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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韵走的时候放了狠话，骂骂咧咧第一次失了温雅姿态。
苏沫不在意，她知道苏韵会把话帮自己传到的。
传到了。
顾封尘是在半个时辰后过来的。
“马场射猎你输了。”
苏沫正在白纸上画图，听到这话扬眉看他：“殿下还真是够有闲心的。”
都快死到临头了，还想着这事呢。
“如果我没猜错，现在太子手底下的言官一定都在上折子参你吧。”
顾封尘脸色有些难看。
目前朝中局势确实复杂，自己情况也有些艰难。
如果只有私放印子钱一件事倒还简单，陛下既然骂过也就不会继续追究。
朝中官员自有替自己说话的，自己这户部尚书的职位可以勉强保一保。
但昨天甘休省份发来三百里加急说新修的河堤再次决堤，浚县等七个县再次遭灾。
甚至连之前修好的房屋也都倒塌，灾民再次受害，现在已对朝廷十分不满。
以至于有不少人聚在一起有引发灾民暴动的征兆，幸亏被当地官府察觉及时压制。
可这种事压得了一时压不住长久，若是再不尽快解决只怕会引起大祸。
偏偏太子一党将这些事也都推到自己身上，说是因为自己筹款不力才使得百姓对朝廷丧失民心。
现在不少保持中立的大臣都主张撤去自己的职位，由能者居之。
“修坝，安抚灾民这些事陛下已让赵思琪，林茂丞等人去做。”
苏沫点点头。
这两个人自己知道，都是有才有德家世清白的好官。
陛下向来会用人，让他们两个牵头，这事一定能漂漂亮亮的办成。
“但重点还是在筹款一项。”顾封尘盯着苏沫，突然转了话题：“你想要什么？”
别的事其他人去办可以，但筹款一事必须得由自己亲自完成。
现在陛下虽然对自己不满，但到底还没有明说要撤自己的职。
可若是太子那边在自己之前想出筹款办法，只怕日后自己在朝中会大受打压。
“这才是真心谈话的态度。”苏沫很满意。
她放下手中的笔：“其实很简单，我要你向陛下提议让杜大哥入朝为官。”
杜大哥在陛下身边虽然受青睐但混到死也不过是个大内侍卫，手里没有朝中实权。
他心中有抱负不该被困在宫内，趁着这个机会，自己也该把他推上去了。
顾封尘皱了皱眉，眼底有一瞬划过不满，冷笑：“你对他倒是好。”
不过一个小小的侍卫领班，她也真是够费心的。
真是让人不痛快。
“本王推荐简单，但只可惜没有好的借口。”
苏沫知道他的意思。
谈条件嘛。
理解。
“你要镇压百官，收回他们这些年在国库中的欠款，需要有才有能且有脸面的人，杜大哥正合适。”
陛下为了大局着想，这点小事也不会不同意。
“收欠款？”顾封尘隐隐想起第一次跟她说赤水洪发一事时她就说过类似的话。
不过那时候她说话气人，自己只当她是故意阴阳怪气。
苏沫见他表情知道他是想起上次谈话，扬了扬眉玩味：“看来我上次的话殿下是真的一点都没当真。”
也难怪，他在朝中向来是老好人形象，怎么可能会去做这种得罪百官的事呢。
“眼见江南那边筹款工作做得好，朝廷赈灾款很快就能再下来。”
“虽然杯水车薪，但也能解燃眉之急。你猜这种时候陛下为什么顶着百官压力还迟迟没有撤你的差？”
还不是因为他皇帝老子也不想得罪，要推一个能得罪人的上去么。
顾封尘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父皇也早就想要向百官收回欠款了？”
“不是想，陛下已经做过一次，只不过没有成功而已。”苏沫倚靠在椅背上，笑看着他。
“殿下日理万机就是记性不太好了，难道你忘了戌庆六年的事？”
那一年陛下刚刚登基不久也曾试着要追回欠款。
只可惜当时朝政不稳，虽有心整治吏治，但为大局也是有心无力。
且那个时候借款官员不多，对国家也没有造成大的危害，那些官员反而为国出力很多。
陛下协调百官，处理政务，这一拖就是十几年。
却不想这种事是蚂蚁筑堤，越拖情况越差。
“那些老臣于国有利，新臣又是将来栋梁，如今朝局虽稳但陛下却动不得他们，只能恶性循环。”
苏沫伸出两根手指晃了晃：“现在局势很明了，你只有两个选择。”
“要么顺着陛下的意思得罪百官重得圣心，要么顺着百官继续做你的老好人殿下但从此退出皇子之争。”
顾封尘从一开始的紧张纠结逐渐变得冷静平和。
他眼眸深邃的看着她，不得不承认她之前有句话说得对。
有些东西能换得了，可有些东西换不了。
这方面，韵儿与她比不得。
“本王明白了，杜仲的事本王会放在心上。”
一旦陛下同意实行这个计划，自己就会借此提出让杜仲来帮忙。
只是她想要自己抬举杜仲那就得看自己的心情了。
到时候杜仲到了自己手下，是否重用他，那还不是自己一句话的事？
“射猎比试你虽然没赢但也不要紧，以后出彩的机会多得是，本王许给你的事你最好放在心上，不要再想些有的没的。”
她对杜仲最好只是朋友之情没有其他。
不过就算有，自己也会将其斩断。
只要她嫁人，除了廉王府之外没有第二选择。
苏沫没有回应，只是淡笑道：“殿下有时间操心我，不如还是先去向陛下请命，省得被人抢占先机。”
顾封尘深深望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到了晚间吃过饭，苏沫离开帐篷去找杜仲。
不管是道歉还是道谢她都不喜欢隔夜。
除非接受歉意和谢意的人不在。
“那小子性子又倔又扭捏，跟你吵过后直接跑到别的地方当值去了，短时间你见不到。”
杜仲气色比上午看着好了不少，甚至能坐起来说话：“先让他自己想想，有什么话以后再说。”
苏沫点头：“我过来不只为了找他，还有一件事想跟杜大哥商量。”
她把跟顾封尘谈话一字不落的说了：“杜大哥觉得怎么样？”
杜仲也确实想过入朝为官，只不过以前没有机会：“若真能成倒是好事，只不过以顾封尘性子想必不会重用我。”
“只要杜大哥肯就好，至于重用？”苏沫眼底升腾起精光：“我就是让他不重用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