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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话有点冲，你别见怪。”
李彦还是预先打好招呼，不然一句话说错，把人家说哭了，这孤男寡女的，还真没地解释。
如果郑诚看到这一幕，只怕下巴都要掉了，这还是曾经的李怼怼吗？原来也会这么温柔说话。
嗯，说实话，罗凯也有点受宠若惊，李彦从来一句话能说完的事不做两句，即便对人客气，也最多摆个笑脸，而且是在有事求人的时候。
这么体贴说话还是第一次见到，不由得，罗凯刚刚沉静的心弦再次拨动起来。
事与愿违，李彦发现罗凯更加沉默了，而且声若游丝，听得让人毛骨悚然。
哎，纵然学了再多的心理学，还是看不透女人啊。
只有陈卉与众不同，小傲娇或有点，但知性、理性，最主要的是透彻，让人有种很舒适的感觉。
李彦也有点走神了。
“我们先说这方案，首先专业方面，我没有发言权，你做的比我想的都要好。我只想指出，你可能没考虑的一点。你已经了解了客户是公务员，在统计局上班。但你有没有想过，我们分部离统计局是不是远了点？那为什么星期三作为上班时间，客户为什么会有时间来我们这，还与你谈了半个小时，直到快到上班时间才离开？”
罗凯心里计算了下时间，即便坐地铁，不加上走路的时间，一趟也要半个小时左右，如果他真是在上班，肯定是来不及的。
不由得点点头，疑惑地看着李彦。
李彦并没有马上给出答案，而是提出第二组问题：“客户既然是公务员，朝九晚五，为什么没有时间带你们去量房？就算要带小孩，难道不能带小孩一起过工地吗？但又愿意发建筑图纸给你，为什么？”
“为什么？”罗凯复制粘贴了一句。
李彦还是没有给出答案，而是问了个奇怪的问题。
“这附近还有政府机构没？”
罗凯想了想，道：“有，银监局——”
她好像抓住了什么，但又不甚清楚，激动得坐立不安。
李彦并没有提醒，而是默默地等着。
“我知道了，他要调换工作了，现在可能正在银监局见习。”
罗凯突然道，思维犹如醍醐灌顶一般，然后再回忆李彦所问的问题，就全部说得通了。
李彦却没有给罗凯太多欢喜的时间，冷冷地又问了一个问题。
“你觉得，他有可能只看了我们这一家公司吗？我们旁边还有其他的装饰公司没？你都了解多少？”
罗凯再次捂着嘴：“他有可能货比三家？”
这不是可能，而是一定，因为在他们附近就有几家同样规模的公司，换做任何人，都会去比较一下的。
那，不让罗凯去量房，也就说得通了，家家都去量一次房，太折腾了，如果集中在一起，那又显得不太合适，特别是对于一个公务人员来说。
李彦继续问：“既然如此，你觉得其他公司会怎么做？而你的优势在哪？另外，客户真正想要看的是什么呢？”
罗凯想想，渐渐变得沮丧了。
其他公司，肯定也和她一样，早已把方案做好，等客户上门了。
单凭一个方案来pk，能有多少优势？
况且他们公司，在这一片，并不算最好的，这不是罗凯凭着一张嘴就能改变的。
“客户想看什么？”
罗凯终于知道了问题的所在，不由得反问了李彦。
李彦还是想用问题来启发罗凯，于是沉思片刻，问道：
“如果你将换一个新的工作，你第一件事是做什么？”
罗凯用手指点着下巴，慢慢道：“是另外租一套房子，离工作的地方近一点。”
李彦再次问：“这位客户呢？”
罗凯有些不确定地道：“他想快点把新房子装修出来，因为他等着住？”
李彦挠挠头，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这姑娘怎么还是浑浑噩噩的，看似懂了，实则一点都没通。
心里叹了口气，自忖自己是不太适合做老师的，一个京城大学的高材生快被他教傻了。
“如果上面那些猜测都是事实的话，我们可以得到两个结论：第一，这个单子是个实单，可以全力去争取；第二，我们的竞争对手很多，所以为了先拔头筹，我们只有做得比别人更多更好更全。也就是我刚才说的做事做绝。”
罗凯的思维一下子回了个头，发现真相就在身边，不由得有些难为情。
于是，对李彦的话听得更加用心了。
“我所说的做事做绝，不是让你断人后路，而是要把事情做得透彻、做得干净、做得完美，让客户找不到一点点的破绽。”
罗凯忍不住问：“那我该怎么做？”
好不容易争取到一个单，她可不想到手的机会就这么飞走了。如果做好了，甚至有可能是自己人生的一个转折。
“我们先说这个方案，你既然给他做了方案，是不是可以再完善一下，把地面和吊顶也画出来，另外还有衣柜与背景的立面是不是也可以做出来？
既然做出了详细的施工图，你是不是可以再进一步，把效果图也画一下？出了彩图，那你是不是还可以再进一步，把所有的报价也都算出来？另外考虑到客户不一定全包，你可不可以把材料的价格和家电的价格再分别罗列出来？
做完这些，你是不是可以问一下监理，最近可以开工的时间？开工时间确定了，你是不是还可以问问施工所需要的时间？
这些全部确定了，你是不是还可以替客户考虑一下，什么地方需要他验收，什么地方发照片看一下就可以了。甚至你可以考虑，什么时候带客户去看工地，什么地方可以看家具，什么地方可以看材料。”
李彦一边说，一边在纸上把要点记录下来，罗凯看得嘴巴够塞一个鸡蛋的，这次她都忘了捂手。
“这么多，一天时间怎么可能做得完？”
哭丧着脸的罗凯，有点后悔没早点问李彦，不然这些也不是不能都做好。
李彦摇摇头：“罗凯，你要正视一个问题，在职场上，没有女人。这话不是我说的，你有时间听听那些过来人的讲座，统统都提到这个问题，在职场上，只问你工作做得是好是坏，不问是男的做的还是女的做的。所以你要从心里把女人这两个字忘掉，你是来工作的，来赚钱的。有机会，抓住就成功了，没抓住，就只能再次等待。”
罗凯被说得一怔，虽然听起来很刺耳，很残酷，刚从大学毕业过来的她，大学的美好时光，仿佛还在昨天，但这就是现实，这就是她未来要面对的生活，没有人能替代得了。
“好，我知道了，谢谢你。”
李彦笑笑：“不客气，工地的事，我可以帮你联系，你只管细化方案好了。”
罗凯又被李彦说中了心事，这正是她最担心的一个地方，她还不是设计师，没接触过监理，所以她还真不知道怎么去开这个口。
“谢谢——”
罗凯突然眼珠子一转，笑道：“李工，这个月会是全公司第一吧？”
李彦愣了一下，怎么把这个忘了，下个礼拜公司要开月会，有一项内容是，奖励业绩做得好的前五名。
“不知道。”李彦不能确定，但听说是八九不离十。
“一定是的，总部的任可薇这个月才六十万，普遍比较低。到时候拿了红包，可要请我吃饭哦。”
罗凯不知道是高兴，还是害羞，不停地眨着眼睛，脸红红的，像熟透了的苹果。
“呃，好。”
李彦有些郁闷，怎么帮了人，反倒要请客了？
如果罗凯知道他这想法，不知道会不会揍他，朝着猪头的模样揍，因为有着一样的脑子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