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记住【笔趣阁小说网】biquge345.com,更新快,无弹窗!
也是这一刻,她才知道,原来那个观音庙是个卖子的地方!那天早上,去那里的那些人为何各个神情不对,因为她们都是去那里买儿子的!
“若老爷还不相信奴婢怀中的女婴是老爷的亲生骨肉,大可以等来年女婴化骨后,滴骨认亲!”说罢,月圆举高了女婴,磕了一个头。
“你们设计陷害我!”文姨娘仿佛将嗓子撕破了血,长吼道。她此时终于知道了,这由始至终就是一个计。从月圆被送来的那一刻起,不,应该追溯到更远,从她有身孕的事情被知道的那一刻起。这出计谋,就已经为她而设,为她而备。
这个死去的女婴,的确是她所生,是她真正所生的孩子。而那个男婴,是她们为了陷害自己,偷偷换的!她们让她好一阵子趾高气扬,为的就是在今天一举将她拉入底谷,再无法翻身!无论她真正所生的是否为女婴,偷天换日这一幕都会上演!
文姨娘不想,早在一开始就有人请君入瓮,等的便是瓮中捉鳖。她只觉喉头一甜,一口血吐了出来。随即,双眼一黑,便昏了过去。
次日一大早,鲤湖边上的观音庙便被官府的人马掀了个底朝天。捕快们找到了藏子的密室,找到了几个装作尼姑的人贩子。但是这些人贩子的领头的那个老尼姑却不知逃去了哪里,下落不明。
捕头是被上头吩咐过了的,到了地方便开始一阵搜。搜出了一袋印有太师府官印的银子,在铜栏那里也找到了写有“文姬”二字的红色香囊。
这些证物都交给了太师府的季尚贤,季尚贤看到了这些东西,便更加认定了文姨娘是使了心计,残害自己亲生骨头,偷龙转凤地瞒骗他。
一切,好似已然水落石出、真相大白。好似那个被娘亲狠心抛弃了的女婴得以沉冤。
季初凝是被秋分和杜染音在外边的聊天声扰醒的。睁了眼睛,便听到她们聊着什么文姨娘的事情。
季初凝便在里间好奇地问着:“你们俩在聊什么?”
“呀,二小姐醒了!我去准备洗漱的水!”秋分自觉地去了外面。
杜染音走向里间,服侍二小姐起床换衣服,说道:“是今早刚听说的事情。听说文姨娘原本生下的是个女婴,偷偷换成了在外私下买来的男婴。今早上被识破了,老爷便将她关进了和五姨娘同一个苑的屋子里。今早,文姨娘便撞门自杀了。”
“有这事?”季初凝快速地把手放进袖子里,巴不得赶紧穿好衣服,捂暖自己。
杜染音点了点头,说:“表面上看来,是这样的。”
“表面上?”
“二小姐,您不记得几个月前发生过的事情了?”
几个月前?季初凝的回忆沉入了几个月前,一下子,便想起了季初钰周岁宴的事情。想起了杜染音巧妙地让三姨娘回绝了她的衣裳,并且,杜染音还提醒了她。
杜染音长叹一声,道:“只能说,窦夫人和三姨娘是越来越厉害了。”
季初凝听着杜染音的这番话,不由得内心也起了疙瘩。
文姨娘的事情闹得府上人人皆知。很快的,她先前那什么叫下人装神弄鬼,之类的事情一度又被人拿出来一并说。
文姨娘自尽死后,府里并没有给她举办什么丧礼,也没有将她的尸体运还给她的家人。唯一交代了尸体去处的,是说让下人脱去后山处理掉了。至此以后,文姨娘的事情,便渐渐地淡去,起初大家兴致犹在,多聊了几句。之后,人们仿佛是忘记了这个人,再无一个提起的。
一日天气晴朗,却仍下着点薄薄的雪,文姨娘带着自己的孩儿在兰雪亭玩儿。季初钰越长大一些,人便越皮,一般人管不了他,除了三姨娘有时候拿他有点办法。
“哟,这不是我们的钰儿嘛!”
远远的,就听到了窦夫人的声音。这声音一出现,不一会儿便瞧见那个穿着貂裘袄子的夫人走来了,笑着一张脸,前来逗这个小娃子。
三姨娘摸着季初钰的脑袋瓜说:“钰儿,快叫你母亲。”
季初钰看着窦夫人,盯了一会儿,摇了摇头,反过身去抱住了三姨娘。那个摇头,就像是在说:这人不是我母亲。可季初钰连话也不愿说一句,只是背过身子去抱住自己真正的母亲。
“哎哟,你这个孩子,真是不懂事,让你叫你母亲呢!”三姨娘笑着想要把季初钰掰下来,可季初钰却死活粘着她不放。
窦夫人的眸色沉了沉,微弯了弯唇角,淡淡道:“钰儿长大了,是越来越有灵性了。”
三姨娘呵呵地笑:“姐姐,你可别把这孩子说这么好,这孩子也就是认人。”
窦夫人伸了伸手,下人便马上将汤婆子递了过去。窦夫人取了汤婆子捂在手中,道:“我是不是乱说,妹妹你比我明白。你这孩子有多聪明,可比那什么所谓的七星子强多了。”
三姨娘顿时噤声不语,神色凛然了三分。
那日满月酒,季初钰便已经盯着季初铉,说了“不是”二字。众人都不解,可她三姨娘,还有窦夫人,她俩人听到那两个字的时候,心脏可是都揪了一下。
凭他一个小小的孩童,怎一眼就能瞧出个“不是”来?!
再到后面,他毫不畏惧地走向人头、去接触凤逝川,更是让在座的所有人都惊掉了舌头。一个无知的孩子,见到那种陌生的事物都应哇哇哭才对,可季初钰倒好,反觉得跟那些危险的东西更为交好。
窦夫人起身,去欣赏亭外的花,背对着三姨娘,说道:“妹妹,姐姐的话并没有什么恶意。只是有些事情,你与我知便可。要是让一个娃子误了事情,未免,太说不过去了一些。”
三姨娘默默地不知该作何言语,双手还扶着站在椅子上动来动去的季初钰。
窦夫人继续说道:“人人都说你软弱,说你脾性最柔。只有我知道,妹妹你一直是个聪明人,聪明得——让姐姐都有些怕。钰儿,想必也是遗传了妹妹你。”
“姐姐说的这是哪里话!”三姨娘立马否定了窦夫人的说法,“钰儿年纪还小,不过不懂事罢了。妹妹也无什么聪明之处,许多事情,全靠姐姐扶持着,自然,也都会听姐姐的话!日后还望姐姐继续提点着妹妹才是!”
三姨娘焦急地说完了这一串话,目光灼灼地盯着窦夫人的背影。
淌过了片刻沉寂,那个背影似乎稍稍有所松缓,转过头来,微笑着对三姨娘说了一句:“若能如此,便好。”
那日文姨娘的事情传开了后,杜染音便从下人口中探出了整件事的十之七、八。听了那观音庙的事儿,心下了然几分,揣测几分。便叫来秋分,道:“秋分,我有件事情要让你做。”
于是在秋分耳旁低语几句,秋分听了,便点头离去。
连日来,窦夫人都在芦雪堂安抚季尚贤,还命人去给那个夭折的小姐举办简单的丧礼,让她的灵位入住季家祠堂。
季尚贤只是气愤着自己突然没了个儿子,好好的寓意一场空。至于那个死后才让他见着了一面的女儿,他并无那个心思去管,全当是死了个别人家的女儿。
有时思及,气了,也无奈,便在窦夫人面前说道:“我果真是对不起她啊。咱们季家,只有她生下的两个孩子有出息,我还不曾好生待过她。”
窦夫人知晓他口中的“她”,说的是他的第一位夫人,也知晓他口中说的两个孩子是指季初铭和季初凝。窦夫人听了这话,虽说内心里不开心,但在面上,只能装作替他难过地去安慰季尚贤。
直到季尚贤又提了一句:“幸而我的钰儿聪慧,接下来,也只能将希望寄托在他身上了。”
这句话,却正如一根刺,不偏不倚地刺在了都姨娘眼中,让她不觉牙关一紧。
清畅园礼教处,此时正弦歌笛咏,舞曲若潮,时起时落,柔滑之中,少不了大气之派。
经过了长久以来的练习,季初凝的舞技大有提升,一出水袖舞更是练得出神入化。以往季尚贤看过,曾赞叹她的舞技绝不输给文姨娘。
这样的夸奖自然是没什么含量。毕竟文姨娘不过一个舞姬罢了,纵然舞技再如何出神入化,也不可能和她一个将来的太子妃相提并论。
季初凝经过一翻练习,加之在这方面的卓越天资,如今的舞技早已超过当日那个什么文姨娘,一场舞下来连舞师都大为惊叹。
这样的乐曲和这样的舞蹈,本是为宫廷等宽阔的环境所打造,在这礼教处便显拘束。然而,季初凝完全不为环境所困,照样是将一出舞蹈跳得极为生动,叫观众看了,也不由得进入了那种大气澎湃的境界之中,全然忘却了自己身处何处。
最后一个姿势落定,季初凝将腰向后弯了一个优美的弧度,固定着一会儿。早已轻喘,细汗淋漓。
乐声随之渐止,人们也慢慢的从那世界中走了出来。
舞师拊掌,夸到:“好极了,若二小姐能保持这种状态,日后定能在宫中艳压群芳!”
季初凝点头作礼,也是累极了,再无多言。
舞师说:“今日,便到这里了。”
季初凝方松下了一口气,浑身疲惫。
杜染音替季初凝换好了衣服,因为身子还热乎着,季初凝便不想穿上斗篷。外面下起了雪,天气寒冻入骨。方才舞得热烈,身子暖和冒汗,现在一走到门口,冷风一袭,季初凝整个人打了个哆嗦,一下身上的细汗悉数冷了回去,又觉肌肤生冻。
天空像是被泼了墨的宣纸,让雪水晕染了开来,抬头望去,也不知雪花究竟是从何处落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