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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修)她身份低微,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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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后宫中。
    善善双手抱着一块点心,吃得脸颊鼓鼓。白嫩嫩的小脸上沾点心的碎末,也被她认认真真找到吃掉。
    还在宫宴上吃不少,这会儿食欲半点不减,对着御厨做的点心依旧胃口。
    太后含笑看着坐在自己边的小姑娘。
    她显然心情极好,头顶的两颗小揪揪随着动作一晃一晃,珠花里玉线精制的花蕊也随之颤颤。
    太后捻一块点心,问:“还要吗?”
    善善『摸』『摸』圆滚滚的小肚皮,感觉打个嗝都香甜味道,她遗憾地说:“吃不下啦。”
    太后遗憾放下。
    “太后娘娘,您找我有什么事情吗?”吃过点心,善善就有些坐不住,频频向外望去:“我来您这很久,我娘见不到我,她肯定会担心的。”
    小孩儿在她面前半点也不拘谨,太后笑道:“你这孩子,竟一点也不怕哀家?”
    “为什么要怕您呢?”
    进宫之前,娘亲耳提面命,要她一定要注意礼数,不能放肆。这些善善全都记着,进宫后也小心翼翼。但这些小心,在见到皇帝之后便全都消失。
    善善仰脑袋看她,圆润的睛里满天真挚诚,说:“太后娘娘,我先前见过皇上呢。上一回,学堂放学,家里的马车先走,我就只好自己走回去,就皇上在路上捡到我,我送回家的,要不皇上,我可能就被拍花子的人抓走。您又不凶,还给我好吃的点心,比我的外祖母都好,您一定和皇上一样,也个好人。”
    还有太子殿下与文嘉和,他们都待她极好,比忠勇伯府的二表哥四表姐要好太多。就像所有人都说皇帝如何可怕,可在善善心中,皇上就那个她送回家,还她邀请进宫的好心叔叔。
    太后娘娘对她也亲切和善,也不像忠勇伯府的人一样跟她说这个规矩那个规矩,善善坐在她边安心极,半点也不觉得心慌。
    甚至还想与太后娘娘亲近,她主动说:“嘉和也和我说过您。”
    嘉和她的外孙女,太后笑眯眯地问:“你与嘉和也相识?”
    善善喜滋滋地说:“嘉和姐姐我的好朋友,我们都在青松学堂读书,嘉和姐姐可聪明,夫子上课说的那些她一就会,还我功课,带我去庄子里玩,她可好。”
    善善又想来:皇上同意,她能进学堂读书的。
    皇上真个好人呀!
    太后莞尔。
    虽不知皇帝那边进展如何,但她一就能看出这孩子与皇家人的眉相似之处,另一半约随娘亲,她远远见过,那个温文尔雅的姑娘。
    这皇帝的孩子,也她的小孙女。
    她的孙辈只有太子与嘉和,太子年岁渐,俗事缠,嘉和又常住宫外,边冷冷清清。这孩子若能承欢膝下,她边能热闹许多。
    “好孩子。”太后怜爱地道:“你和你娘这些年过得如何?”
    “很好呀。”
    “你爹不在边,可受过什么委屈?”
    “我娘对我可好。”善善想想,说:“只我娘好辛苦,她又要做生意,又要养我,总有人想欺负她。我总想,要我爹还在就好。”
    太后眸光微动:“你娘与你提过你爹的事?”
    “没有,我娘从来不提的。”她说:“太后娘娘,您不知道,我进宫来参加您的寿宴,其还想找我爹爹的。我爹好像就在京城呢。”
    提到爹爹,善善就失落得不得。
    虽然宫中的点心美味,可进宫的目的她一点没忘,早就偷偷将今日宴上的所有人都看过。虽然她不知道爹爹的名字,也不知道爹爹的相,但她总觉得,只要爹爹出现在前,她一就能将爹爹认出来。
    她的爹爹定英明神武,威武不凡,所有人中顶顶厉害的那一个。可今日宫宴上的人,要么上年纪,胡子,要么已有家室,剩下的,她看来看去,全都不如贺先生好看。万万不可能她的爹爹。
    “但我没找到。”善善难过地说:“可能菩萨事情多,没到我的愿望。”
    太后默言。她出言慎重,知道一个人死而复活已离奇,还不知否有更多内情,此时也不敢在小孩面前果断应下。
    她伸手抚『摸』小姑娘的脑袋,像要抚平她的伤心难过,“再与哀家说说你娘的事情。”
    善善浑一振,立刻坐直体,睛亮晶晶的。那她可就有许多许多的话能说!
    她的娘亲天下第一好,从记事,善善就有数不尽的好话能说,东一言,西一句,说得滔滔不绝。太后笑眯眯地在一旁,也不打断。
    过许久,宫人进来传唤:“太后娘娘,温娘子来寻她的孩子。”
    “让她进来。”
    善善说得兴致正高,此时一,更想念娘亲。她迫不及待地伸脑袋看向外面,便见温宜青低着头走进来,规规矩矩给太后礼。她站,面容平静,唯有角四周殷红,有哭过的痕迹。
    “娘?!”
    善善哪顾得其他什么,立刻从座位上爬下来,飞奔过去扑到娘亲的怀里。
    她踮脚,伸手去『摸』娘亲的脸。温宜青弯腰将她抱到怀里,一双软乎乎还带着甜香的小手便贴到她红通通的角。
    善善『摸』『摸』,泪已被提前擦干,她的脸颊干燥。善善忧心忡忡地问:“娘,你不哭过?有谁欺负你吗?”
    “没有。”温宜青低声说:“没有人欺负我。”
    “娘,皇上就我之前与你说的好心叔叔呢,他人可好,要有人欺负你,他一定会帮忙的。”
    温宜青忍不住闭上,她力将情绪咽下,强作镇定地道:“……娘不骗你。”
    善善左看右看,看不出什么,牵住娘亲的手,高兴地与她介绍:“娘,这太后娘娘,刚给我吃好多好吃的点心。”
    温宜青赶紧抓住孩子,厉『色』道:“善善,不可对太后娘娘无理。”
    善善一噤,仰着脑袋呆呆地看着她,被娘亲突如其来的凶巴巴吓一只小鹌鹑。太后温声解围:“无碍,哀家看这个孩子与哀家有缘。”
    她的目光落到温宜青上,她非五岁稚童,岂会看不出温宜青的不对劲,那神『色』不见半分喜悦,只余哀戚,想来与皇帝的谈话也没有一个好结果。
    将心中困『惑』按下不提,见小孩的目光还在桌上点心流连,太后吩咐宫人:“去叫小厨房多装点点心,让这孩子出宫时带上。”
    善善睛一亮,甜滋滋地说:“太后娘娘,您真好人!”
    太后笑逐颜。
    不管皇帝那边有没有说好,这可她的小孙女。她笑眯眯地说:“你若还想吃宫中的点心,下回便让嘉和带你进宫来,哀家这里天天都备着。”
    “太后娘娘,谢谢您!”
    温宜青情绪复杂,几次想说出拒绝的话,可垂眸看孩子兴高采烈的模样,再看看慈眉善目的太后,话在喉咙口转一圈,最后还咽回肚子里。
    她匆匆谢恩,迫不及待地领着孩子离,善善只来得及与太后娘娘挥挥小手作别,便被娘亲拉出去。
    善善满头雾水。
    饶她平日里心,也能察觉出娘亲此时心情不好。她几次想口说话,刚叫一声“娘”,就被止住话头。
    温宜青牵着她,步走在冷夜的深宫里,仿佛后面有妖魔鬼怪在追,善善要小跑着能跟上。她回头去看,只有一个宫女提着食盒跟在她们的后,里面太后送的点心,香喷喷的味道从食盒缝隙里钻出来。
    善善仰头去看娘亲。
    黑夜里,只有宫人手中提着的灯笼为他们照明前面的道路。她看不清娘亲的面容,只感觉到娘亲攥着自己的手力到令她发疼。
    去太后宫中一回,热闹的宫宴已经快要散场,二人直接出宫。
    宫门口已经陆陆续续有人出来,善善还在宴上『露』过一回脸,如今刚踏出宫门,便得不少注意力。
    祁文月本在与郑夫人在说话,远远看见那母女俩的人影,却见二人还如原先那般,想象中的狼狈与失意一点没有,后竟还跟着一个提食盒的宫女。
    那温善不还在宴上得罪皇上,怎么看上去没受半点惩罚?
    祁文月心念一动,与郑夫人说一声,面上带着笑意凑过来:“青娘……”
    温宜青脸『色』难看:“让。”
    祁文月一愣,继而怒:“青娘,我也好意来关心你,你这什么态度?”
    温宜青牵着孩子,漠然地看着她。
    她心中憋着一团莫的火,却不能向皇帝——那个世上最尊贵的人发,更不能向她的孩子发泄。她平日从不与人置气,她总为自己已经足够尽力,可并非事事皆能如愿。
    “宣平侯夫人。”她的声音平缓:“民『妇』只不过平民百姓,比不得您份尊贵,您若当真要与我争闹,这儿人多,正巧,我也有许多话能说给她们。”
    祁文月面『色』一白,后退一步:“你……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知道什么意思。”温宜青冷冷道:“让。”
    祁文月不敢再纠缠,在场皆达官显贵,唯恐她将自己的份在庭广众之下说出来。她退一步,睁睁看着温宜青上马车。
    罢罢。
    她和温宜青计较什么?一个得罪皇上的人,说不定明日就能传出她的坏消息。有这功夫,她还不如和郑夫人多说几句。今日宫宴,独独郑人被皇上叫去,可见殊荣!
    ……
    更深夜静。
    郑容跪在御书房外,上的锦衣被冷汗浸湿。他的双脚已无知觉。
    太监轻手轻脚地走出来,“郑人,皇上请您进去。”
    “梁公公。”郑容站,双脚顿时传来刺痛,连站也站不稳,但此时他已顾不得,忙道:“梁公公,皇上可有说些什么?”
    今夜太后宫宴,普天同庆,他本在与同僚喝酒,却被皇帝传唤过来,连皇上的面也没见到,就先跪在外面,直到如今。
    他心中惴惴,半分醉意也被夜风吹散,更将这些时日办的桩桩件件差事都回想一遍,却未曾想出半点不妥。
    梁庸叹气:“郑人,去吧。”
    郑容更加不安。
    他走进殿中,到皇帝面前再次跪下,礼请安,半天等不到皇帝声音。
    边谌坐在桌案之后。
    他屈指轻敲桌面。不过片刻功夫,温家母女进京后的动向已经呈到他的面前。
    温宜青突然进京,原先住在忠勇伯府,在孩子出事后第二日搬出来,买宅院铺子,如今正在做脂粉生意,清白简单,短短几句便可概括。他翻来覆去地看过。
    至于江南那边,当年赈灾款贪污案始末,温家这些年的动向,他都已派去人手调查,只天高路远,一时得不到消息。
    “郑容。”
    郑容头伏的更低:“臣在。”
    皇帝眸冰冷,看着跪在底下的得力下属。
    他缓缓道来:“当年朕初登帝位,朝堂动『乱』,内忧外患,那时你亦年少,因你父亲有护驾之功,朕便将你带在边,十几年来,朕信你你,视你为异姓手足,自认从未亏待过你。”
    郑容忙道:“蒙皇上看重,臣不胜感激。”
    “六年前,朕微服私访,只点你一人随,诸多事宜也交由你去办。”边谌:“当年朕平定动『乱』回去后,也你拿着玉佩告诉朕,余党反扑,一火将阿青烧死,尸体已送回温家提前下葬。后来京中传来急报,朕将你留在云城,替朕料理之后事务。”
    “……”郑容伏在地上,冷汗直流。
    事情已过去多年,他万万没有想到皇帝会旧事重提。
    他咬着牙,应道:“……。”
    他说:“当年微臣中调虎离山之计,察觉不对时再回去,温姑娘已经葬火海。温姑娘的父母痛失独女,微臣归京时,也命当地知府多加照拂。”
    “吗?”
    郑容:“臣不敢欺瞒陛下。”
    哗啦!
    桌案上一切事物皆被帝王震怒拂下,他步跨下台阶,一抓郑容衣襟,迫使他惶恐抬头。帝王冷峻的眉目因暴怒染上赤红:“郑容,朕信你,将一切都交由你,也从未怀疑你的话。你告诉朕,若阿青已经死,今日朕为何会在宫宴上见到她?!”
    “什么?!”郑容惊。
    当年他与那个温家小姐说好,温家小姐分明心灰意冷,言明再也不会纠缠皇上,主动配合假死。云城天高地远,皇上又因悲痛不忍故地重游,温宜青如何混进宫宴中来,还被皇上看见?!
    但事已至此,已无法遮掩。
    他脑子里飞快转过,殷切地道:“那位温姑娘只不过一介平民商户,陛下却意欲立她为后。她份低微,如何匹及?”
    边谌松手,缓缓直,居高临下地看他。
    “陛下,微臣一心为陛下打算,绝无二心。”郑容跪在他的脚边,头磕在冰凉的石砖上,闭上,咬牙道:“仅如此。”
    当然不止如此。
    他们郑家有从龙之功,自皇帝登基来,便一直得皇帝重与信任。他的姐姐更后宫中唯一的女人,掌管中宫事务,说一不二,最风光不过。
    哪怕他心知郑贵妃有名无,也不为意。他乃天子近臣,最明帝王心意。
    先帝荒『淫』无道,宠妾灭妻,连当今太后都险些丧于宫斗之中,诸位皇子更为帝位争得死去活来,皇帝因而厌恶后宫。只少年皇帝初登帝位,政权不稳,群臣屡上奏折,请纳后宫,他们郑家便主动送家中女儿入宫,一为皇帝分忧,二为巩固权势。
    这些年来,一直未出差错。不太子登基,还郑贵妃诞下皇子,待皇帝去,他们郑家的风光依旧能延续百年。
    偏偏向来冷心冷情、他的姐姐在后宫十余年也未打动的帝王,独独在江南小城为一民间女子动真情,还要接她回京,立她为后。
    一面侍奉的君主,一面家族的未来,他也曾左右为难。
    本为瞒得天衣无缝,这些年来处处遮掩,那位温姑娘也一直好好待在云城,未有动静。这么多年,本为此事早该过去,连他自己都忘那个温姓姑娘的面容。
    怎么偏偏……偏偏她竟进宫?!
    边谌目光冷漠地看着跪在地上的臣子。
    御书房里落针可闻,连郑容刻意压抑的粗重喘|息声都显得尤为清楚。尽管他勉强维持镇定,可额前已遍布冷汗。
    晌久,皇帝讽刺一笑。
    “朕记得,当年你刚到朕边,连只鸟都不敢杀。”
    边谌转走回高座之上,脚步声沉闷,一步一步,像踩在他的心上。郑容浑颤抖,冷汗直流,连跪都跪不稳。
    “这些年,你的胆子当真不少。”
    ……
    第二日不上学堂,日上三竿,被丫鬟喊好几声,善善懒洋洋地睁睛。
    昨日进宫参加一趟宫宴,回家的晚,早过她平日里睡觉的时间,在马车上便倒头睡过去,后来的事情便什么也不清楚。
    她伸出手,撒着娇叫丫鬟抱她床,穿衣服,梳头发,乐哒哒地跑去找娘亲一早膳。
    今日家中的厨子也显神通。海参干贝煨一锅鲜粥,佐蒸得软糯的凤爪,水晶剔透的虾饺,春卷金黄,『乳』鸽咸鲜,小菜若干。善善吃得头也不抬。
    一早,『奶』娘便在念叨:“……说昨夜郑人受鞭刑,被打得皮肉绽,血肉模糊,被送出宫的时候,家中人都快认不出来。”
    温宜青冷淡道:“你打这个做什么?”
    “也不奴婢打,外头都传遍。”京城乃天子脚下,一有风吹草动,黎民百姓都有耳闻,更何况他们附近住的也有达官显贵,消息最灵通。『奶』娘絮絮叨叨:“都说这郑家贵妃母族,多风光显赫,就忠勇伯府也比不过的,前几日还称一声国舅爷呢,这一眨的功夫,便狗都不敢往郑家门前过。”
    “……”
    “对,说郑人还被调职去往越州。”『奶』娘说得倒吸凉气:“那越州多荒凉,寻常人都不愿意去,与流放有何差别?”
    “小姐,您说郑人这犯何事?竟惹得皇上如此生气?”
    温宜青皮也不抬一下,往小女儿碗中夹一个虾饺:“反正与我无关,管他作甚?”
    『奶』娘唏嘘一阵,倒也不再提。
    一顿早膳还没完,守门的下人急匆匆地跑进来。
    “主子,外头来人,送来一车东西!”
    善善从饭碗里抬头,下意识地问:“又沈叔叔吗?”
    “非沈公子,倒……倒像从宫中来的人……”
    善善转过头,与娘亲面面相觑。
    温宅门口,一名宫人牵着一辆马车等着,车上装满车东西,绫罗绸缎,古玩珍品,数不胜数,甚至还有一座等人高的西洋钟。
    一见善善出来,他便笑眯眯地道:“温家小姐,咱家奉太后娘娘的命,来给小姐送东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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