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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诚气喘吁吁地跑到五楼时，电梯堪堪走到楼下。
按门铃，很快，门被打开，郑诚见到的却是陈卉。
“李彦呢？”郑诚急切问。
“还没死。”陈卉丢下一句话，就转身去收拾屋子了。
郑诚尴尬笑着，自己脱了鞋进屋，换了拖鞋，环顾一圈。
房子不大，一室一厅，外加一个厨房。
客厅的桌面上摆满了图纸，陈卉正将它们整理好放进李彦的背包中。
地面上的水渍还没干透，显然是刚打扫好的，再看陈卉，两腮酡红，一些散乱的头发贴在脸颊上，看来一直是她在清洁卫生。
李彦的洁癖有多严重，别人不知道，与他相处四年的郑诚可是一清二楚。
即便地面上有些灰尘也要拖上两三遍，怎么可能会等待他人来帮他收拾。
“难道，他不能动了？”
郑诚有了这种想法，心中不由得再次沉重几分，加快脚步，往卧室走去。
门没关，里面，李彦正在往身上套着西装外套，动作显得有些笨拙，看来身体还十分的虚弱。
此时太阳高照，室外的温度已经达到了三十四度，即便在室内，郑诚穿着一件t恤都觉得热，而李彦里面已经穿了一件长袖的衬衫，外面竟还要加件外套。
李彦一丝不苟地穿好外套，再从上到下，全身都整理了一遍，确认没有瑕疵了才放心。
“二哥，你怎么来了？”李彦抬头时，见站在门口的郑诚，笑了笑。
郑诚看着李彦惨白的脸色，以及那软绵无力的微笑，感觉有根针在自己心口扎着一般。
“老四——”郑诚吐了两个字，就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李彦向郑诚招招手，示意他将书桌的椅子拿出来坐，自己则坐在床沿。
“坐，二哥过来是有什么事吗？”李彦又问。
“没，没有，是我老爸来了，他想过来谢谢你。”
郑诚低下头，道：“我之前太——”
“二哥，你并没做错什么，我如此，是我自己的选择。哎，终究能力不足，能帮到你的，就只有这么多了。”
“不是你的原因，是我的无知，才害得你成这样——”
李彦打断郑诚：“在学校的时候，你帮助我的时候，你可曾考虑过那么多？”
“这怎么能一样？”
“无论大事还是小事，心意是一样的。”
郑诚沉默，他发现，现在的李彦已不是自己能够说服的。
“伯伯这次过来，如果想让我进公司给你帮忙，我在这提前跟你说下，我是不会答应的。”
“为什么？你放心，这次，我一定全部听你的。”
李彦依旧坚定地摇头：“二哥，你我都看过《合伙人》，也明白最好的朋友最好不要一起管理公司，各人的立场不同，处理问题的方式肯定不一样，即便你会包容我，但时间久了，恐成积怨，我们这朋友肯定是没得做了。”
还有一句话李彦没说：即便郑诚能包容他，赵萍能够包容他吗？现在这种情况，让赵萍和郑诚真正分开，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所以思虑再三，还是决定不再参与其中。
郑诚不知道说什么，但也知道李彦的意思：朋友可以继续做，合作就再也休提。
还是自己之前做的孽，只能无奈承受。
原本是郑诚主动邀请李彦来公司帮忙的，李彦二话没说，立刻辞职了。
又是研究资料，又是帮忙找方法。
但是自己呢，答应李彦的事，一件也没做到。
而且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赵萍一句话，就把李彦所有的努力都给否决了。
钱照要，人却不接收，将李彦就这么丢在了半道。
如果换成自己，怕是早就甩袖子不干了。
然而李彦不仅没有走，反倒在第一批工程款到账后，就把他所需要的钱如数拿了出来。
且一而再地告诉他，该怎么去挽救局面。
可自己呢，一而再地出尔反尔，当场赞同，转身就抛诸脑后。
这怎能让李彦不心灰意冷。
“嗯，我知道，是我自己作的。”郑诚苦笑道。
李彦没有反驳，不过也没让他继续说下去，站起身来：“我们出去吧，伯伯应该已经到了。”
郑诚想到自己老爸，也赶紧跳了起来。
其实老郑早就到了，不过被陈卉挡在了房门外。
“他们兄弟之间，可能有些话要说，郑伯伯先在客厅坐会。”
老郑点点头，接过陈卉递过来的茶，笑道：“你叫陈卉？陈天问是？”
“是家父。”
“说句冒昧的话，其实凭着你的家庭实力，只要稍微出点力，李彦也不会像今天这么狼狈吧？”
陈卉微微眯了下眼睛，摇头道：“李彦小时候为了一饭之恩，半夜起来光着脚跑几里的山路，跪着为人求医。郑诚在学校的时候，对李彦十分照顾。李彦虽然嘴里不说，但心里肯定是记着这份恩情的。他这次既然有机会还上这份恩情，我为什么横加干涉？”
陈卉言辞锋利，老郑一时被说愣住了，同时也为自己的儿子可惜。
怕是经历此事之后，李彦对于郑诚，最多也只是朋友了。
“其实，事情完全没有必要弄到这个程度的，当初你若是肯出钱帮忙的话。”老郑的表情马上调整了回来，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看着陈卉，嘴角还勾出一丝戏谑的弧线。
“不可能的，我的钱是我的钱，我父母的钱是我父母的。我父母从小就教育我，家里没有一分钱是属于我的。三年级的时候，我贪吃，忍不住拿了一块钱去买雪糕，结果不仅挨了打，还罚了一顿饭，是真的从当天下午饿到第二天早上，除了喝水，什么也不能吃。从此，我就知道，要钱，就必需自己挣，没有那实力，就别揽那事。”
“我从我父母那拿钱是要算利息的，你觉得我借给郑诚，收得回来吗？”
老郑也知道自己儿子不中用，但这么当面被人说，脸上还是有些挂不住。
“不是还有我么。”老郑的本意是他可以帮儿子还这笔钱。
“是啊，有郑伯伯在，哪里用得上我们这些同学大费周章的。”陈卉却借着老郑的话，反将一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