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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室里,程燕伸手摸了一把舒雨的棉袄棉裤,心生疑惑道:“我还以为你为了俏,故意减了厚度。可是上手一摸,跟我的也差不多,怎么你的就这么服贴,我就跟披了个棉被一样。”
当地的气候是冬凉夏热,春秋短,还没暖气。有句玩笑话,说平湖省过冬天全靠抖,基本就是用意志力跟严寒做斗争。
教室里一坐一节课不能动,真跟冰窖一样。各家给孩子做的都是棉衣棉裤,外头配个罩衫和裤子,一个个臃肿无比。反正人人如此,大家伙谁也别嘲笑谁。
冷不丁出来一个异类,反应迟钝的还没感觉出什么来,程燕这种小人精儿,自然是一眼就瞧出了区别。
“我这身还是找裁缝铺做的,怎么还不如你们自家做的。你舅妈竟然有这种好手艺,要不然明年的衣服让你舅妈给我做,该给裁缝铺多少钱,我也一分不少。你赶紧答应我,不然我跟你没完。”
“行,怎么不行。”舒雨从来没在外头说过自己的手艺,这一身当然是她自己做的。舅妈现在踩缝纫机的手艺也出来了,除了不会立体剪裁,别的和县里裁缝铺的手艺几乎不分上下。
立体剪裁不是她不教,而是舅妈从小学着做衣裳,有自己的一套,对舒雨教她的这一套不感冒,只对怎么用缝纫机感兴趣。舒雨见她这样,也没有强求。
“你今天怎么心神不宁的。”程燕见舒雨兴致不高,推了她一把。
“今天外公外婆要来家里,想他们做的好吃的。”
“那你今天回家呗。”
“肯定回呀。”舒雨点点头,下雪天学校放的也早,除了骑自行车太冷之外,没别的缺点。
土灶上熬着的土鸡汤,黄澄澄清亮亮,一揭盖子冷嗖嗖的空气里都带出一股暖意。锅里贴了一圈玉米饼,揭下来表面焦脆内里绵软又有嚼劲。整条的鱼放上自家做的剁辣椒,在灶上一蒸,鱼香里带着辣子味,引人食指大动。
自家腌的萝卜条切成丝,淋上小麻油,青菜大火快炒,几个家常一端上来,立刻引来一桌子的吸气声。
舒雨和阳阳最为高兴,他们面前有老太太给特意盛出来的两碗鸡汤,一人一条鸡腿,还有最好的肉块。
轮到金明天就是一只鸡爪子,老太太还煞有介事的说道:“人家出过远门的人说了,这外头啊流行吃鸡爪子,吃了鸡爪子会抓钱。”
金明天哭笑不得,“得得得,两只都归我。”
上有老下有小,可不是全家只有他一个挣钱的,必须承担起抓钱的重任。
常红心有点神不守舍的模样,眼里不时闪过疑惑,又不时觉得困惑。舒雨一看便知,定是被外婆教育过了。只是看她的模样,唯独没有愤怒,怕是还不太相信吧。
至于金明天,因为上班的关系,回来的比舒雨还晚,到现在为止,压根还什么都不知道。
看来外公的策略是不惊动儿子,只告诉儿媳妇。舒雨低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打算干涉这件事,她相信只要外公出面,肯定能用最小的内耗,解决最大的问题。
接下来一段时间,也不知道是常红心做了什么动作,还是肖小小有什么心思,反正肖小小是来的更勤了。还有好几次去厂子里找金明天,不是送双手套,就是送个雨披,被人看到还说是常红心托付她的,让她看着点天气,帮着照顾照顾金明天。
金明天在家抱怨了好几回,“这算怎么回事?你让她来厂子里给我送东西算怎么回事,让人看见多不好。跟你说,她的事我可真不管了,我算是发现了,她不是打算结婚过日子,是打算结婚当地主婆。”
埋怨间又提起常家大嫂,“你大嫂不是能干的很,让她操心去。”
常红心忽然冷笑几声,又神经质一般的大哭起来。这变故一下子将金明天吓住了,“我说什么了,我也没说什么啊。”
“诶诶,你到底怎么了。”看老婆扭身进屋,还把门给插上了,金明天在后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舒雨一摊手,“晚饭我来做吧。”
她做饭的手艺是特意练过的,挥动锅铲的时候,她还时常会看自己的手。嫩葱一样的手指头,还没有如前世一般印下生活的苦难。也没有为了不值得的人,勤学苦练而留下的疤痕。
蒜苗炒腊肉,蒸两条香肠切片和大葱一起炒,再蒸上几块腊鱼就是一顿丰盛的晚饭。到了冬天谁家都是腊货当家,不光是因为方便,也是因为过年的时候,物价上涨东西还不好买。
吃饭的时候常红心总算出来了,有点不好意思的冲舒雨道:“等我出来做呗,怎么还自己做上了。”
等看到菜色不由抽抽眼角,心里恨自己,以后哭也得挑时候哭,不能赶在做饭的点。看看这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的主,一餐做三个荤菜,这是今天吃完明天不过了吗?
又不好当着金明天的面说这话,不然就是找吵架。
“大晚上的,少吃点,小心积食。”
没人听她的,一个个吃的满嘴抹油。心疼的常红心都不知道该怎么下筷子,最后只挑了蒜苗吃。
第二天常红心回了一趟娘家,往年这个时候回娘家,都是为了送东西,快过年了嘛,厂子里发的年货也多,多多少少要往娘家搬一点。金明天从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过份都由着她。
所以常家人一看女儿回来了,都露出笑意,眼睛往她两只手上一瞥,再往自行车的前后座一瞥。奇了怪了,怎么是空手回来的。
常红心拉着老太太进了屋,将房门一关,将其他人都拦在了外头。常家人好奇的很,常家大哥猜道:“莫不是和妹夫又吵架了?大过年的,晦气不晦气。”
常家大嫂两眼冒着精光,不时往老太太的屋里扫上几眼,漫不经心道:“听说这回吵的还挺厉害的。”
两个弟媳一听大嫂知道原委,都围了上来,“大嫂真不地道,自己知道就瞒着我们。”
谁都喜欢听别人的八卦,要是被八卦的是自己认识的人,那就听的更有滋味了。
“唉呀这事叫我怎么说呢。”就是再想说,也得先做出保密的样子来。
两个弟媳赶紧上前,“你不说我们一会儿怎么劝,再说要是惹得老太太伤心,我们当儿媳妇的也得知道是怎么回事吧。”
找个理由,现在你能说了吧。
抓住台阶,常大嫂乐得借坡下驴,先是神秘的一笑,然后压低声音,“我告诉你们,你们可别往外说。”
“肯定不说。”那才是有鬼了,最后半句咽到肚子里,自己知道就行。
“前段日子大姑子来找我了,说是跟妹夫过不下去了,你们也知道金家那边的人整天把两个外孙女捧的跟什么似的,独一个的大孙子都没当一回事。就说去京城的路费吧,全是妹夫掏的,还偷偷攒私房钱,准备留给两个丫头片子,你们说气不气。”
两个弟媳妇气坏了,在他们眼里,家里所有的财产都理所当然的归儿子所有,怎么能给外姓人呢。
“换我我也忍不了,是不是得叫亲家来谈谈,可不兴这么做的。”
常大嫂撇撇嘴角,“金家老头那性子,外人不知道,你们还不知道,人家是当干部的,能说会道。跟他谈有什么用,我看得叫大姑子放强硬点,吓吓他们才好。”
“要是弄假成真怎么办?”
常大嫂心想,弄假成真好啊,她反手就能把小小塞到金家。就凭小小的手段,还不把金明天治的服服贴贴的啊。至于大姑子,金家又不可能让她带孩子走,单独一个人长的又好,再嫁一回容易的很,还能再得一份彩礼。
但话肯定不能这么说,常大嫂装出为难的样子,“大姑子自己不强硬起来,就得忍一辈子。”
几个妯娌说话间,房门“吱呀”一声开了。常红心从里头走出来,头也不回的走掉了。
让几个嫂嫂刚伸出去的手,落了个空,一堆话堵在嗓子眼,差点没咽着。
“成成妈,你进来一下。”老太太招手喊自己的大儿媳妇。
常大嫂满带得色的朝两个弟媳妇笑笑,“妈叫我呢,我先进去了。”
两个弟媳妇眨眨眼,他们都习惯了,大嫂得公婆器重,他们比不了。
“啪”一声响,两个弟媳妇站在外头都看傻了,他们对视一眼,才相信自己没有看错。婆婆竟然打了大嫂一巴掌,这一巴掌响的,光听音儿就知道有多用力。
常大嫂一嗓子就嚎上了,捂着脸就喊自己丈夫快来,“你个死人,你婆娘要被你妈打死了。”
“出什么事了。”常大哥闻风而来。
“妈,你打她干什么,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常大哥一看自家媳妇的脸,大年跟前的,这怎么出门。
“你还有脸帮着她,你知不知道她干了什么好事?”老太太气坏了,闺女回来跟她说的事,她一开始都不信,还笑闺女是疑神疑鬼。
闺女是怎么说的,她一开始也不信呢,公婆上门特意指点她,她都没信。结果一试探,结果摆在这儿,反问她这个当妈的,如果换了是她,信还是不信。
所以说不管多笨的女人,遇上婚姻家庭这点事,也可以瞬间调动所有的智商点在这道题上,发挥出最高水平。这头跟大嫂抱怨要离婚,那头肖小小就找到厂子里去献殷勤。
更不提之前有大嫂带着肖小小偶遇金明天的事,还有大嫂挑拔离间,让她跟金明天起间隙的事。以前不觉得,如今回头摆在一起,这都是什么,是证据,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
常家老太太也着了恼,老一辈最在意的就是家庭和睦,离婚放在十年后,在农村都得被戳脊梁骨,更何况现在这个时候。宁愿女儿被女婿打死,都不愿意女儿离婚的老头老太太都多是的。
更何况,金明天多好,家世好工作好长的好脾气还好。要是女儿跟他离了,老太太觉得自己能被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