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蛋卷摊的顾客堵住了马路,方鉴下车，推着媳妇去杂货店。
杂货店离蛋卷摊很近，走过去没用到三分钟,今天看店的是孟卉和一个哈欠连天的陌生男孩，话多那个年轻人不在。
说明来意后孟卉翻出一高两矮三条凳子摆在门口,让周易和方鉴把咸菜放在高的凳子上，坐矮的凳子。
方鉴拉开背包，掏出全部东西,周易戴上塑料手套,拧开玻璃罐的盖子，抓了根黄瓜切块儿，小块儿黄瓜扎上牙签摆在盖子里，供顾客试吃。
第一个试吃的是孟卉,他尝完从兜里摸出两个土豆，想换半截黄瓜,周易不肯收，坐的人家的板凳,占的人家的位置，该给点东西。
当然，另一个男孩也有半截，不能厚此薄彼。
收了腌黄瓜，那个男孩立马精神了，搬凳子坐周易旁边，自我介绍姓卫,让周易和方鉴叫他小卫，特长是玩游戏，经常熬夜帮人代练,所以老打瞌睡。
说着话，他又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大得周易都能看见他嗓子眼。
晚风将咸菜的酸气带远，很快有顾客闻着味儿来了。
周易舍得放调料，手艺也扎实，尝过的人没有不想买的，想买不代表有粮，十个人尝了顶多有一个人说买，买也只是买一根黄瓜、半个白菜、两根豇豆，量很少。
为什么生意没镇上好做？市里比他们镇上穷？
周易有些蔫。
见媳妇不高兴，方鉴默默起身，想雇几个人假装顾客把咸菜包圆。
就在这时，店里来了个中年男人，他捏了块黄瓜扔嘴里，边嚼边问：“这菜怎么卖？”
周易：“三斤土豆换两斤菜，不讲价”，低价贱卖不如带回家，他的劳动值这个价。
“我全要了”，中年男人摸出张名片递给周易：“你们和杂货店不是一起的吧？你家里还有没有存货？我姓李，是李记罐头厂的食堂主管，还有的话你可以往这个地址送，送到了给我打电话，早上九点至下午五点，我都在厂里。”
周易没回答第一个问题，买个东西问那么多干嘛：“还有五十多斤”，其实有六十多斤，得给鉴哥留一些，鉴哥爱吃，不能全卖。
“五十多斤都是这味儿？”
“都是这味儿，同一批腌的”，周易抓出咸菜，抖抖水，放杂货店的电子秤上称重：“十四斤七两，算二十二斤土豆，零头给你抹了。”
“罐子给我呗，我没东西装”，中年男人扬了扬手，两个高高大大的男人提着土豆进来结账。
瞧着黄澄澄、圆溜溜的土豆，周易笑了：“行”，罐子不值钱。
方鉴默默坐回去。
“老板，我要六根黄瓜”，蛋卷摊的女摊主也来了，她摊上的东西刚卖完，方才她就听顾客说杂货店那边新来了个卖咸菜的，味道那叫一个好，这几天家里大大小小都累坏了，买点儿回去犒劳一下。
周易：“……抱歉，已经卖光了”，这些大顾客是约好的吗？不来全都不来，一来扎着堆来。
“罐里的你要留着自己吃？”
“不是，你旁边这位要了。”
女摊主看过去，中年男人转头，巧了，认识。
“李哥，是你啊，能不能分我几根腌黄瓜？”
“什么分不分的，要吃随便拿，我结过账了。”
“那怎么好意思。”
女摊主坚持给粮，中年男人坚持不收，拉拉扯扯好一阵，中年男人留下一罐咸菜带着小弟跑了，女摊主无奈，寻思着过几天抽空送些蛋卷过去，欠什么都不能欠人情。
围观了一出襄王有梦神女无心的大戏，周易八卦之魂熊熊燃烧，目送女摊主离去，低声问孟卉：“那俩你认识不？”
孟卉说：“认识，女的叫章四月，住在幸福花园，李主管和她住一栋楼。”
没了？一句话就说完了？比他男人还话还少。
小卫：“周哥，这种事儿你得问我，你看孟哥的脸，他是会八卦的人？”
“那你说说。”
小卫喝了口水，抱着水杯，一副准备长篇大论的架势：“你猜章四月这个名字怎么来的。”
“她出生在四月？”
“她出生在八月。”
“那名字怎么来的？除以二？”
“什么啊，她出生那天她爸在医院门口买了两斤水蜜桃，吃了一个感觉很甜，看她笑得也甜，给她取名儿叫章桃子。她妈觉得章桃子不像女孩名，章桃花又太大众，回到家就翻书找关于桃花的诗，翻了两三天，找到一句‘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怎么不叫章芳菲？”芳菲更符合老一辈审美。
“她妈打算生二胎，二胎叫芳菲，结果二胎生了个男孩，没用上。”
周易：“……别扯这些，说重点。”
“章四月有老公。”
草（一种植物），李主管不地道，挖别人墙角，周易不想送咸菜去厂里了，又没收定金，他有权利不送。
“但是……”小卫卖了个关子。
“但是什么？”周易急啊。
“别吊胃口”，方鉴收拾好东西，过来把媳妇捞怀里。
小卫不敢逗方鉴，方鉴长得像曾经勒索过他的校霸，虽说那个校霸高中毕业就进了局子，警察也把他的零花钱追回来了，可留下的心理阴影一直没消除：“她老公前年出车祸，那儿撞坏了。”
周易：“你怎么知道，你扒人家裤子看了？”没凭没据不能乱讲。
“他喝醉了自己说的”，事关男人尊严，不是百分百确定，他不会拿出来说。
周易：“……”
“大伙儿猜是李主管雇人撞的，李主管和章四月是初中同学，暗恋了她十几年，前年三月初李主管从京市调回我们市工作，三月底章四月的老公出车祸，你说巧不巧？”
周易：“……”太巧了。
方鉴的关注点在‘同学’二字上：“他们是同学？”不像一个年龄段的人。
小卫说：“李主管比较显老，你别看他别秃顶、啤酒肚，像四五十，其实只有三十来岁。”
方鉴：“……”
孟卉走过来在小卫头上薅了两把：“十一点了。”
“靠，时间怎么过得这么快，下班了，下班了，下次聊。”
“行，我们走了”，周易没去帮着收摊，店里小东西多，万一丢了什么说不清楚。
自行车驶上马路，这个时间点大部分摊位都收了，逛街的也散了。
周易闭眼，抓着男人衣角，听八卦时还不觉得困，跨出门槛就想睡觉。
“怎么停水了？你们家有水吗？”路旁的高楼突然吵嚷起来。
“他娘的，我刚抹上洗发水。”
“我还没洗澡呢。”
“谁家有水？借一盆给我冲厕所。”
周易猛地睁眼，干旱来了！
方鉴加快车速，回到家，打开水龙头，他们家也没水，要洗漱、要喝水都得进空间。
次日Z府安排了送水车到每个小区送水，每人每天限领一升。
一升水够吃喝，不够浇地，天气炎热，两三天不浇，地里的庄稼就要枯死，庄稼是居民们的命根子，它们玩完，人没吃的，也活不了多久。
随着时间的推移，市里气氛越来越紧张。
除了个别背靠大树或是有稳定工作的，其他人都坐不住了，纷纷到片区Z府大厅和自来水公司讨要说法，自来水公司大门紧闭，Z府大厅也没人，群情激奋下大伙儿把玻璃门砸了，进大厅坐着不走。
工作人员终于露面，解释说开年后全G各地都没怎么下雨，许多地区河道干涸、水库见底，他们市的水库水位降至新低，目前只能保证居民饮水，家畜饮水和土地灌溉委实无能为力，又说正在想办法调水，过几天会来一次水。
最后一句话没起到安慰作用。
过几天究竟是过几天？
调来的水能供全市使用多久？一个小时、半个小时，还是一天、两天？
工作人员说的情况大家也在推送的新闻里看到过，那时都以为自来水无穷无尽，干旱离自己很远，没想到说停就停。
恐慌在市里蔓延，惊惶使人疯狂。
被严打吓住的小组织纷纷冒出头，与其憋屈的饿死，不如过把瘾再死。
为了防止暴.乱，Z府宣布开仓售粮，并安排技术人员帮助居民打深水井，同时对抢劫、偷盗等严重危害人民群众人身安全、财产安全的行为加大惩治力度。
软硬兼施下，局面勉强稳定下来。
周易随大流到售粮点排队，他就说怎么放了消息要售粮却一直没动静，原来是在这儿等着。
售粮点的气味相当难闻，由于缺水，基本上所有人都有段时间没洗澡了。
夫夫俩非常‘合群’，周易又穿了男人干活儿后换下来的脏衣服，还在身上糊了些灰，看着比排在他前面的男生邋遢得多。
方鉴出门前在棚子里干了一个小时，流了一身汗，也不怎么干净，他拿着蒲扇给媳妇扇风，媳妇戴个大口罩，脸都闷红了。
周易不想戴口罩，假装伤没好那段时间他戴够口罩了，可不戴口罩男人不放心。
昨天别墅区附近发生了一起男性被强案，受害人光着屁股被扔在路边，犯罪嫌疑人现在都还没抓到，也不知是男是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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