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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厢,季初凝已经气得将自己的衣摆都抓皱了。那日皇后来宫里,她向皇后提及杜染音如何如何不适合做太子侧妃。今日皇后便办了这场宴,让阖宫的女眷都一齐在她跟前夸赞杜染音么?
不过是歌舞这些伎俩,哪是什么上得了台面的东西?正经的名门闺秀,都是看不上这些东西。这些伶人艺伎赖以生存的下等玩意,她季初凝会瞧得上不成?
想到皇后这样折辱于她,季初凝体内气血翻涌,连喝了几大口酒才压抑住自己勃发的怒气。
偏偏这个时候,皇后却带笑看向她这里:“太子妃,染音是从你这里出来的,往常都是你教导着,不知太子妃觉得,染音今日表演得如何?”
看见皇后脸上刺眼的笑,季初凝更觉得这是对她的羞辱。她看着皇后身边的杜染音,若是不知道的,哪会觉得这是个宫女?尽管拼命克制,季初凝扯出的笑还是怪异得很:“虽是从臣妾这里才出来的,臣妾却从没教过她这些东西,倒与那些艺姬一样了,实在令臣妾羞惭。”
这话一出,满座的女眷们便炸开了锅。
这不是打皇后的脸么?
皇后显然也没料到她会这么回来,眼中的笑意收敛,冒出一点寒光。
“太子妃是觉得,这些东西上不了台面?”
皇后的语气有凌人的压迫感,季初凝不知为何后背忽然冒出一身冷汗,她为刚刚自己说的话暗自心惊,不由有些后悔。
“是臣妾失言了,染音自然表演得极好。只是臣妾毕竟是太师之女,平日所习的是琴棋书画,对这些歌舞,却是不大精通,只能看个表面罢了。”
“琴棋书画?”皇后眼底的寒光已消失不见了,她看了杜染音一眼,拉过她的手来,“染音不是也会这些么?”
“那可是极好的。”一直默不作声的凤逝川这时候反倒发话了,他侧身看向这边,嘴边噙着一抹玩味的笑意,“听说太子妃与杜染音一起长大,杜染音想必也是耳濡目染,那岂不算是师出同门?既如此,不如便比试比试,也给这宴会助个兴。”
“凤督主真是有兴致。”季初凝一个冷笑,“只是我好歹是太子妃,与一个宫女比试,若是传出去,岂不是叫人看了笑话?”
季初凝想不到,皇后竟要羞辱自己至此,一时心里又是气愤,又是委屈,看向杜染音的目光也如刀子一般,叫杜染音生生打了个寒噤。
“本宫觉着这倒也没有什么。”皇后忽略了季初凝的愤怒,倒是附和起凤逝川来,“染音虽只是宫女,但是才情极高,本宫倒想看看究竟是太子妃棋高一着,还是染音更胜一筹。若是太子妃觉得,以染音的身份不能与你相较,那本宫便在此许诺,若是染音胜了,本宫便将她收为义女,位同公主,如何?”
此一言出惊起千层浪,就连杜染音的心里也是久久不能平静。
义女?公主?
皇后竟有这样的想法?
杜染音不由在心里暗喜,若是自己果真胜了,便不再是看尽人脸色的小宫女了?那么自己的复仇之计,不就能更加顺利?
季初凝心里也是千滋百味。她气在皇后这样看重杜染音,丝毫不顾及自己的颜面,然而也立刻接收到另一个讯息,收为义女,那就是说,皇后已经打消了将杜染音嫁给太子的心思了?
可是季初凝心里清楚,杜染音的才华,绝不在自己之下。若是今天自己输了,以后还有什么颜面在这宫里?杜染音若是果真成了公主,昔日的侍女一下子和自己平起平坐,她也是绝不能接受的。
“母后这样喜欢染音,臣妾心里也高兴得很,只是收为义女这事,母后如今在这里说了可不算,也要问过父皇的。”季初凝的笑凝结在脸上。
“这有何妨?本宫许了这样的诺,可一切还要看染音的本事,若她果真赢了,那这是她自己挣来的,皇上也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公主之位非同小可,母后这样未免草率,还是要再慎重才好。”
“太子妃这般为皇后着想,实在贤德。”凤逝川突然插话进来,看向季初凝的目光却是毫不客气。自那天看见杜染音身上的伤,他心痛之余,也对季初凝一点好感也无。如今这样的状况,又是对杜染音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他自然要顺水推舟一把,“只是如今皇后兴致正好,太子妃陪皇后玩玩又有何不可,便是果真输了,也只会留下美名。”
“是啊,太子妃,今日本宫设宴,便是要在座妃嫔同乐,你这般推辞,岂不是故意扰本宫兴致?”
皇后的笑意已经不见,声音里有些隐隐的怒意,季初凝心里一紧,她咬紧牙关,却是打算决计不肯与杜染音比试的!
“娘娘不如这样如何?”凤逝川见季初凝不答话,便向皇后提议,“咱们便来抓个阄吧,今日是桃花宴,我刚刚瞧见那枝头上有两朵形状的花,一朵是全盛的,一朵是花苞,咱们便将那两朵花摘下来,用东西盖住给太子妃选。若是她选中了花苞,咱们今儿便不让她和杜染音比试了,若是她选中了开着的,那可就是天意了。”
众人顺着凤逝川指着的手,也看见了那两朵花,一时间也觉得这是个不错的主意。然而皇后明白杜染音可以赢过季初凝,故此她今日是打定主意要逼季初凝和杜染音比试的,若是依凤逝川的意思,季初凝选中了花苞,那可怎么办?
她有些疑虑地看向凤逝川,见凤逝川面上笑意自得,又看向杜染音。杜染音见凤逝川向她投来肯定的目光,知道他必是有万全的准备,便低声向皇后道:“娘娘信凤督主一次也无妨。”
“你可得想好了,这可是你的机会。”听杜染音这样说,皇后心里还有些顾忌,杜染音却一脸坚定地向皇后道:“便依凤督主所说吧。”
“那好。”皇后点点头,重将目光投向季初凝,“太子妃以为如何?”
局势演变到现在,凤逝川所提的建议听起来也没有什么问题,可是季初凝心里却深深的担忧起来。这建议不错,可错就错在,提着建议的人是凤逝川。那次凤逝川来她宫里带走杜染音,她就知道凤逝川是向着杜染音的,她又怎么敢贸然答应呢?
“太子妃?”
皇后加重了音调,这三个字便如同巨石向季初凝压来,喊得她心里一颤。
事到如今,若是真的不答应,岂不是显得她太小气?若是选到了花苞,不就作罢了么,好歹还有机会,季初凝心一横,便点头道:“臣妾觉得可行,只是那花苞要叫我的宫人去剪。”
她是担心凤逝川使坏,皇后听见季初凝的要求,探询地看向凤逝川,凤逝川却还保持着一惯的闲适笑容:“皇后可以依太子妃的意思,反正咱们这里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
这话说得,却仿佛是季初凝要存心使坏似的……
季初凝略有些尴尬,还是让自己的宫女,拿着剪刀去树枝上将那两朵花剪了下来。
其实何必这么麻烦,写两张字条不就是了。只是季初凝一直坐立难安,也就没有心思深思。
季初凝的宫女将两朵花剪下来,便交给了等在一旁的太监手里,小太监又将两朵花盖在了茶碗里,背过身去交换过几次位置,而后再将呈茶碗的漆盘端到季初凝面前。
季初凝一直紧盯着那太监的动作,暗恼自己刚刚只让自己的人剪了花,没有说后来盖茶碗的事也不能别人插手。只是刚刚的过程看起来并没有什么问题,她又疑心是自己太过紧张,草木皆兵了。
“太子妃娘娘,请选吧。”
季初凝盯着面前的两个茶碗,似要将它们看出个洞来,纠结了许久,等得皇后都有些不耐烦起来:“太子妃快选吧,不然夜都深了。”
有了皇后的这句催促,她也不敢再做纠结,便指了左侧的茶碗:“就这个吧。”
“是。”
太监得了她的话,便用手去掀左边那个的茶碗。
那一瞬间,季初凝的呼吸都停滞了,她一颗心快跳出嗓子眼,只祈求这茶碗下盖着的是那朵花苞。
何止是季初凝,便是皇后、杜染音,和其他在座的女眷们,都伸长了脖子,想看看这茶碗下盖着的是哪一朵。
唯有凤逝川不为所动,将琉璃盏贴着自己嫣红的薄唇,品尝着佳酿的美味。他凤眸轻轻眯着,只想看看季初凝马上惊慌的表情。
茶碗被打开了。
季初凝甚至不敢看。
太监看了一眼,舒了一口气,便将那漆盘端到皇后的面前。
“娘娘,是开的”
坐着的季初凝早已僵硬地面如土色,动弹不得。
是天意么?
皇后喜笑颜开,季初凝也松了一口气,赞许地看了凤逝川一眼。
“看来老天都不愿扫我的兴致了,既然如此,那你们比试什么为好?”皇后连声音都轻快了许多,得意地看向季初凝。
季初凝怔了怔,才困难地开口:“母后,臣妾今儿不太舒服……”
“你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打定主意要本宫不痛快?宴行了这么久,你此刻身上才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