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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扬到的时候，金玿正站在门口等他。
“什么情况？”
“哥，还没开始呢，都等着你。”
金玿身材中等，面白无须，甚至俊朗，在长相方面，他自己也颇为自得，特别是听到别人夸奖他的外貌时，都会笑得合不拢嘴。
“哦？”
在章扬的下意识里，金玿是自己的表弟，是与自己同进退的，是自己在公司最亲近的人，开始看金玿在门口等他，还以为金玿会有什么消息透露给自己，没想到，只有这么一句话。
章扬有些意外，看着金玿，竟发现看不透他了，曾经的懵懂少年，原来已经悄然成长，变得不再只有热血，还有金钱、权力和时间给到他的，世故。
“好，我们去看看。”
章扬的心再次提上了一个台阶，看来事情比自己想象的还要严重。
打开包厢时，原本正在交头接耳的一帮人，马上都自发地站了起来。
“经理——”
“经理。”
所有人都叫得很热情，但章扬却明显感觉到了距离。或许这种现象很早以前就发生了，只是他没注意到而已。
章扬微笑着点头，坐上了门对面的上位。
金玿没坐到旁边，而是坐在了靠门口的地方。
两人正好坐了个面对面。
往常，章扬觉得这不过是一件再平常的小事，但今天看来，格外的刺眼。
“这不是十一点半就打烊了吗？今天，怎么特别开放了？”
开完会后已经是十二点半了，现在应该到了凌晨，章扬见外面大厅也有客人，所以知道，有家菜馆并不是特殊照顾他们的。
“听老板说，今天是他们店的十周年庆，大酬宾，二十四小时营业，所有的菜品，一律八折。”
宋德昭正坐在章扬旁边，忙向章扬介绍。
人到齐后，饭菜很快就端了上来，酒水是金玿自己过去拿的。
刚开始，主题还是要照顾的。
所有人都愉快地庆祝了一下，青山湖分部得了个第一。
但是，所有的恭维之词，章扬一句也没放在心上，他在观察，观察所有人的眼神，他在等待，等待第一个开口的人。
“经理，下个月的网络单和上门的客户，是不是还是给我们？”
令章扬意外的是，第一个开口的，竟是他们中间的唯一女性，郭小艳。也就是，那个与自己传过绯闻的人。
不过天地良心，他连她一片指甲都没碰过，若是碰过的话，家里的母老虎早就打断了他的腿。
郭小艳喝了点酒，脸色红红的，眼睛看着章扬的样子，快要滴出水来。
所有人都放下了杯碗，甚至筷子都搁在了桌上。
原本喧闹的包厢，一下子变得落针可闻。
章扬笑了笑，心里却很为难，网络单还好说一点，是总部直接发到他的手机上的，就连李彦也不清楚，悄悄地给了也就给了。
但上门的客户，一般是谁值日谁接待，这帮老员工，早就不再上前台值日了，难道要直接从值日生手上去抢客户？
或许以前可以，那些新员工接不下来嘛，只好让他们这些老员工上前咯。
今时不同往日，再想拿就没那么容易了。
“网络单应该没问题，上门的客户——”章扬本想实话实说，但话锋一转，突然看向众人，问道，“你们觉得呢，该怎么做？”
章扬问完，看向郭小艳。
郭小艳笑笑，并没有迎视章扬的目光，稍稍低头，看着桌上的菜。
“我哪知道怎么做，经理让我们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呗。”
这话带点无奈与抱怨，但表情处理得恰到好处，让人感觉到了他的弱小，而又不觉得对章扬过分。
“哥，要不，以后值日都派助理得了，一个星期一天一个，刚好七个人。”
金玿说完，自己先笑了，还向众人扫了一圈，貌似在炫耀，自己出了个很好的主意。
竟还真有人附和。
“是啊，上面的客户，也只是要问下基本信息，回答一些简单的问题，到时候我们再电话回访，我相信，只要是真正的客户一定不会跑掉的。”
宋德昭突然想到了什么，道：“可是，现在值日安排，是李彦在管吧？”
这下，所有的人又都看向了章扬，意思很明显：办法我们已经有了，就看你有没有魄力了。
章扬虽然不情愿，但还是点了点头，这里面毕竟有自己的利益在。
而且设计师很少有时间整天都呆在办公室的，即便安排了值日，一旦有事，马上就要出门的，所以在前台留守的，最后都只剩下助理。
“嗯，我下个月试试。”
章扬话没说满，众人也知道这是章扬的说话习惯，凡事给自己留足后路，所以没在意。
“经理，我觉得吧，我们其实可以专注搞私单。”
欧阳厚开口道，见章扬并没有马上发对，马上解释道：“现在这些新人也越来越出息了，即便没有我们的那一单两单的，其实也无所谓，分部的任务，肯定可以完成的。”
章扬发现，在欧阳厚开口之前，金玿偷偷地丢给了他一个眼色。
这个动作，再次让他震惊住了。
看来，这帮人早就暗地里商量好了，现在不是坐在这听他意见的，而是来逼宫的。
如果这是第一个问题，如果章扬没发现金玿的小动作，他可能稍稍犹豫一下，就答应了下来。
但现在，他却在想用什么理由去回避这个问题。
章扬摇了摇头，道：“我原本也这么想过，不过现在老大又出了新的管理规定。”
没有别的办法了，先找个理由拖一拖。
“今天开会，大家都听到了吧，与公司合作的材料商和家具店，已经开始实行末位淘汰制了。如果切实可行的话，老大还准备将这套方案用到人事管理上来。”
章扬说的老大，自然是公司的老板冯景山。
末位淘汰制是指工作单位根据本单位的总体目标和具体目标，结合各个岗位的实际情况，设定一定的考核指标体系，以此指标体系为标准对员工进行考核，根据考核的结果对得分靠后的员工进行淘汰的绩效管理制度。
简单点说，就是业绩好的留下，业绩差的，排在最后的，淘汰。
有人低头浅笑，有人故作惊讶，有人神游天外，显然没人相信这个理由。
设计师不同与材料商，后者只是合作伙伴，但前者是公司的员工，是与公司签订了劳动合同的。
公司利用末位淘汰的形式，单方面解除劳动合同，是违法的，是需要支付一定的赔偿金的，他们不相信，公司会有这样的魄力。
但经理好不容易找个理由推脱，大家也不能不给面子。
“没事的，哥，事在人为嘛，真正到了那一天，我们再另想办法也不迟。”
金玿却不想放弃。
“嗯，如果公司真这么搞的话，其实我们待着也没什么意思，谁也不可能保证自己是常胜将军，总有马失前蹄的时候。”
路友马上跳出来附和。
“就是，人每个月总有一些天不舒服的时候。”
郭小艳也接了一句，没想到刚说完，马上所有人都笑了。
自己也很快意识到这句话的歧义，拍着桌子，大声道：“笑什么笑，人家说的是生病。”
“那你以为我们想的是什么？”
欧阳厚马上接了一句。
立刻，全桌的人又都笑了起来。
“我说啊，要不，经理你出来开家公司吧，我们都跟着你混。”
成恩趁大家笑声未歇的时候，插了一句。
“就是，开个工作室就行，把那些老顾客都拉过来，肯定比现在好，没那么多拘束。”
“租个办公室，去工商局办个执照，再办个施工资质什么的，应该十来万就够。”
“这样，我们就不用供着宏昌这边了，还轻松一点。”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地议论着，反倒作为事情的主角章扬，沉默了起来。
其实，还有一个人没有开口，自始至终，他都是人云亦云，但从来没有发表过自己的意见，他就是龙映文，只是他掩饰的比较好，还没人发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