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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分钟后，市中心医院旁的一个奶茶店，兰子君和梁雨竹相对而坐。
兰子君面前摆了一杯奶昔，而梁雨竹面前则是摆了一杯冰红茶，只是谁都没心情喝。
梁雨竹眼睛有些发红，她无精打采地用吸管搅拌着奶茶底部的珍珠，保持着沉默。
兰子君同样没有开头，只是怜惜地看着自己的闺蜜。
梁雨竹出现在这里，其实已经不需要多问她为什么会哭了。
“擦擦。”她递过去一张纸巾。
“不用，我没哭。”梁雨竹摇摇头。
“我是说鼻涕，你看你，鼻涕泡都出来了。”兰子君面无表情。
“胡说八道。”梁雨竹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她嗔怪地看了兰子君一眼。
她吸了吸鼻子，认真地开口：“放心，我没事。”
“我那个同事也没什么大事，”她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医院大门，“他只是因为身份暴露，遭遇了歹徒的追杀，重伤落水。”
“幸好，他被路人发现，及时送到医院，抢救回来了。”她挤出一丝笑意。
“那就好。”兰子君木然地开口。
她有一个当警察的闺蜜，而且还是刑侦这个方向的，自然也了解很多有关警察卧底的事。
她很清楚，这些卧底警察会遭遇很多危险。被人报复，遭遇生死关头，对他们来说，只是一件非常普通的事情。
兰子君知道，市陵园里有一片无名墓碑，就是这些牺牲的卧底警察，梁雨竹带她去看过。
这些卧底警察牺牲后很多连遗体都找不到，只能立个衣冠冢。而且墓碑上也不能留下名字，甚至家属都不允许前来祭拜。
“那就好。”她重复着开口，看向梁雨竹，“抢救回来就好，别伤心了。”
“不是这个原因，”梁雨竹眼睛再次开始发红，“除了这名受重伤的同事之外，我们还有一名同事已经失踪近两个星期了，到现在都没有联系上，生死未卜。”
“这件案子是我亲自领导的，而为了这件案子，我们已经有一名同事牺牲，一名重伤，虽然抢救回来，但是以后很大概率，要坐一辈子轮椅！”
“再加上那名失踪的同事，我们已经损失了三人！”
“子君，”她终于忍不住，几滴眼泪掉在了冰红茶的盖子上，“你说，我是不是一个不称职的队长？”
兰子君默然地注视着那几滴眼泪，在冰红茶的映衬下，那几滴眼泪显得晶莹剔透，殷红如血。
“失踪的，是那个胡狼吗？”沉默了足足十秒钟，她轻轻地开口。
梁雨竹诧异地看了兰子君一眼，随即反应过来。上次她帮兰子君监视那个神秘老者，双方一直保持通讯，中途她接到了警局的电话。
显然就在那个时候，兰子君听到了只言片语。
“重伤抢救的，就是胡狼。”梁雨竹摇摇头，“那个失踪的同事，是青鸟。”
“女卧底？”兰子君惊讶地看了梁雨竹一眼。
梁雨竹没有回答，显然告诉一个代号已经是她能够做到的极限。
不过这个代号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兰子君小时候很喜欢那些古代神话，她知道，青鸟是神话里王母娘娘麾下用来送信的神鸟，后来被代指信使。古人把书信叫做青鸟书。
青鸟是雌的，也叫青鸾，鸿雁是雄的。
女卧底在获取情报的能力上要强过男卧底，但是一旦暴露，危险性也大得多。
“能不能告诉我，你们到底在查谁？”兰子君突然开口。
她面无表情地继续说道：“你也知道，我是商界的人。很多时候，我们能够获取到某些你们警方都拿不到的情报。”
“毕竟，商界这个圈子其实很小，而且相对封闭，很多事情圈外人不知道，但是对圈里人都不是什么秘密。”
“当然，你也不用担心泄密，”她看着梁雨竹的眼睛，“你们警察不是经常会调查取证吗？你就把我当一个普通的调查取证对象就好。”
梁雨竹迟疑地看了兰子君一眼，老实说，她有些心动。
作为一名警察，她确实不太了解这些商业上的事情，但是兰子君说得对，商圈确实是个封闭的圈子。
说不定她真有一些自己不知道的情报呢？
以她对兰子君的了解，她也不怕对方会泄密。而且，哪怕泄密其实也没事，对方既然会对胡狼动手，就说明他们已经知道自己被警方盯上了。
不过，这样做会给兰子君带来风险，这种风险是未知的。对方既然连警方卧底都敢动手，如果兰子君利用自己身份挖情报的事被对方知晓，很难保证对方会做出什么举动。
“还是算了吧。这事你还是不要参与了，有危险。”她摇摇头。
“告诉我。”兰子君言简意赅，但是目光极为坚定。
“好吧，你把你知道的内容告诉我就好，不要主动去搜集对方的情报。”
梁雨竹也狠狠一咬牙：“四海航运，你知道吗？”
“搞运输的？”兰子君微微皱着眉头。
“负责国际物流进出口运输业务的，我们怀疑他们走私。”梁雨竹解释道。
“没接触过，我们的业务范围都在国内。”兰子君摇摇头。
“哦，也好。”梁雨竹有些失望，同时又有些欣慰，她看了一眼手表，“我得走了，局里还有事。”
“对了，你切记不要主动去打听这个公司的资料，对方现在很可能是惊弓之鸟，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她不放心地叮嘱道。
“好。如果我无意中听到他们的消息，我就告诉你。”兰子君点点头。
看着梁雨竹离去的背影，兰子君眼中露出一丝精光。
她其实撒谎了，商圈绝对没有她说的这么小，圈子里的消息传递也并没有这么顺畅。
但是梁雨竹是她最好的朋友，也是唯一的闺蜜。
她不可能看着梁雨竹伤心担忧，自己在旁边无动于衷。就像梁雨竹哪怕再忙，一旦接到兰子君的电话，也会第一时间赶来给她帮忙一样。
当然，她也确实没有渠道去了解那个什么四海航运的情况，但是这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因为兰子君手上握着一张王牌。
渊！
自己已经和渊建立起了一种合作关系，而渊的神通广大之处，兰子君也早有领教。
既然对方连兰氏和钱氏集团的隐秘都能查出来，甚至连钱博达准备暗杀自己这种事都能够收到风声，拿到证据。那让他帮忙去查查这个四海航运，肯定也会有结果！
甚至可以说，如果连梁雨竹所代表的市局都拿不到这个四海航运的把柄，那么在兰子君看来，唯一可以搞到对方情报的，也只有渊了！
兰子君没注意到，不知不觉之间，渊已经获取了她绝对的信任。
在她的心目中，有问题，找渊，准没错！
当然，渊的收费有些贵，但是兰子君并不放在眼中。
她是一个大气的人，为自己闺蜜分忧，根本不用考虑钱的事。
此外，也算自己履行一下身为企业家的社会义务，为这些卧底警察们尽一份心力！
而且，渊也值他报的价格！
兰子君站起身，帐梁雨竹已经付掉了，她则是快步向自己的车走去。
现在就看渊什么时候联系自己了。之前渊说过，他会给自己一个能够主动联系他的方式。
希望他尽快吧。
兰子君决定自己现在就回公司，等着！
……
苏跃根本不知道兰子君现在迫切地想要和自己联系，甚至不惜在公司里蹲守。
他此时正从一家小装修公司的办公室里出来。
说是装修公司，其实只是个散包业务的包工头而已。
这种包工头在城中村里到处都是，他们才是苏跃真正需要的，因为这次的业务量其实本来就不多，而且正规公司都会有档案，还要签合同。这种对院子乃至屋内进行改造的，都需要房主的签字等。
而包工头就不管这些了，你给钱他办事。虽然质量可能无法保证，但是苏跃特意请了假，有他在现场直接盯着，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而且这次的工程其实简单到了极致，根本就没有什么难度。
和包工头已经约好了下午去苏跃家实地勘察一波，苏跃转头向着商贸学院的方向走去。
这家学院就是林佳之前就读的大学，位置就在城中村的边缘地带。
包工头所在的办公室距离商贸学院并不远，走了不到五分钟，苏跃就走到了商贸学院的侧门附近。
他扫视了周围一眼，下一秒他眼前一亮。
一个公共电话亭出现在他的眼前。这种公共电话现在在城市里已经不多了，苏跃估计，恐怕只有极少数地方还有，比如说学校门口。
之所以要找一个公共电话，是因为现在的手机都需要实名登记，苏跃要尽可能减少自己留下的数字脚印，那么在进行某些比较敏感的通话时，使用公共电话是一个更好的选择。
当然公共电话也会留下数字脚印，毕竟公共电话要使用IC卡，但是IC卡目前并不要求实名制。
虽然由于目前城市推行一卡通，电话的IC卡其实就是公交地铁卡，如果一定要追查，也能够通过追查IC卡使用时间地点对照监控的方式找出真身，但是这么复杂的过程，除非是有案件发生，否则警方都不会轻易动用。
至于苏跃要通话的对象就更不可能追查到了，因为苏跃这次要通话的人，正是李昊阳。
虽然苏跃这次休假主要是为了对院子，确切地说是对情报据点进行改造，但是有些事情同样需要提上日程。
比如说，吸收李昊阳，进入深渊组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