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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中,李彦第一次没有洗澡洗衣服,就躺在了沙发上。
不是身累,是心累。
越是喜欢,越难隐藏,越是在乎,越容易失去。
在大学,李彦除了宿舍的室友,基本上没有朋友。
他知道自己不会说话,但令他感动的是,他们三人都选择了包容和理解,即便再噎人的话,从没人对他抱怨过半句。
特别是郑诚,知道他生活不宽裕,明里暗里对他十分照顾。
两人的关系,用亲如兄弟来形容,都不过分。
李彦十分珍惜大学的时光,更加珍惜这些人的感情。
老大吴文斌,终于考上了公务员,老三申世京进了事业单位,日子都过得十分舒适,他打心眼里高兴。
没事的时候,也会打电话过去唠唠,只是话题越来越少,见面更是遥遥无期。
但这都没关系,因为他知道,感情还在。
反而是郑诚,这次见面,李彦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变了吗?似乎还是那么个人。
没变?又陌生得难以靠近。
这时电话响了,是田教授打来的。
这老头现在睡得早,但睡眠浅,过三四个小时,就要醒一次。
“怎么,睡醒了?”
“你在睡觉?”
田教授听出李彦有浓重的鼻音。
“没,刚与陈卉逛街回来,趴了一会。”
“哈哈哈哈,终于体会到了什么是男人最苦的差事吧?”
“还好,我有健身,不像你天天宅在家里。”
这完全是五十步笑百步,李彦也就拿跑客户当做锻炼身体了。
“我刚去见了郑诚,哎——”
忍不住,李彦将见面的过程说了出来。
“你啊,还是太执。做工作,你知道做销售员与做设计总监不一样,做设计总监和做经理不一样,你的同事变成了员工,你知道怎么处理。难道,你没发现,你和陈卉的角色变了吗,原来只是同学,现在还是情侣。你和郑诚的角色更加变了。你们不再是学生,但在社会上、在家庭里已经有了更多更重要的角色。你有去思考,有去替他们想过吗?”
李彦一怔,他刚刚与陈卉逛商场的时候,也考虑过这个问题,站在陈卉的角度,去体会她的感受。
只是没有田教授这么清晰的思路。
郑诚呢,他现在是什么角色?
是他父亲的儿子,将来要继承家产,可是他自己呢,懒,而且什么都不懂。
赵萍有心计,有远见,遇事沉着冷静,他会喜欢赵萍这样的女人,也就情有可原吧。
另外,他现在又是一个公司的老板,每天需要担心业绩担心利润,还要担心手下人的吃饭问题。
但是他在大学除了电脑,啥也没学,连财务报表都没看过,甚至他从来没想过要做这种事。
然而,赵萍会,而且做得很好。她又是他的女朋友,郑诚不听她的,能听谁的?
听着听着,就习惯了。
那么,他今天有这样的表现,那也说得过去了。
还有一个,郑诚还是赵萍的男朋友,女朋友任性点,撒撒娇,郑诚能不包容?
他或许想让李彦也帮忙包容包容。
就好像,李彦要求郑诚对陈卉要尊重,一样的心态。
最后一个,他是李彦的朋友,是大家的同学,做得随意一点,又有什么错?
想到此节,李彦豁然开朗,心结已去,人立刻精神了许多。
“还是教授懂得多,小子受教了。”
“过奖过奖!”
田教授现在嘴里的新词越来越多,看来在乡下的日子过得挺舒坦。
“对了,我给你打电话,还是为了给你说那财务资料的事。”
“又有发现?”
“发现谈不上,很多资料都不足,就是有个地方,可能有点问题,你明天上班的时候,我传给你?”
“哦,问题很大?”
“嗯,一旦处理不好,怕是连他们家的母公司都会受牵连。”
李彦皱眉,道:“母公司对子公司,只是有限的责任吧,正诚就算被清算了,也不过是去块肉,还能有更大的牵连?”
“若是我的猜测没错的话,事情一旦爆发,只怕会拖垮母公司的。”
“嘶——”
这么严重,李彦挠挠头,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好,我明天看看。”
这赵萍,也真会折腾。其实她也是刚从大学毕业,懂什么?做事不过凭感觉,或者按书本上学的,生搬硬套,不然才一年时间,生生地把公司的资金链都弄断了。
挂了电话,李彦强迫自己放下这件事,洗澡才是现在的头号大事。
今天晚上看完书后,李彦没去阳台发呆,找来一个纸箱,将一些点缀的饰品先收拾了,打包好。
现在六月已经过半,到了下半个月,他随时有可能被通知离开,所以还是先把东西都搬到陈卉的房子里去。
第二天上班,李彦依旧踩着点赶到公司。
所有人对他还是客客气气的,但少了敬畏之心。
有谈不下来的单,还是会找他帮忙,不同以往的是,很多人都会很客气地请李彦吃一顿。
其实李彦明白,这就是田教授所说的,角色在改变,而不是人心。
没有那么多的世态炎凉,任何时候,人如果清楚了自己所处的位置,那么就不会对当前的境遇产生任何不满了。
这段时间,宏昌装饰,无论内部还是外部,都显得异常的平静。
即便李彦辞职,也只是刚开始几天,有些人在议论。
待青山湖的业绩再次节节高升,而余寻频频出现在总部,大家也就渐渐把李彦给忘记了。
这样也好,处在焦点中心,李彦有种缚手缚脚的感觉,现在这么安静,无论做什么都可以放开手脚。
“刘文昌他们应该也调查得差不多了吧,不知道会怎么做呢?”
李彦正胡思乱想的时候,王英敲门进来了。
“经理——”王英笑嘻嘻地看着李彦,声音压得很低,甚至贼头贼脑地往玻璃门外看了看。
“搞什么?这么小心翼翼的。”
“嘿嘿嘿——”
王英坐在了李彦对面,装模作样地翻着手中的文件。
“经理,听周静锋说,他辞职了,想跟你一起出去闯一闯?”
“嗯——”
“能不能带我一起?”
李彦饶有兴致地看着王英,王英可不是周静锋,有着一腔热血,敢打敢拼。
对于工作,他小心的很,不然也不会,当初余寻稍微一挑唆,就想拉着李彦去向张朝晖求情。
“好啊,等我们安顿好了再给你打电话吧,现在这么一起出去,都得喝西北风。”
李彦这话,正中王英的下怀。
“成,经理,一定啊。”
“我什么时候说话不作数了?”
“嘿嘿嘿,没有。”
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这就是王英的圆滑了,是罗凯学不来的,而周静锋不屑于学。
本来李彦以为查启明会找他谈一谈,甚至想说服他去继续负责关鹏飞的单子,不过一直等到月末,都没能如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