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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初凝因为巫蛊的事对杜染音心存忌惮,好言好语拉拢着,杜染音也不必为眼线的事担惊受怕,生活一下子就惬意了许多。随着这惬意而来的,却是一桩令杜染音不知是喜是忧的事。
每当夜幕降临,杜染音用过晚饭,和春浓闲聊过后,宽衣准备入睡,总能听到“咚”的一声。凤逝川不知是不是翻窗户翻出了瘾来,隔三差五就来杜染音房里走一遭。
来了几次,杜染音也习惯了,外衫也不脱就倚在床上,挪一盏灯在跟前,随意翻些书看。
她虽知道凤逝川武功高强,每次发出声响不过是给她一个提醒,但为免落地的时候有什么闪失,还是在窗前的地上铺了一块厚厚的鹅绒毯子。
这日杜染音靠在床上,已经迷迷糊糊地泛起困来,忽然身上一暖,凤逝川将被子轻轻盖到她身上,侧脸染上烛光,白玉肌肤之上光泽流动,杜染音一惊醒,便在面前这张脸上看痴了。
“你还不宽衣就寝,莫非是在这里等我?”
他的语气温和,没有丝毫促狭、揶揄的意味,夜凉如水,他的声音竟给杜染音带来些许暖意。杜染音不知如何答,她自然是在这里等他的,只是却根本不该有缘由。
见杜染音张了张嘴,却不答话,凤逝川也不多做纠缠,兀自转了下一个话题:“这阵子要忙起来了,你恐怕要守一阵子空闺。”
听到“空闺”二字,杜染音猝不及防地羞红了脸,作势就要打上去,却被凤逝川将手一把抓在手里:“皇上大寿在即,我要准备很多事情。天气转凉了,你要是总这样倚着,早晚要受风寒。”
“无妨,我身体结实的很。”杜染音从他手里抽出手里,拿起手边的书往凤逝川眼前挥了挥,“我明明是在废寝忘食地看书,谁等你了,自作多情。”
凤逝川被她孩子般的神情逗笑了:“不错,咱们染音果真上进,叫干爹欣慰得很。”
杜染音见他虽眉眼带笑,还是掩不住倦色,连忙推他起身:“既然要忙,便回去休息吧。”
“怎么这么着急就赶我走?”凤逝川仍死死坐在杜染音的床沿上,“白日里见不到你,也不许我晚上来瞧几眼?”
“我……”杜染音心扑通扑通跳起来,声音也弱下去,“我还不是……”
“你不必担心我,这点事情,我还是忙得来的。”凤逝川显然明白杜染音接下来要说什么,神色之间也很些满足。
杜染音被他恼得说不出话来,一扯被子就躺了下去:“随便你吧,反正我困得很,要睡了。”
“怎么,想邀我一起么?”凤逝川噙起一抹狡黠笑意,狭长的凤眸里流转琉璃光彩,“本座倒有些害羞。”
杜染音将被子蒙过头顶,声音闷闷地从被子里传来:“不想!快走快走,我困得很。”
她将耳朵蒙住,外头有什么声音一概不知,过了一会,忽然觉得整个房间都静了下来,掀开被子一看,眼前已是一片漆黑。凤逝川吹熄了灯,便像往常一样从窗户里翻了出去。
杜染音松了一口气,手摸上脸颊,温度还有些烫手。她不由气恼起自己这样容易脸红,可是一颗心,却像是放过烟火一般,升起一些甜甜的愉悦来。
皇帝的大寿自是件要紧的事,杜染音这几日出入皇后宫中,总能遇到些和皇后交好的妃嫔过来,与皇后商议寿礼的事宜。那些妃子再拿不定主意,受皇后几句话的点拨,便能豁然开朗。杜染音站在一旁听着,也是敬佩不已。
等来讨主意的妃嫔走了,杜染音给皇后的茶盏里添满了茶,便好奇地询问:“娘娘,您给皇上准备了什么寿礼?”
往常皇后的寿礼,都是众人翘首期盼的谈资。有一年大旱,官员轮番治理才得了些成效,皇后派人踏遍南方几州,寻回一棵最大最饱满的麦穗作为寿礼,以期社稷风调雨顺之意。虽只是一棵麦穗,却叫皇上感动不已,对皇后大加赞赏,还拨了厚厚的赏赐。
又有一年,皇上念及儿时种种情状,颇为感慨。皇后得知以后,请了皇上已离宫安度晚年的乳母嬷嬷进宫贺寿,还向老嬷嬷学会了皇上小时候最爱吃的冰糖藕粥做给他吃,并亲自画了福禄嬉戏图八幅以贺佳辰。
皇上看到老嬷嬷的时候,一下子眼中泛泪激动不已,将老嬷嬷加封为三品诰命,更是对皇后厚赏一番。
今年一直没见皇后有什么动静,杜染音暗暗好奇,最后才憋不住问了出来。
皇后喝了一口茶,脸上也带了些自得的笑意:“贺寿这档子事,年年都有,年年又都要出新。一旦有一年中了他的下怀,便是往后再用尽心思,只要投不中他的心坎,也要觉得你没用心操办。这么多年,我便是有多少法子,也要江郎才尽了。”
的确如此,打个不恰当的比方,你每日给门口的孩童十个铜钱,若是有一天你给了他五枚,即使这五枚是口袋里最后的积蓄,他心中也要有失望有不满的。
“染音,你说说,本宫今年该送什么好?”
杜染音眼睛转了又转,也不由苦恼起来。皇上是九五至尊,拥尽天下,便是你将世上最贵重的珍宝端到他面前,也不一定能讨他的欢心。这样的人物,有什么才能打动他呢?
“染音哪里有娘娘心思玲珑,也不知道送什么才好呢。”杜染音虽有了几个想法,但急于表现自己的人,未必会讨得旁人的欢心。便是再刚正不阿的人,也喜欢听几句夸奖的话。
皇后果然展露笑容:“等到寿宴上,你们就知道了。”
并未得到答案的杜染音心痒难耐,但好在,皇上的寿辰很快就到了。各国使臣皆来朝贺,宫里一下子热闹非凡,左来右往的。杜染音拗不过春浓的缠,便也同她一起去偷看了几个长相奇特的番邦使节。
“姐姐,那些人果真是与我们不同呢,他们的眼睛是蓝色的。”
春浓没见过几个番邦人,兴奋不已,与杜染音叽叽喳喳说了一路。
“是啊,他们平常都以牛羊肉做主食,身材也更高大些。”
“牛肉?”春浓忍不住流出口水。在西凤,即使是王宫,牛肉也是不多的。牛是田间主要的耕作力,除非是老得干不动活,农户才会舍得将牛杀掉食用。
“难怪他们比我们西凤的男人更高更壮实,可是他们的胡子长得也跟咱们这的男子不同呢!”
春浓正说得兴高采烈,忽然看见了出现在她们面前的凤逝川,立刻止住了话。
凤逝川一身紫色锦袍,衬得整个人端贵大气,他此时脸上没有什么神情,看上去冷冷冰冰,一点也不像杜染音看见的样子。
“督主……”春浓欠身行了个礼。
“你先回去,我跟染音有话说。”
得了凤逝川的吩咐,春浓迟疑了一下,就乖乖地辞别杜染音先回去了。
“怎么了?”杜染音最近都是晚上才见到凤逝川,灯光昏暗,此时阳光下头看凤逝川,才发现他一张脸比从前又瘦削了几分,大约是为大寿的事情忙得消瘦了,心里不由心疼起来。
“凤雏渊来了。”凤逝川将杜染音拉到一个僻静无人的地方,眉头纠结着吐出这几个字来。
皇帝大寿,北历来人也是应该的,只是这次凤雏渊竟然亲自来了?
杜染音惊讶之余,也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意味。
“他恐怕是得到了什么消息,来西凤寻我的。我万不能被他发现,你快帮我到皇后宫里找个地方藏起来。”
一向处变不惊的凤逝川少有地露出些慌乱,杜染音受他情绪感染,也有些着急起来。
若是被凤雏渊发现凤逝川,有什么严重的后果,杜染音还是明白的。
杜染音赶紧带着凤逝川抄僻静的小道往皇后宫里去:“今日皇后带着各宫妃嫔,都往皇上的宫里去了,晚间会直接去用宴的地方。马上我假装去寻东西,你避开侍卫的耳目进来,我再带你到可躲藏的地方。”
匆匆商讨两句,杜染音便和凤逝川分开,径自进了皇后宫里。
春晓因为上次的事再不能进内室,只能在庭院中修剪些花枝,见杜染音进来,也有些诧异:“染音姐姐,你怎么来了?”
“早上来的时候,似乎遗落了一串链子在这里,那是我娘亲的遗物,只得再来寻一寻。”杜染音做出急乱之色,春晓“啊”了一声,也未有犹疑。
“那姐姐,你快去找找吧,我帮你去问几个在殿里打扫的姐妹,可曾看见了。”
“你在这好好做活,我自己去找一找,若是找不到,你再帮我问问。”
杜染音又交待了春晓几句,才进了殿内。
皇后宫中有一处后殿,平城少有人来,里头有一处密室,只有皇后的心腹才知晓。杜染音本也不知,是一次偶然,皇后才告知给她的。
杜染音凭着印象,带凤逝川下了密室。密室里头如同一个女子的闺房,一应用具俱全,还有笔墨书籍等物,杜染音匆匆合上室门,便对凤逝川道:“如今也只有这地方不叫人发觉了,若是忽然有人进来,你就藏到床下或柜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