橘野静商讨去帝光的时间。
可琳娜听了几句,便不再感兴趣,她重新把脸贴在玻璃上,从瞭望台的位置继续观察着东京。
【你不会真的想要去赴约吧?】与幸村精市的热情相比,系统就显得兴致缺缺。【她只是一个连名字都没出现过的龙套角色,根本没必要和她有联系啊……】
【你不想要……好感?】从可琳娜自己的感知中,她能感受到橘野静对她那超越了陌生人的好感,以系统这时时刻刻都要求她被人喜欢的作风,竟然对此感到不高兴,这就有些奇怪了。
【也不是。】系统停了下,【她的好感无足轻重,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和幸村精市确定关系,以他为轴心,向着四周发散,收取他周围所有人的好感,最终攒够买下能治病的药品,这样才能够活的更久一点!】
可琳娜沉默。
她对于系统将她的未来都给计划清楚这件事,并不意外,因为在医院的时候,它就已经开始以这种方式开始向她洗脑。
不过她意志极为坚定,每次听到这些,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从来不放在心上。
【可琳娜,你为什么总是不听我的呢?】系统的语气突然变得忧伤起来,【是因为我之前没有帮到你的原因吗?】
【不。】可琳娜回道:【我并不在乎那些,过去的事情与现在的我无关。】
【那是因为什么啊?你现在必须要好感度才能活下来……】
林檎的身体因为先天性心脏病一直都很虚弱,她常年服药,又因为家庭原因不能与人深交,如果没有系统出现的话,在三个月前就会因为抑郁与心脏病发死在那个雷雨交加的夜晚。
系统的出现给她带来了新的希望,又因为那特殊的好感度保命与她内心深处的渴望一致,所以才会选择与幸村精市接触。
——毕竟他是班里最像主角的人。
可惜的是,林檎连这点都做不好,她一直以为只要忍耐下去就可以得到别人的体谅,却忘记如果什么都不说出来的话,是没人会知道她在经历什么。
系统也没有多少经验,它毕竟是个新生的系统,林檎是它第一任宿主,而那些成功的前辈们从来不会告诉它,自己萌新时失败的经历,所以系统教授林檎按照攻略上的步骤来实行。
没想到,这样的结果导致林檎的悲剧,当日她从楼梯上摔下,之所以会昏迷半月之久,不仅仅是因为头部受伤性命垂危,还有……为了能够让林檎活下来,它擅自取走了平日攒下的好感度,购买了更为温和的保命道具。
这个道具将林檎从鬼门关中救了出来,但副作用是让她无时无刻消耗好感度,如果好感度攒的不够多的话,那么林檎将会再度陷入危险。
虽说林檎醒来后就性格大变,还不记得它,但系统一点也不在意,它只想让林檎活下来,毕竟只要活着,就还有康复的希望。
现在它将目光放在了幸村精市的身上,自然也是希望可琳娜能从他的身上,迅速获得活命的药品,如果把注意力分散给别人的话,她积累的好感度就会变少,那么……
想到这,系统的心情更加低落了。
【如果我是个成熟的系统就好了……】它叹息道:【这样我就有权限直接治好你的病。】
可琳娜嗯了声,并没有答话。
就这么一会的功夫,幸村精市已经被橘野静带到了她们社团的位置。
作为一名合格的保护者,他觉得有必要调查清楚这些女生的性格和背景。
所以柳莲二也被拖了过去,真田弦一郎则被拜托看护可琳娜。
他与幸村这近乎放纵的行为不同,在看到可琳娜依旧没有从玻璃上站起来,便伸出手将她拽了过来,很严肃地说:“那里太凉了,你不能再靠近。”
可琳娜:“……幸村呢?”
“他在忙。”真田皱着眉打量着她,从身上背着的背包中取出一盒口味偏甜的蛋糕卷递了过去。
“给你。”
可琳娜刚刚接过,系统便在脑中预警,【不能吃,里面有蟑螂!】
她唔了声,不动声色地收下,没有打开。
“你不吃?”
“不饿。”
真田哦了声,倒是没有再问。
他接替幸村的位置,开始给可琳娜讲眼中能看到的东西,他的形容词比幸村还要少,讲着讲着,突然就听见旁边有个小男孩哇的一声哭出来。
他抱着自己父亲的腿,哭的十分绝望,还指着可琳娜道:“大姐姐太可怜了,都已经看不见了,还要被老师训!”
看着真田那已经黑下来的脸,带他来的父亲面色尴尬,解释道:“这不是老师,是大哥哥,你想想老师是不是比他要高一点?”
谁知小男孩哭的更厉害了,“才没有,阪田老师就比他还矮!!”
男人抽了抽嘴角,不再理会儿子,反而不停地跟真田道歉,在得到原谅的同时,也小心翼翼地开口道:“您要是生气……也别骂这位小朋友了,她应该也不是故意的……”
真田弦一郎的脸色更黑了。
“我是一名中学生。”他说:“不必对我用敬语。”
“是!对不起!”男人迅速九十度鞠躬,如同面见上司一样认真诚恳,“我下次一定会注意!”
他说完后自己也愣住了,似是没有想到下意识地会对这少年感到恐惧。
几乎没敢再看真田,他抱起儿子,就跑到了另一边。
真田弦一郎:“…………”
这次的小插曲让他觉得有些受伤,虽然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吓到小孩,这次……竟然连大人也吓到了。
即使从表情上看不出来,但他的内心却是很难过。
可琳娜微微侧头,手中的导盲杖在地上轻点了两声,发出清脆的声音。
真田抬头看了过去,可琳娜随手指了个方向,问道:“你能带我去那里吗?”
那是一个很偏僻的角落,只有寥寥几人站在那边聊天。
真田嗯了声,便带着可琳娜往那角落里走,刚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可走了几步便明白,她这是以此为借口,让他远离了周围刺人的目光。
抿着唇角,真田的眉毛皱的更紧,如果是不认识的人到此,恐怕会以为真田很讨厌可琳娜。
“……谢谢。”他最终还是选择坦率的面对自己的心。
可琳娜没出声,这个角落从刚才开始便多了一种颜色,所以她才朝着这里走了过来,不过也确实有为真田弦一郎解围的意思。
他们的到来很吸引人的视线,毕竟可琳娜的形象极为特殊,眼盲的少女不管是在何处出现都会让人在意。
“你好。”温柔的女声从一旁传来,灿金的颜色几乎要灼痛可琳娜的感知。
“请问你们有没有见过我的儿子?他叫沢田纲吉,个子比较矮小,棕色头发,身穿蓝色上衣……”这位短发的母亲面上露出了担忧的神色,“刚才还在我身边的,一眨眼就不见了……”
“没有见到。”真田弦一郎开口。
“唉……”女人叹了口气,又看向可琳娜,眼中没有怜悯,也不含厌恶,就像是在看一名普通女生。
“打扰了,我再去别处找找。”她这么说着,又包中掏出一张创可贴,放在了可琳娜的掌心,“来,请用这个。”
真田弦一郎这才发现可琳娜手指上的细碎伤口,他一时想不起来这是在哪里割伤的,捧着她的手,凑近眼睛那里仔细观看。
良久,才松了口气,“伤口不深,没有大碍。”
可琳娜点了下头,如果不是这女人给了个创可贴,她恐怕都要忘了这件事。刚要说些什么,就听见身后有人慌乱的跑了过来,“抱歉,我妈妈她没有恶意的,她只是想要帮助你……”
又来了。
这个人所散发的色彩更加刺眼,仅仅只是“看”着,就让可琳娜的眼睛一阵疼痛。
在脑中那简陋的黑白线条中,他的存在就好像是一个耀眼灼热的太阳,一下将画面从2D平面调整到3D宇宙。
可琳娜低下头,抬手摸了摸自己眼睛上的绷带,在触碰到一股粘稠的液体时,她的身体骤然紧绷。
伸出手在半空中动了两下,真田后知后觉地才感到不对,急忙问道:“怎么了?”
“我的眼睛很痛,帮我叫医生。”
可琳娜平静说道。
她抬起脸,原本干净的绷带竟然渗出了一股股的鲜血,红到发黑的液体顺着脸颊流下,真田弦一郎的瞳孔紧缩,一时间竟然忘了要做什么。
身后的矮个男生则惊慌的跑了出去,“妈妈,你看着她,我去叫工作人员!”
黑色的液体并未让可琳娜感到恐惧,她的身体微微战栗,并非是因为眼睛上的疼痛,而是在兴奋。
就好像……属于她的东西被找了回来。
那灵魂上的缺口似乎也要补齐了,只差一点……
可琳娜能够感受到,再努力一下,她就可以想起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