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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开了车门。
厉擎天看到眼前的场景，第一反应是捂上了涵涵的眼睛，后者扭着圆滚滚的身体，不服气地掰着他的手，“怎么又不让我看了，是什么不得了的好东西嘛！”
“管家，把涵涵带进去。”
厉擎天平静地说，“再出来两个人，把东西抬进去。”
“是不是好玩的礼物，为什么不让我看！涵涵要生气了！”管家上前来把又哭又闹的涵涵抱了进去，回头看了一眼车上的司机，惋惜地摇着头。低声哄着涵涵，“涵涵乖，不是什么好玩的东西，我们才不要看，我们快进去看看娃娃机，好不好？家阳给你重新刷了漆，不再是粉红色了……”
李管家带着涵涵进去，手捂着他的小脑袋，与她擦肩而过的两个男人快步走了过来。走在前面的，自然是永远都一马当先的段家阳，他平静地像是丝毫没有认出来这个血肉模糊的人是，朝夕相处的司机。
“先生……”
“找个地方安顿了，取一笔钱，送到他家里去。”厉擎天摆了摆手，“去做吧，手脚麻利些。”
“就这么安顿了？”
我不由得出声，“我们不给他举行葬礼吗？他的妻子还在……”
“你们和我进来。”厉擎天没等我把话说完，就已经转身朝院子里走去，林飒没有出声，拉着我跟了上去。
“我不去。”
我一把甩开她的手，“我只是来把人送还给你，这不是我该在的地方，就不打扰你们了。”
厉擎天微微偏过头，“这么晚了，你能去哪?”
我顿了顿，“这城市那么大，我哪里不能去？”
“这城市这么大，你不论去哪里，他们都能找到你，不是吗？”厉擎天转过身，脸色阴沉，“我给你们两分钟，要么进来告诉我刚才发生了什么，要么就找个清净地方等着警察把你们全部抓走，选。”
林飒安静地看着我，不发一语。
我实在是不忍心看她好不容易回来就又要奔波，更何况现在的事态也和厉擎天说的一样，这城市那么大，我却连一个落脚点都没有，只能咬咬牙，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说吧，发生了什么。”
厉擎天面无表情地坐下来，斟了三盅茶，林飒犹豫了片刻，还是走上前把茶水倒掉。
“这茶凉性太大，先生和太太的身体都不易喝这种茶，还是煮些别的吧。”林飒从他手里接过了茶壶，起身离开，偌大的客厅里就剩下了我和厉擎天两个人。窗外是淅淅沥沥的雨声，时不时有闪电撕破夜空，把人的脸映得惨白。
“谁做的。”
他的声音清冷，但是其中隐忍，我听得真切。
“厉文轩。”
“他亲自动的手？”
我点点头，“他亲自动的手。”
“司机没还手？”
厉擎天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他身手很好，力气比段家阳还大，为什么不还手？”
我低下了头，“为了让厉文轩分心，保护我和林飒。”
“不对。”厉擎天冷漠地打断了我，“他让你给我带的什么话？”
我吃惊地抬头，他们之间竟然已经达到了这样的默契。
“他让你告诉他的妻子，他是叛变……”
“咣铛——”
厉擎天一把将茶几掀了个个，上面的碗碟和茶杯全部被砸的粉碎，巨大的声响引得门外的佣人都纷纷往客厅瞧。他站起来，大步就要朝外走，我下意识地抓住了他的胳膊。
“你要去哪？”
声音颤抖得我自己都下了一跳，为什么我看到他这样做，会这么害怕？
“去找罪魁祸首问问清楚，他们究竟要做什么？”厉擎天把我的手轻轻拿下来，“雨很快就停了，你不用害怕。”他的手心里，是我的手，指尖抑制不住地轻颤，他感受到了。
“你不能去。”
我死死地抓着他的手臂，“他不一样了，他跟之前不一样了，现在厉氏的每一个人都在想着算计你的方法，你不能去。”安一苇，厉文轩，包括他的亲生父亲，每一个人都恨不得将他置之死地，他现在去，便是自投罗网。
“是在你眼里，他变得不一样，自始至终，他们在我眼里就是披着羊皮的狼，真实面目早就露出来了。”厉擎天不看我，眼睛看着前方，面上没有一丝波澜，可是我能感受到他的怒气，因为这颤抖的身体，不只是我自己。
“你不要激动，好不好？我们从长计议，你在家里，我走，好吗？”
我不能再留在这里了，我是在医院门口做的出租车，那里一定是有监控的，警察很快就会找到我，那个女人。
“不管是你还是厉擎天，你们任何一个人站在我的对立面，我都会将你们绳之以法。”
她是这样说的，她一定会这样做的。
“你要去哪？”
他伸手将我拉了回来，下巴离我的额头只有几公分的距离，喘息，抑制情绪的喘息。“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这样我才能知道，我该怎么保护你。”
我该怎么保护您。
四年前，你保护我，我没有领情，从头至尾都在恨你。
现在还是你保护我，我却还是不想领情，哪怕让你恨我，我也愿意。
“大可不必。”我轻轻地把他推开，“如果还是像欺骗猫狗一样，将我耍的团团转，那我还是不要这种保护了，你和厉文轩……也没有什么区别吧，毕竟你们行为处事，很像一家人。”
他的手一僵，轻轻地把我松开。
“你说什么？”
“我说……你和厉文轩没有区别，都是骗子，为了目的不择手段。”我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只不过是比他更多了些深情而已，但我现在不想继续和你演戏了。”
“演戏？”
他抓着我的肩膀，力气大得我紧皱着眉头。“这些天的相处在你眼里，都是演戏？”
我笑着摇头，“还不至于，因为你的演技很蹩脚，喜欢都装不出来。”
他脸上的情绪逐渐地渗透下去，又变作了最常见的，面无表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