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犯了名讳,一向是严重的事情,更莫说这个人还是皇室的公主。
前两年,丞相府里的一个丫鬟犯了丞相的名讳,被丞相认为大不敬,拖下去乱棍打死了去。
而如今,季初琳所犯的可是一个皇室公主的名讳,这不仅是触犯了公主的尊严,更是触犯了皇室的尊严。
再加上“碎兰”的寓意独特,纵然是为此而惹上杀身之祸,亦不足为奇。
眼见那女护卫的刀,已经在季初琳的脖子上,印出了淡淡的一道血痕,季初琳像是被吓得失了魂了,脸色铁青,墨黑的眸子汪汪地聚着泪,眼泪一大颗一大颗的掉,唇畔微微地颤动,然而连为自己开脱一句的话也不敢说。
这个时候,窦夫人清醒了,磕磕绊绊地冲了过来,唰地跪在了亭子前,哭嚎着:“公主,饶命啊!”
周云兰并未说一句话,素袖一拂,将失去了半截的袖子缓缓挽起,此时倒是无人在意起她这被沾湿了的衣裳了。
弥筝嗤嗤冷笑,居高临下地俯视跪在亭前的窦夫人:“饶命?你这女儿连公主的命都想要,还要饶她的命!”
季初凝掐准了时间,便在这时,亦扑腾一声跪在地上,央求着:“公主,舍妹也是无心之失,并非有意而为,还望公主海涵!”
窦夫人抬起头,满脸泪容,尽显凄楚:“公主,小女年幼不懂事,公主您饶了她这一次吧!”
“你们说她不懂事,说她是无心之失,说到底,是你们太师府管教无方,论罪,你们当同等,论罚,你们也当同担!”弥筝说得尖刻,像是巴不得将这件事情越闹越大的好。
此时,沉默已久的周云兰抬了抬手,森森启了金口:“罢了,本宫权当她是开了个玩笑,不与计较——不然,按例,是要将她的手指头剁下来的。”
季初琳猛然一颤,微微地将手指蜷了起来,脊背阵阵发寒,脖子上的冰凉像是冻住了她的体温,她不停地抖着,感觉手指头毛毛的,怕它随时会齐齐落下。
“看在我嫂嫂的面子上,这事儿就这么算了。”周云兰起身走到季初凝身边,将她扶了起来,恢复了若无其事的笑容:“今后咱都是一家人了,论辈分你还能管着我,这大礼可行不得的。”
季初凝听了她的话,站起了身子,声音低低带着点惊魂未定:“多谢公主……”
周云兰摇了摇头,望着湛蓝蓝的天,深吸了口气,道:“本公主累了,就先告辞了。”
女护卫瞬间将刀抽回,回归刀鞘之中。
脖子上的冰凉没了,季初琳知道,自己的命算是保住了,手指头也保住了。
可紧绷着的身子一松懈下来,反而是打脚底上来的阵阵寒气,身子更加颤抖得厉害。
季初凝即刻道:“公主,你路不大熟悉,让我送送你吧。”
周云兰听进了她的建议,略有所思,她无意间看见了杜染音,在场的下人和那些看戏的人一见到突发的这一幕,要么是惊诧、要么是惊悚,但是看这个杜染音,表现得似乎也是受到了惊吓在发怵,实则,眼里无半点惊惧之色、竟是冷静得可以。
加之原先对杜染音的印象,周云兰愈发觉着她不同,周云兰忽然也想起来了,本来这将酒泼到她身上之人,不也是这个杜染音吗?
“我要她送本宫。”周云兰当即指了指杜染音,复又补充了一句:“只要她送。”
季初凝先是一怔,后温和地对杜染音道:“染音,那你送送公主吧。”
杜染音亦是疑惑不解,但也唯有点头应是。
待周云兰等人走了老远,窦夫人才从怔忡中恍惚回了神,跪着转过身子对远处的背影磕了个头:“恭送公主……”
等周云兰离开了杏花苑,窦夫人一颗悬到天上的心才落定下来,她闭上了眼睛,身子一软,整个人瘫倒在了地上。
本来还自以为太师府,在自己的管理下和谐繁荣,今日来此的客人回去以后,定会向人夸赞太师府何等的好。
本来,能够证明自己比那大夫人还要强上好几倍,现在,都没了……
杜染音叫了个腿快的小厮先跑去雇车,遂走在前面领周云兰她们出去。
出了太师府,门外却早已经停了一顶银顶黄盖红帷的轿子,轿子外面的两旁站着一个护卫,一个童仆。
一见到轿子外观,和跟着的下人,便能知道来人的身份尊贵。
周云兰眼睛亮了亮,两三步走上去掀开了那红帷,笑吟吟对里头的人说:“我说是谁呢,原来是二哥你来找我来了。”
周墨离脸上不笑,眉眼却是带着笑意地嗔怪:“你也不跟宫里人说一声,便自己偷偷跑出来了,就和大哥一个样子。”
弥筝站在外头瞧见了里面是二皇子周墨离,无声地福了一身,周墨离亦点了点头以示回应。
周云兰嘻嘻冲他说道:“兰儿半年也才出来这么一回,怎么就和大哥一个样子了呢,再说了,兰儿这么大个人了,又不会把自己弄丢。”
“好了,知道你长大了。”周墨离摸了摸周云兰的脑袋,这个妹妹是宫中最受宠的一个,也是最令人头疼的一个,平时十分乖巧,偶尔就爱调皮,却又不会将事情做得太过,让人也生气不起来。
“你们的轿子在后头呢,还不快点回去?”
“行。”周云兰把红帷放了下来。
红帷落下的一瞬间,周墨离瞥到站在不远处的那个人。
他原先来太师府的时候,有想起过那个姑娘的影子,但他没有想过,在太师府门口,也能这么巧的碰上面。
看来,缘分,他们还是有的,周墨离嘴角不禁浮出了笑意。
季初琳让小麦扶着回了琳琅阁,随后不久,杏花苑的宴会也寥寥散去。
窦夫人依旧热情地送着客,想尽量装作没什么事情发生,可是却没有什么人愿意理会她了,各自匆匆离去。
本来么,太师季尚贤近来在朝上屡立树敌,还跟现在最得势的凤逝川闹僵了,已甚少有人肯与太师府来往。
今日会肯来赏花宴的,多半都是看着窦夫人的面子,还有一些,是看在太子妃这根金枝上。
可瞧瞧这都见识到了什么呀?
窦夫人之女才华平平不说,还敢当众惹怒公主,险遭杀身之祸,得罪了皇室,谁还敢和她们家牵上关系?
窦夫人来了琳琅阁找季初琳,季初琳刚喝下了一碗珍珠粉压惊,手指甲上那些碎宝早已被摘得一干二净。
这会子看见了窦夫人,季初琳一颗刚平静不久的心,又提了起来,她起身颤颤地唤着:“娘亲……”
每一个字都是带着心惊肉跳的惊惧。
窦夫人面如土色地走到了季初琳跟前,猛地,一巴掌朝她左脸上盖了过去。
随着脸上发出了响亮地声音,季初琳的脸颊感觉像是被火烧了一块,疼得脸皮直跳。
季初琳才停住不久的眼泪便又下来了,颤|抖着说:“娘亲,琳儿知道自己错了……”
她抽噎了一阵,又辩解道:“可是,这一切,都是季初凝故意整我的……!”
季初琳的声音一直都是细细软软的,再加上这哭腔,让人听着总会觉得,她像是受了欺负的小女娃子,她才是无辜受害的一方。
可窦夫人已经将她看得透彻,季初琳是什么样本质的人,她清楚得很。
“你说是她故意整你的,难道你那指甲是她叫你弄的?那琴弦是她叫你割断的?”窦夫人反问着季初琳。
她现在是一肚子的火,她火大自己的努力悉数白费,还要成为笑料!
火大这个季初琳越来越多小心思,越来越不听她的话,不受她的控制!
更火大的是,那个季初凝,竟然破坏盟约,会对琳儿下这么狠的手!
季初琳整个人霎时愣住了,原来她的这些动作窦夫人都知道!
她还以为自己隐藏的很深,不会轻易被人发现,想不到就这样一下子被窦夫人看破。
那照这么说,杜染音知道自己的行径,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或者,杜染音就是早知道了她的行径,才会故意反摆她一道!
季初凝支吾着:“我……”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那些小动作!”
季初琳捂着自己脸的手不觉蜷缩起来,她唇|瓣嗫嚅颤动着,始终不知该作何解释。最
后,唯有紧紧低下了头,怀着歉意道:“是琳儿一时糊涂了,琳儿只是不甘心那些风头,都被二姐姐抢了去,不甘心二姐姐际遇比琳儿好,一时间气愤难平,才会……”
窦夫人气得直咬牙跺脚:“我说了多少次了,时机还没成熟,没成熟前,就不要轻举妄动!你看看你做的这些,最后只是毁了你自己!”
她不是反对季初琳针对二小姐,只是这季初琳太按捺不住自己,太操之过急,只会反被人利用,不仅如此,还会让自己也受到连累!
季初琳知她的训斥有理,也明白是自己太过心急,才会导致这样的错误发生,羞愧得满脸通红,紧紧地低下了头:“对不起,娘亲,是琳儿的错误让您丢了脸……”
窦夫人见到季初琳诚心悔过的样子,眼泪还在眼眶里打转,她也骂狠不下去,心下的火只化作焦心。
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说:“你最好给我安分点,没有我的同意,就不要再去做那些蠢事!”
“是,娘亲,琳儿知道了。”
这个时候,窦夫人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焦急地压低了声音急迫地问:“我问你,这件事情,有没有人唆使你?有没有人和你合谋?”
季初琳一听这话,全身顿时一悚,结结巴巴地答道:“没、没有!这……这些全部是琳儿一个人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