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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易没再问,听到一个女人为了生活百般忍耐并不是一件让人舒服的事。
回到家,他从麻袋里掏出一只羊腿冲洗干净,用铁签子戳遍小孔,撒满调料腌上了。
羊腿腌制要持续五六个小时,王锦平扒着厨房门看了一会儿,走了，等烤好他再拖家带口的过来吃现成。
周易没管他，放下羊腿，洗洗手,揭开布，把发酵好的面团取出来进行第二次揉发,接着切成小段上锅蒸，蒸熟后熄火闷上四五分钟再开盖，避免温差过大造成馒头回缩。
方鉴看着一个个又白又大的馒头就想起他媳妇雪白雪白的屁股蛋儿，捏了一个咬上一口，松软可口。
周易继续弄羊杂：“端出去吃”,吃东西还盯着他屁股,他的屁股又不是下饭菜。
方鉴听话的把馒头端出去,手上那个三两口解决完，没继续吃,拐进厨房：“小易，有没有啥我能做的？”
“羊肉能塞进急冻室的就塞急冻室，塞不完的抹盐挂到屋檐下。”
“好，知道了。”
这活儿方鉴会干,以前过年杀了猪，给猪肉抹盐的总是他和爷爷，他妹妹那时才一两岁，胆子小得不得了，看见生猪肉脸都能吓青，帮不上忙。他爸和他妈忙着到处走亲戚，没空。
当然，不走亲戚他爸妈十有八.九也不会干这活儿，他妈是城里人，嫁进他们家以前连杀猪都没见过，让她处理一整头死猪实在为难人，他爸更不用说了，从小到大被奶奶宠着，比那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小姐还要养得娇一些。
据爷爷说，县城的房子就是为了方便他爸上学才买的。
学校住宿环境太差，他爸住了一个星期，回家向奶奶抱怨，奶奶就缠着爷爷买了房，房子买来后奶奶留在县城给他爸洗衣做饭，爷爷仍旧在乡下干活儿，偶尔去市区打打零工，赚到钱了就买些好吃好喝的去县城看儿子老婆。
这样混了两年多，爷爷起了和人合伙做木材生意的念头，也是运气好，钱投进去还真小赚了一笔。
恰巧他爸考上市里的大学，奶奶又缠着爷爷把赚来的钱拿去买了市区的房，想着他爸也快到娶媳妇的年纪了，老两口就把这套房写在了他爸名下。
他奶奶还幻想过在这套房里帮他爸带孩子伺候儿媳坐月子，结果新房没装修好，就得急病去世了。
老伴去世对爷爷打击很大，似乎自己也跟着死了，浑浑噩噩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生意不做，零工不打，地也不种，一直到他爸结婚生子，爷爷才忽然‘醒过来’，而后就发现他爸长歪了。
自己养歪的儿子，只能自认倒霉，大的养歪，小的不能再歪，因而他从小就被爷爷逮着干活儿。他开始还不是很乐意，小孩子都贪玩嘛，爷爷就用零食诱惑他，为了零食他坐住了，积年累月下来也就习惯了。
他爸对此没说什么，老爷子只要没逮到他身上，逮谁都行。
生羊肉处理好，周易的羊杂汤也出了锅。
一碗羊杂汤两个大白馒头下肚，周易有些撑，坐到男人腿上撒娇要揉肚肚。
方鉴单手给媳妇揉着肚子，另一只手继续捏着馒头吃，媳妇蒸的馒头很蓬松，吃少了感觉吃不饱。
揉得太舒服，周易昏昏欲睡：“别吃完了，给秦德浩他们留两个。”
“嗯”，方鉴打算拿馒头的手转向装羊杂汤的小盆，喝完汤嘴一抹，抱着媳妇躺沙发上看电视，碗筷他晚上再洗。
周易摸到遥控器将声音调低了一些，趴在男人怀里合上眼。
今儿天气比较好，暖融融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院里桂花树的叶子被微风吹得沙沙响。
方鉴也犯困，扯毯子给媳妇盖住肚子，慢慢睡着了。
下午四点过，秦德浩带着三个小伙伴和冒尖的三背草来敲门，不是他想找这么多帮手，而是他这些哥们谁都不愿意放弃馒头，非要跟着割草，草都割了，他也只好认了，一人半个馒头吧，谁割得少一些，谁割得多一些也不去计较，大家都没偷懒，割得慢的也不是故意的。
方鉴让他们把草倒在院子里，馒头给了秦德浩，要怎么分配是几个小孩内部的事情。
周易五点多才醒，睡太久，脑子都睡迟钝了，有种不知今夕是何夕的错乱感。
方鉴看媳妇懵懵的稀罕得不行，抱着人狠狠亲了一通。
舌头被吮得微微发疼，周易也清醒过来，推开男人，拢好衣服，又去给羊腿撒了一遍调料，腌好的羊腿放进烤箱，每隔四十分钟翻动一次，烤出来的汤汁浇在肉上，反复三四次，汤汁烤干，羊腿也熟了。
王锦平姐弟俩像是算好了时间来的，羊腿才端上桌，王锦平就在院外扯着嗓子喊开门。
周易打开门一看，呵，一人抱狗，一人牵着小情人。
两张嘴对四张嘴，怎么看都是他们亏，吃得多还想不干活可不行，菜是他弄的，洗碗就得归王家。
这点王蔓媱没异议，她弟丁点家务不会做，她和祁铮轮流洗碗吧。
一头羊断断续续吃了半个月，五人一狗都吃得有点上火，周易本想煮点冬瓜汤给大家清清火，不料当晚就下了一场大雪。
一夜过后，屋外银装素裹。
雪刚停村里就忙碌起来，村民怕本就萎靡不振的土豆苗彻底嗝屁，清了积雪后纷纷在地上盖了一层稻草给苗保温。
方鉴没稻草，花钱买了一堆，意思意思的盖了一小块儿地掩人耳目，别的地就不管了，反正家里吃的也是棚子里种出来的。
落在村民眼里就是他犯了懒，有些年纪大心肠善的看见他还要数落几句，不能仗着有几个钱就稀里糊涂过日子，又不是什么百万富翁、千万富翁，那点儿钱能顶几天？
数得方鉴都不敢随便出门闲晃了。
秦德浩的割草大业也因为这场雪被迫中断。
没有草，方鉴就用池水催了些青菜、菠菜、南瓜叶……来喂鱼喂鹅。
要贴膘御寒，牲畜比以往胃口大了很多，鸡和鹅还好，三只小猪才是大头，往秦家送饲料从一周一次改成了一周两次。
方母又打来电话，市粮站三天没开门，她拿着钱买不到粮，饿得受不住。
周易装作没听懂她的意思：“这样吧，你要多少粮，我按粮站的价卖给你”，说好六个月就是六个月，想让他们提前给赡养费，没门。
方母气得挂断电话，隔了半小时，换成方父打过来，要三十斤米，二十斤菜，有肉的话也卖他们一点。
肉和菜是买给方雪妍的。上次女儿被绑架，他们打绑匪电话，问了女儿才知道沈家位置，找上沈家花了好几个小时，从沈母手里要粮又花了好几个小时。
沈母磨磨唧唧不给粮，不是心疼粮食，而是在故意耽搁时间，她根本不想把方雪妍赎回来，巴不得绑匪等得不耐烦撕票。碍着儿子，不好做得太明显。她刚和儿子因为孙子的去留争了一通，方雪妍若是被她害出了事儿，说不定儿子心里就要生出刺。
方父方母没发现她心里的小九九，只以为她不信女儿光天化日就被绑了，轮番上阵磨破嘴皮总算说服她‘相信’。
在说服期间，绑匪打来了一次电话，电话对面的方雪妍一直在哭，方父方母不知道她哭是因为被打了还是发生了什么更不好的事，急得团团转，心肝都快揪碎了。
好不容易拿到粮把女儿赎回来，又发现女儿见红，马不停蹄的把人送去医院做保胎治疗，孩子是保住了，但胎像不稳，女儿得平心静气卧床养胎。
婆婆难缠，丈夫被关，女儿在沈家怎么可能有好的休养环境？带回方家，他们家又没有什么好东西吃。
权衡一番，他们让女儿留在沈家，方母每天白天过来照顾她。
怕女儿在沈家难做人，方母每天吃过早饭搭最早一班公交车来，下午赶在沈家吃晚饭之前离开，只有中午在沈家吃，三五不时还咬咬牙买点红枣枸杞提到沈家，就怕沈家众人觉得她是上门打秋风。
有母亲照顾，方雪妍也没休养好，婆婆总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她，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怀疑她被绑匪糟蹋了。
她还真没底气说没有，昏过去那段时间她也不知道发生了些什么。想到自己可能被一群社会最底层的渣滓……她就恶心得吃不下饭。
双身子的人不吃东西怎么行？方母想尽办法哄女儿吃东西，厨房送来的饭菜换了一次又一次，一会儿说淡了，一会儿说咸了，总而言之，女儿不吃不是女儿的错，是菜的错，是厨房的错。
接连几天都这样，厨房被方母搞烦，一样做的菜，老爷太太都没说不好，一个外人凭什么指手画脚？
方母再到厨房喊重新做，没人理她，她去找沈母告状，沈母就叫厨师来和她好好掰扯到底是不是菜有问题。
方母心里也清楚菜没问题，色香味俱全，她闻着就想流口水，和厨师对峙了一回，她不敢再找厨房麻烦，又想起儿子。
纯天然无污染的乡下蔬菜，女儿或许能多吃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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