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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纳夫特鲁帕夏,为什么您下令让我军停止追击?”遭遇战结束的当天傍晚,奥斯曼安卡拉军团的副将罗姆帕夏闷闷地向自己的主将求教此事。
“当务之急并非死追穷寇,而是尽快接应还在锡诺普城中的坎达尔贝伊伊斯芬迪达尔殿下与城内的坎达尔人。更何况接下来苏丹陛下将会亲自带领军团剿灭敌酋,我现在所做的不过是给陛下造势罢了。既然是造势,那就理当把所有高光留给尊敬的陛下才是。”阿纳夫特鲁·伊斯坎达尔帕夏边翻阅着今日遭遇战的粗略战报,边回答他的监军兼部下。
对此罗姆帕夏只得挠头接受。而他接下来无意提及的一件事则让阿纳夫特鲁帕夏感兴趣了起来,“说起来好像有人看到疑似博斯普鲁斯君主的尸首来着。”
“是吗?”阿纳夫特鲁帕夏把战报放下,抚摸起他的短须起来,“要不我亲自去验证一下?”
与此同时博斯普鲁斯军残部已经撤回到他们控制下离锡诺普最近的据点盖尔泽村镇。在对残余的将士进行抚慰与安置后,博斯普鲁斯的将领及随军要员们赶忙聚到中军军营,一齐讨论起今日猝然发生的这场遭遇战。
“完全被奥斯曼人摆一道了。”想到这今天下午发生的一切,图哈罗夫斯基不禁心有余悸地打颤。
“是的,唯一出乎我们所有人预料的,就是不知为何对面的奥斯曼主将居然放弃了追击,而是回防和收集战利品。这跟我听说的奥斯曼军队不大一样啊。”在小亚细亚浸染有些时候的邓加尔谈及此时,整个人都百思不得其解。
“但这都是次要的,”相对其他将帅而言,巴达尔斯对另一大突发情况更为在乎,“你们看到陛下了吗?!”
谈到他们的君主,其余众将纷纷摇头,而后他们的神情尽皆更发严肃紧张,军营也直接冷场。
半响,身为侍卫长的巴达尔斯最先打破了这一沉寂,“身为陛下的侍卫长兼内阁成员,愚有义务去寻到陛下的踪迹。鄙人现在就带着侍兵去返回陛下。”
“我们也是,陛下就是赋予我们新生的君王。与陛下同在便是我等的神圣义务,菲拉卡这边现在就能出动数百人去搜寻陛下的踪迹。”身为菲拉卡将领的弗拉基米尔起身应和巴达尔斯,而他身旁的菲拉卡军团同僚也连连称是。
“等等,你们这样大张旗鼓要是奥斯曼人来袭营怎么办?图哈罗夫斯基统帅,您也说些什么啊!”看着自己的同僚此刻的表态,邓加尔难以理解地开口劝阻,并希望自己的上级也有所表示。
出乎他意料的是,在他眼里素来冷静且有谋略的图哈罗夫斯基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虽然我很想说你们理智点,但唯独我没有资格这么说。待会我也会亲自带着一支农兵军团去搜寻陛下的踪影。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面对一脸不可思议的部下,陆军统帅微笑着解释了下,“邓加尔阁下,你还没发现吗?之前全军能有如此水准,一大原因就是有陛下亲自带领啊。再说了我也是陛下亲自提拔的。”
未等这名西欧人作出反应,一直在角落装作自己是文员书记记录他们谈话的赛里斯努斯也合上了文本,“我也去罢,毕竟‘他为万民的君王和司令’①啊。”
“你不是文官吗?!”
最终,博斯普鲁斯军这边权衡利弊,让五位将帅带领共计八百余人原路返回,去搜寻凯撒陛下的踪迹。而在他们出动后约一刻钟后,奥斯曼军的主将阿纳夫特鲁·伊斯坎达尔帕夏也亲自带着他的亲兵返回下午时的战场,试着去确认传言的虚实。
而在双方各自派人搜寻曼努埃尔后约半小时,当事人正好从昏迷状态苏醒。
“啊嘞,总感觉做了个很奇妙的梦。”抱着这种想法醒来后的第一眼,他就看到了位于正上方的银白色圆月。未来得及欣赏月色,他就发觉自己身上好像压着些什么。
在用劲搬开它们后,曼努埃尔才发现刚刚一直压着自己的,居然是一具具熟悉又陌生的尸体。皎洁的月光之下,凯撒身上的只穿着身盔甲与军服,而他身上的血迹与战场上遗留的尸身互相映衬,与这名唯一的活人格格不入。
“看来我是从鬼门关爬回来了呢。”意识到这点的他不禁空虚地干笑了几声。而这些响声旋即吸引到了些不速之客的注意。
“是谁?”察觉到陌生的身影接近,暂时只能勉强活动的曼努埃尔顿时警惕地望向前方。
明白自己已经暴露,来者也不再掩藏,径直地走到了月光之下。由于此时乃是深夜,因此对方的具体面容难以看清,即便如此,曼努埃尔仍能看到这人的大致面孔:此人大致是阿尔巴尼亚山民的面相,神情冷峻,黑褐色双瞳流露出的眼神无比坚毅,五官犹如被刀削过一样清晰且不难看,短须与头发均为黑色,身形健壮,肩膀宽阔,身上穿着的军服甲胄疑似皆为深色,与其相对的则是月光都难以遮掩的、仿佛与“军人”一词无关的白皙皮肤。
这人身边也围着一队与其一般都是阿尔巴尼亚人模样的士卒,不过比起领头者,曼努埃尔只觉得这些随从士卒都是帮歪瓜裂枣。看着立场不明的此人,曼努埃尔猛然想起些什么,用冷静的语气向对方抛出疑问:“阿纳夫特鲁·伊斯坎达尔帕夏?”
看着直接将他在奥斯曼军中服役时所用名讳说出的此人,阿纳夫特鲁帕夏顿时有些愕然。但很快他便也平静了下来,反问道:“阁下是博斯普鲁斯的凯撒曼努埃尔陛下吧?”
对此,曼努埃尔也点头承认。既然都一头撞上了,那他就赌一把吧,毕竟对方身边好像也都只有阿尔巴尼亚人。
“阁下是来杀我的么?”他浅笑了一声,而后当场坐下,“那就来吧。只是有些话我不知该不该说。”
“其实我倒不一定是来杀您的,”阿纳夫特鲁皱了皱眉,“不过既然这样,那您就说说吧。”
“服侍奥斯曼人的感觉怎么样?”曼努埃尔笑了笑。
阿纳夫特鲁的眼角抽动了几下,旋即被压了下来。
在夜色的掩盖下,曼努埃尔并没有察觉,他仍按自己心里临时编造好的剧本继续说下去,“阁下是阿尔巴尼亚人吧,那想必曾经也是我等的主内兄弟罢。既然如此,那您为何会为那个可恶的苏丹服务?是为了名利的自愿,还是为了迫不得已的隐情?”
“住口,您根本不理解大人他为了家族与信仰付出了多少!”侍立在阿纳夫特鲁身旁的一位阿尔巴尼亚亲兵先憋不住,开口斥责他面前的这名希腊人。
但这名亲兵很快被阿纳夫特鲁本人所阻止,“继续说。”帕夏的黑褐瞳孔死盯着曼努埃尔,仿佛想试图从中读出些什么。
“不管怎样,至少你面前的这名希腊人愿意倾尽一切与穆拉德为敌。”曼努埃尔摆手,脸上的神情变得有些惨淡,“那您呢?”
语毕,曼努埃尔便直接就地坐下,如同典籍中那些伏手的圣人一样,“如果要杀我,现在就动手吧。”
闻言,阿纳夫特鲁握紧了他腰间的宝刀,抽出一段刀刃。而曼努埃尔也紧张地闭上双眼,等待对方的选择。
出乎他意料的是,阿纳夫特鲁最终收起了他的弯刀,叹了口气,对自己的部下下令道:“我们回去吧。就说什么活人也没遇到。”
“不枭首苏丹之敌吗?”曼努埃尔睁开双眼,严肃地质问对方。
“不了,你走吧,曼努埃尔陛下。”阿纳夫特鲁转身,背对着与自己明面上敌对的这位青年君主。边走,他边轻声述说,“还有,我很快就会回到安卡拉或鲁米利亚驻防。至于这支军团,他们将在不久后交给即将亲自到来的苏丹陛下指挥。那时候大概会是9月份,好好准备吧。希望您可以活到我回到家乡的时候,如果我回得去的话。”
“这是必然。”曼努埃尔做出了如此回应,“如果还有机会的话,希望下次见面,我们不再是敌人。”
目送完逐渐远去的阿纳夫特鲁·伊斯坎达尔的身影后,曼努埃尔的脸色愈发凝重起来,“如果有下次的话,真希望我们是站在同一边的,
“斯坎徳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