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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6、崩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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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亚瑟带着一堆的头衔飞回美国,走路都带着风。
    叶文生的写字楼项目按步就班,精神越来越好。
    深城可以明显的感觉到,撤走的外资,又慢慢回来了。资本就是这样无情,从来不会感情用事,觉得你不行的时候撤的果断,看到你挺住了回的干脆。
    撤资时不会不好意思,回来的时候也不会觉得丢了面子,纯粹的很。
    莉莉丝集团公司成立,董事长由舒雨担任,中国公司和工厂是两套牌子一套班子,再分别有美国分公司和欧洲分公司。
    人员调动频繁,特别是从美国欧洲回来的归国人员,大量填充到集团公司或是中国公司里任职。
    杨薇如愿以偿去了美国,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
    老管不时唉声叹气,媒体的风气越来越坏,以前一些不入流的小报,不知道哪儿来的钱,一个个招兵买马,声势壮大。
    而且,他总有一种感觉,从各式各样的报道里,抽丝剥茧,却能看到相同的逻辑内核。各种反思潮开始兴起,各种气冷抖,各种挑拨读者神经的写法,一个比一个熟练。
    或者,舒雨说的对,他们狙击夏令营事件,真的就是最后的辉煌,再往后会是长长的黑夜。只能等到刺破天幕的一丝光亮出来,才有重见天日的那一天。
    “哈哈哈,老管怂了,看着他疲于奔命的写文章,现在知道什么叫双拳难敌四手了吧。”石破天哈哈大笑,与几位友人小酌时,开始指点江山。
    “就是,他说假的就是假的啊,证据呢?”
    其他人也是狂妄的大笑。
    造谣嘴一张,僻谣跑断腿。任何时候,都是造谣的成本更低,更易挑动读者的神经。而僻谣吃力不讨好,花了巨大的成本核实,最后也不一定会有人相信。
    时间迅速滑到九三年的新年,下溪村老家的房子已经建好了,青砖碧瓦的古代建筑结构,配上影壁和种在墙角下的凌霄花,随便怎么拍都是一张悠远恬静的明信片。
    全家人回来过年,包括了叶文生和路家母子。
    “咱们家的宅基地是最大的,不过也不够,不过好在主体建筑有三层,再多些人也住得下。”金外公很是骄傲,老宅在他手上新建,这辈子也就没什么遗憾了。
    “比我想像中好。”舒雨也得承认,这房子太有韵味了,正因为地方不大,所以布局以精巧为主,处处都显得匠心独运。
    叶文生得意了,那当然,是他请的设计师,光设计费都比建筑成本还高,但绝对值得。
    金明天跟着呵呵乐,笑的没心没肺,倒是常红心晚上拉着丈夫问,“爹说这盖房子的钱,叶家出了一半,以后这房子要怎么分?”
    “分?分什么分,都是一家人,为什么要分?”金明天听到这话,酒醒了一半,坐起来蹙眉看着妻子。
    “你还问我分什么分?”常红心急了,这可是祖宅,按规矩是要传给孙子的,现在叶家插一手是什么意思,难道祖宅也要分一半给两个外孙女。不对,有两个外孙女,说不得按公爹的偏心眼,就是一人三分之一。
    “那好啊,我跟我爹说,祖宅全归我。”金明天的声音里说不出来的讽刺,但常红心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一时半会儿没有听出来。还以为是丈夫终于转了性子,知道替儿子考虑。
    “咱们全家搬回来,我去种田你去给人做衣裳,阳阳能考得上大学就考,考不上就回来继承家业种田。你觉得好不好,开不开心。”
    “你……”常红心总算听出丈夫在对她开嘲讽。
    “少给我整那些有用没用的,家里是缺你的吃还是缺你的穿。”钱是英雄胆,不得不说,生意越做越大,金明天的胆气也越来越大。见过的世面多了,谁还在整天想着祖上留下来的这点东西。
    夫妻俩回家第一个晚上就怄了气,对外倒是默契的装成什么都没发生过。
    常红心的娘家人过来坐客,几个嫂子和常红心关起门来说私房话,有意无意中提到自己家的孩子,都是常红心的侄儿,不该厚此薄彼。
    这话一提,常红心倒是想起来了,“小峰不是说做生意去了,做的怎么样?”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大嫂顿时臊了个没脸,心里给几个妯娌记了一帐,解释道:“你侄儿是个热心肠,为了帮别人,把自己的事给耽误了。这不是,我让他回家歇一阵。”
    得了,就是没做成呗。
    大家赶紧转了一个话题,说起如今村子里的变化,颇有些人家出去发了财,回来盖房子,风光的很。
    “不过,风光归风光,闹离婚的也是越来越多了。”
    “还有不离婚,索性乡下一个,城里一个,两头大,互相不见面。”
    “不是说了吗?男人有钱就变坏。外头的小姑娘,都钻钱眼里去了,谁有钱就跟谁,管你结没结过婚。”
    几分臆测想像加几分道听途说,说的是有鼻子有眼,一个个用诡异的目光看向常红心。
    “我们乡下地方,男人跑不了多远,所谓一丈之内才为夫,你们家明天就不一样了,你呀,一定要防备着外头的小妖精。”
    大嫂见常红心似有意动,忙向她传授驭夫之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掌握他的钱袋子。把他的钱捏在自己手上,他还拿什么给小妖精花。
    这话放在普通人家,靠点工资生活,了不得再多个加班费是可以奏效的。但放在金明天身上,明显是不可能的。
    常红心在外头待了那么些年,也不是白待的。想到这里,将自己的几个嫂嫂一看,一种智商和见识上的优越感,油然而生。
    想解释,又忍住了,怎么解释呢,他们根本听不懂。再说,真告诉他们自家一年赚多少钱,那打秋风就不是现在这个打法了。
    见常红心没将这些话放在心里,大嫂一下子急了,“红心啊,虽说以前咱们之间有点误会,但时间这么久了,我的心还是向着你的。在外头,咱们才是一家人不是。”
    常红心笑了笑,她现在也有了长进,知道有时候该敷衍的就得敷衍,“瞧你说的,那是自然。”
    “你看,让你侄儿跟着明天跑跑腿,他在外头有什么事,回头来告诉你,你不就稳坐钓鱼台吗?”
    这话倒是有点道理,常红心意动,“那我回头跟明天说说看。”
    “这事你答应下来不就行了,还用得劳动明天?”大嫂带着一点逼迫之意,想让常红心就范。
    要是以前,常红心肯定会就范,但现在她却感觉到不对劲了。
    “男人在外头的事,我一个妇道人家怎么可能说了算。再说公司里的安排,也有个先来后到,排学历排资历,还要考核,你以为是拉个草台班子,想干嘛就干嘛呢,大公司有大公司的规矩。”
    最后一句常红心说的贼溜,是公爹教她的,让她在外头遇着不知道该怎么打发掉的请托时,就这么说。
    这话让大嫂一噎,心想这才出去几年啊,就长进了,竟然不受她的挑拨。
    剩下几个嫂嫂不乐意了,怎么,就你儿子姓常,我们生的就不是常家人吗?
    “我们家臭小子读书还行,开年之后得到县城读中学,这么多年没离开过我们,让他住校实在有些舍不得。我记得妹妹不是有套带着店面的房子吗?能不能借给我们用几年。”
    众人目光一沉,他们竟然没想到这件事,该死的,让她拔了头筹。看向常红心时,那目光如有实质,不用读心术也能看得懂,就是不要借给她。
    常红心一愣,解释道:“那套房子不是我们的,是舒雅那丫头的,门面租给她的一个同学。”
    她可不敢对舒雅的东西伸手,那丫头比舒雨还厉害,到时候跟公婆一说,还不知道要怎么埋汰常家人。
    “那你们不是还有厂子里的房子吗?”
    这倒是他们家的,也算是厂子里给他们的最后福利。常红心没有吭声,那套房子是他们小家真正意义上的第一套房子,里头收藏了她很多的旧物,还准备这几天回家清理清理。
    借给嫂子住,也不是不行,“我这几天去打扫一下,好多东西还没收拾呢,总得跟厂里打声招呼。”
    “那我过几天再来。”
    林林总总,每个人都提了要求,常红心一一记下来,固然因为他们的奉承而开心,又同时觉得心累。
    晚上主动给金明天倒了洗脚水,金明天心知这是和好的意思,妻子主动服软他也不会拿乔,“怎么,哥嫂那边提要求了?”
    常红心“嗯”了一声,一一道来。
    “小峰的事不用想了,他一个孩子还当助理呢,懂什么呀,到时候给我惹点事,我哭都来不及。”他的助理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那孩子从小就机灵。”常红心忍不住替侄儿说起了好话。
    金明天呵呵一笑,心想年纪小的时候就知道抢阳阳的东西,惹得阳阳直哭,这种机灵要着干什么?嫌公司太顺,要给自己招点事非吗?
    “年纪轻轻的,去学点技术吧,咱们资助个学费也行。房子空着也是空着,他们想住就住好了,其他的都是小事,无非是一点钱,你自己拿主意。”
    常红心见气氛还不错,又说起现在离婚的事,“嫂嫂们都说,男人有钱就变坏。”
    金明天乐了,“怎么,信不过我?”
    常红心帮他倒了洗脚水回来,“我有什么信不过的,公爹那一关你过得了?”
    金明天哈哈大笑,“你知道还怕什么?再说阳阳都这么大了,出门结交朋友,处对象,一说父母离了婚,不得遭人白眼呐。”
    常红心安心的同时,又觉得不对劲,想了半天才想明白,脸色古怪道:“那要公爹和阳阳都同意,你就要跟我离婚?”
    金明天想了想,这一想,常红心脸色都变了。金明天趁机将妻子一搂,笑的直不起腰来,“我逗你的,这也能急眼。我干嘛跟你离,咱们消消停停的过一辈子多好,干嘛要折腾。”
    常红心这才放下心来,一想也是,金明天这个人喜欢安稳,也就是厂子里出事,实在没办法。但凡有点办法能撑下去,他怕是宁愿吃糠咽菜,也要在厂子里安安稳稳干到退休。
    这样的人,让他把家庭拆散了,他是一万个不愿意的。
    舒雅舒雨两姐妹刚嘀咕说舅舅舅妈闹了矛盾,就发现他俩和好了。金阳难得回来玩一趟,骑着自行车去镇上找小时候的小伙伴。回来的时候垂头丧气,原来小时候的伙伴,多半都外出打工,几乎没有人继续读到高中。
    “县里中学的同学,总有人念到高中吧。”舒雨问他,“怎么不找他们玩?”
    金阳撇了一下嘴,他在县里念书的时间不长,跟同学不是特别亲近。最亲近也最想念的,是小学同学,他们不仅是小学同学,还是从小一块长大的,可惜,现在都散落不知在何处。
    “过年也不回来吗?”舒雅奇怪道。
    外出打工过年也得回来呀。
    “说是不好买票,一般是二三年回来一趟。”反正跟金阳关系最好的几个,恰巧都没回来过年。
    “阳阳,怎么不去跟你小峰表哥一起玩。他前两天不是来找你,玩的挺好的吗?”常红心从厨房里端了甜汤过来给他们。
    金阳不吭声,舒雅看着舅妈,“好什么好,把阳阳口袋里的钱都骗走了,你是不是压岁钱给少了,所以变着法子再从阳阳这里捞一票。”
    常红心一听急了,“怎么回事?”
    金阳无奈道:“那么多人跟着,都说要学英语,小峰哥说他也要自学英语,就是差个随身听。”
    “所以你就买了?”常红心抽抽嘴角,就小峰,还自学英语,这话她都不信。
    “嗯,四个,一人一个,不然给谁不给谁,又要闹半天,头痛。”金阳也没办法,他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最是讲面子不愿意丢脸的年纪,别人话赶话把他挤兑到那儿,他也只能掏钱。总不能几个人挺在那儿吧,多丢脸。
    常红心倒不是心疼这几个钱,是觉得儿子好几年没回来,这一回来,表哥表弟们就掂记着让他请客买东西,实在让人心里不舒服。
    舒雅接着说道:“您可别骂他,买了就买了。不过这种人真招到公司,那损失可就大了。您知道现在外头治安不好,舅舅认识的好几个朋友,都遭了事,都是喜欢在外头得瑟的。舅舅是低调不爱得瑟,才没事。你让这种人跟着舅舅,怕是一天之内,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咱们家有钱。你说他们绑谁最方便,能叫咱们家掏出最多的钱来。”
    常红心心中一惊,看向自己的儿子,不自觉的将手搭到儿子的背上,虽然嘴里不服输,“行不行我可不管,公司的事让他们爷们说了算。”
    心里却是明白丈夫不要小峰跟在身边,确实是有道理的。
    舒雅点了一句,看她明白了,便没有再多说。
    姐妹俩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你演了这么多年戏,有什么想法没有。”
    演的挺多,就是一直没红。
    舒雅支着下巴,苦着脸道:“这条路比我想像中难得太多太多了,以前人家说什么三分靠实力,七分靠运气,我还觉得是鬼扯,现在才知道,简直是至理名言。”
    “到了三十岁如果没红,你能拿到的角色只会越来越边缘化,该考虑转型的事了。”舒雨提醒道。
    她虽然很忙,但也没有忽略姐姐的情况,虽然她对这个行业不了解,但前瞻性的看法还是有的。
    “什么意思?我可不想转行。”舒雅对开公司一类的事没兴趣,对于上班就更没兴趣了。她就喜欢这个行业,在她进入红楼剧组之后,这个兴趣就没有变过。
    “不是转行,而是转型当导演,当制片人,还是说你不喜欢这些?只愿意当演员。”
    “那倒不是。”舒雅十分动心,“不过我真能行吗?”
    “你现在自然是不行,但你就不能学吗?你整天泡在剧组,听说有时候还帮着设计点服装,管管剧务后勤的事,怎么就不能学点别的。”
    舒雨一捶桌子,“是啊。”
    但很快又蹙住眉头,“导演不是那么好当的,一个剧组几百号人,什么都得管。制片人也不容易,现在行业不景气,很难拉到投资。”
    舒雨白了她一眼,“你是不是把你妹妹给忘了。”
    舒雅摇头,苦笑道:“怎么可能会忘,别看你赚得多,真拍两部戏不赚钱,也一样大伤元气。”
    “你对自己也太没信心了吧,学吧,至少有机会的时候,不至于白白错过。”舒雨想了想道:“再说,真是烂剧我也不会投,就算制片人是亲姐也不行。”
    舒雅翻了个白眼,故意抬杠道:“刚才还说无条件挺我呢。”
    却还是将这些话听了进去,多学点东西总不会错,万一以后有机会呢。这几年他们姐妹聚的时间少,但她也没忘了,妹妹说过的话,从来都很灵验,这嘴跟开过光一样。
    吃过饭,大人们摆起几桌麻将,响起哗啦啦的声音,路晁便邀舒雨出去走走。
    “昨天输怕了?”舒雨嘲笑他。
    路晁弹了一下舒雨的额头,“笑话我,那我现在回去赢他们?”
    “别别别,输的好。”知道路晁是故意喂牌哄老人高兴。
    昨天缺人,硬拉他上场,他不爱玩这些,又不好拒绝,坐了半天,腰酸腿痛的难受。今天一看他们摆桌子,赶紧拉着舒雨就跑。
    “今天村里有人过来,不缺人的。”
    “呵呵。”路晁斜瞥舒雨一眼,“你知道家里准备了几副麻将牌,几张麻将桌吗?”
    舒雨肩膀一缩,原来如此,赶紧道:“我们快走。”
    村子里的变化不大,唯有老油头一家的房子翻了新,门口还停着一辆车。这年头不管是什么车,只要是车就很了不起。
    舒雨挽着路晁从他们门口经过,就看到一个身着红袄的年轻妇人牵着个孩子将客人送出来。
    两人打了个照面,舒雨根本没反应过来,妇人已经眼睛一瞪来到她的面前。舒雨这才看清楚,这不是李巧吗?不过是发胖了二十斤的李巧,脸若圆盘两腮饱满,看样子日子过的不错。
    李巧皮笑肉不笑道:“哟,这不是咱们村的首富吗?”
    舒雨笑了笑,“多久没下地了,还是多运动运动显得健康。”
    李巧一肚子话被她憋了回去,恨声道:“一会儿镇上的干部要来咱们家拜年。”
    舒雨一本正经道:“那你们好好招待。”
    转身挽住路晁的胳膊,继续往前走。
    李巧气的在后头跺脚,手里牵着的孩子却是一溜烟跑回去,扑到爷爷怀里要糖吃。
    老油头一家几个兄弟,正在家里商量大事。老油头给小孙子递了块糖,让李巧把孩子带下去,继续说道:“这个机会难得,但咱们也要想想,万一有风险呢?”
    商量半天还是没个结果,马建设一回屋被妻子李巧一把拉住,“商量的怎么样?”
    他们一家也是赶了个巧,马建设有个从小玩到大的朋友,是个泥瓦匠,后来随着工头去了南省,发现当地的钱好赚,便又叫了许多人过去。
    马建设是被李巧逼着去的,老油头怕小儿子吃亏,便又喊了两个儿子陪着去。去的时候当是任务,去了才知道当地有多好赚钱,于是不用说,六个儿子全去了南省。
    因为人多,老油头也跟着去照应,左来右去就干成了包工头。手里有了积蓄,重新翻修了房子。现在又有机会摆在眼前,便是上头的大老板松口,为了绑住这些包工头,允许他们凑份子,投钱到项目里。
    南省的房价怎么个涨法,他们是看在眼里的,谁不想投钱,但他们那几个钱,单独干是说笑话,根本不可能。投钱也难,根本没人开这个口子,不是特别过硬的关系,谁会把份额让出来给别人赚钱。
    现在是捞到了个小开发商,几个包工头一起去谈,才均了一点出来。对别人来说是毛毛雨,对他们来说是押上全家的积蓄赌一个未来。
    李巧一直以功臣自居,要不是她逼迫,家里也轮不到这种好事。所以她问这些,马建设也不好随意打发掉,告诉她,“爹说还要再想想。”
    老油头思来想去,直奔老书记家里,他儿子在外头有大出息,总比他们要看得准。
    南省的事金明天还真不太清楚,不过他赶紧让位,让老油头陪着长辈打牌,吩咐儿子去把舒雨叫回来。
    金阳跑出去叫人的时候,老油头便埋怨道:“你们要盖房子,也不跟我说,这钱还叫外人赚了去。”
    金外公只是笑,“都是明天不会办事,一会儿吃饭的时候,叫他敬你一杯。”
    老油头没了话说,想到一会儿镇上的干部要来,便想请金外公作陪。
    金外公推拒道:“你该叫村里的书记去作陪,叫我去像什么样子。再说我这一大家子人,也走不开。”
    那头舒雨回来,听到他们竟然想在这个时候投钱到南省的房地产项目里,不由得惊了一下。想了想才道:“您想想现在的房价,已经很高了。”
    老油头得这句话回家,又招来儿子商量,意思是不是算了,放弃这次机会,还是求个稳妥。
    儿子各有小家,都得回去商量,李巧听说,跳起来指着马建设的鼻子骂,“她不安好心,是怕咱们家赚钱多,超过他们家吧。”
    又跑到公爹面前,死活要投资,又说舒雨是见不得她过得好。这一闹,把几个儿子都闹得心动,弟媳妇说的似乎有道理。
    “就是啊,爹,要是明天哥说的,也就算了。舒雨一个小丫头片子说的,也能信?”
    老油头用烟竿敲敲桌子,“懂什么,人家是大学生。”
    哦,一屋子人不作声了,九十年代的大学生含金量还是很高的。特别是重点大学,他们倒是不敢再说舒雨不懂的话。
    但李巧说的也有道理,万一是舒雨故意的呢?
    李巧倒也没白闹,提出分家产,愿意投的就用自己的这份去投。老油头一想也是,本来就分了家,之后去做包工头才又将家里几个儿子捏在一起,家里几个儿媳妇都怕他拿钱补贴小儿子,趁这个机会,分开也好。
    镇上的干部果然来了,但没想到在路上遇到省城的干部,一打听才知道是去金家拜年。金家有个老华侨,在国内捐钱捐学校,领导那里都挂着名,听说人家回来过年,可不得来看看。还有金明天,那也是数得着的人物。
    打听完,镇上的干部赶紧叫车子跟上省里的车子,一起去金家拜年,等从金家出来,才顺道去了一趟老油头家里。
    老油头倒没什么,他一个老农民,能有今天的日子就很好了,人家凭着本事论先后,他也没什么可说的。再说了,老金头也是老支书,他没什么不服气的。
    倒是李巧气得哭了一场,搞得马建设都莫名其妙,都答应分家之后拿自己的钱投资了,她还有什么可哭的。
    一大家子人过完年回到京城,舒雨刚上班没几天,就有人从楼顶跳下来。吓得公司的员工一整天都结伴出入,不敢单独从大门口经过。
    都以为是个例,总有人想不开,你怎么拦。
    没想到又出事了,一连跳了几个,大家才知道楼下炒外汇的崩了。
    齐俊脸色煞白的跑来找舒雨,外汇崩盘,他以前认识的那些人,有一个算一个,全套进去了。
    “这不叫套,炒股票才有套的机会,大不了炒成股东,用时间换,还有机会换回来。炒外汇再加杠杆,这叫崩盘,炸仓,总之是一把清干净,什么都没了。”
    “幸好我把钱全拿出来了。”齐俊拍着胸口庆幸。
    “你那几个钱,炒外汇崩掉,跟投资亏掉,也没什么两样,反正都是亏。”舒雨吐槽。
    齐俊一想,好像还真……
    啊呸,没有,没有的事,他才不是亏,他那是时运不济。
    “我想调你去燃犀的事,你考虑好了没有。”这也是舒雨叫他来的原因。
    “这还需要考虑吗,我是就是您老人家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齐俊谄媚道。
    舒雨“呃”了一下,“那你去找经理报道吧。”
    齐俊报道之后,便去找老彭,老彭风光了几年,一把炸了个干净。要不是老婆看得紧,没准也要跟着往下跳。
    “小齐来了,去劝劝老彭,钱没了就没了,日子又不是过不下去。”老彭的老婆,指了指卧室,让齐俊进去。
    推开卧室的门,注意到房间里大大小小的打包箱,齐俊惊道:“不至于吧。”
    老彭正在收拾东西,惊言愣了一下,叹了口气,“卖了吧,卖了把债还清,一身轻松。咱们家还有套老房子,你嫂子还有工作,也亏得她一直不肯卖老房子,也不肯辞职。”
    怎么欠下的债,齐俊不清楚,这会儿也不想问,只能问他还有什么打算。
    “先休息一段时间吧,看看有没有生意能做。以后再也不搞这些了,看着风光最后什么都没了,这几年完全是空耗,人都玩废了。”
    整天吃喝玩乐,嘲笑干实体的傻子,不像他动动手指就有钱赚。结果现在才知道,谁是真的傻子。
    现在醒悟过来,人呐,还是得脚踏实地。
    “你运气不错,知道及早抽身。”
    齐俊讪笑,“钱是抽出来了,不过也被我亏光了。”
    “至少不欠债,还能攒点做生意的经验。”老彭摇摇头,玩了几年都是小亏大赚,把他的心给玩野了,根本没想到风险。
    结果风险一来,才知道什么叫看着他起高楼,看着他宴宾客,看着他楼塌了。
    “你老子不许你辞职也是对的。”老彭现在的感慨,实在是太多太多了,想找个人倾诉,齐俊恰好是个极好的对象。
    炒外汇被国家有关部门正式发文给禁了,观察之后发现这玩意儿易爆/雷,风险极大,实在不适合中国的老百姓,至少不适合现在的老百姓。
    中国的老百姓都有点傻大胆,看到利息高收益高,也不管是什么玩意就敢往里投。赚的时候觉得是自己英明神武,天赋异禀。亏的时候就开始哭着喊着被坏人骗了,口口声声政府监管不利,就该让政府兜底赔他们的损失。
    等到政府严格金融管制,又开始有一群人不服气,骂政府进行金融管制,让中国人没有投资渠道,所以只能去炒房。
    等到国家开放一定程度的金融管制,哪怕只放开一个小口子,各种乱糟的事便都来了。卷款跑路的基金,面向普通人的高/利/贷,好嘛,又是一通群魔乱舞。
    外汇踏空引起了一系列的反应,最直接的便是租下一整层办公室的人直接退租。舒雨的新秘书问了问房东的意思,一个愿意卖,一个愿意买,正好买下来,收拾收拾就能直接用。
    九十年代初的办公楼,设计的有些老旧,一层的面积也没有多大。
    时尚佳人杂志社最先搬过去,燃犀也搬过去,总算显得地方宽裕了些。
    “看着吧,要不了多久,又得塞满。我跟你们家老爷子说好了,等他的写字楼建好,我们一块搬过去,拿个几层,省得以后老为办公室不够大烦心。”
    路英和舒雨聊天,他们两个人占了三层,现在看着还行,用不了几年,地方肯定不够用。
    “行啊,到时候这里租出去。”反正她是绝不会在这个时候,出售房产的。
    到了夏天,南省传来轰隆一声,房地产应声而倒。
    这声音落在无数人的心里,也传来无数的哀嚎。
    新秘书很快送来消息,深城的于总和丁总连夜躲去美国,好几批人都在找他们。有西省的煤老板,有地下钱庄,还有其他一些合作伙伴。不过现在没人提伙伴两个字,一个个杀气腾腾,要是拿住人,估计不大卸几块不能泄去心中怒火。
    “去了美国?n基金的人竟然没找他们算帐?”要知道n基金亏在里头的,也不是一个小数目,舒雨在心里暗自想道。
    “用的是什么理由?”
    秘书想了想,“z治避难,提交了很多证据,说是留在中国,会被迫害。”
    舒雨撇撇嘴角,“真是一点新意都没有,几十年如一日啊。”
    既然去了美国,那就祝愿他们好好享受吧。
    于飞和丁绍拖家带小飞往美国,从落地就开始叹气,空有屠龙之技,奈何时运不济。要是再不走,就走不成了,那些煤老板哪个手里没带点血。对付他们这样的文弱书生,不费吹灰之力。
    只可惜他们的钱,全打了水漂。
    “早知道两个月前就该套现。”那个时候,他们的资产已经翻了不知多少倍。
    千金难买早知道,于飞斜视他一眼,“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你不是有朋友在这边吗?赶紧让他来接我们,安排个地方住下来再说。”
    丁绍白眼一翻,心想还以为自己是老总吗?等不等就让人来接,人家来接也是看在他的面子上。
    朋友来了,直接开车把他们带到便宜的旅馆里放下,“这里是唐人街,你们有什么问题,不管是租房子还是找工作,直接问旅馆的老板就行。我还要赶去上班,就不陪你们了。”
    说不了几句话就开着车走掉。
    两家人都免不了失望,还以为今天肯定是在朋友家吃饭,然后留宿几天,等他们找到合适的房子再搬。
    “这是看我们落魄了,怕赖上他吧。”于飞的落差太大,一下子被刺激到,放了几句狠话,说自己以后云云,总之他就是落魄了,但凭着一身本领,到美国只会更好。
    他们的英文不错,加上之前有过高管的经验,所以虽然明白到美国,可能不如他们在中国能够如鱼得水,但不管怎么说,总不可能过的太差。
    “洗盘子,这怎么可能,让我堂堂一个大经理去洗盘子?你们到底有没有看我的简历。”
    “保安?怎么可能,简直可笑。你们再找找,有没有合适的工作。”
    “夜班保洁,太欺负人了。”
    “货车司机,多少钱一个月,什么时候能拿到钱?”
    大抵是类似的对话,从旅馆搬走,租住到唐人街最便宜的合租房里。一家五点起床,排队上厕所,排队洗澡。
    做饭的灶台就在房间里,一有油烟飘出去就会被房东骂,让他们千万不要触动火警,消防车上门,别的先不说,上千美元的费用先交一下。
    炒菜不行改水煮,两个大人勉强忍得住,孩子却是日日哭闹,想要回家。
    “早知道该把他扔在父母家,也省得跟我们出来吃苦。”老婆搂着儿子一起哭。
    “暂时的,都是暂时的,等我站稳脚跟,一切都会好的。到时候我们搬去别墅,住带花园的房子,想怎么用厨房就怎么用厨房。”
    “老于,你看看我把谁请来了。”丁绍来拍于飞的门。
    “亚历山大。”于飞一看家里不适合待客,赶紧把人往附近的茶餐厅里引。
    “你们的事我听说了,都是舒雨的阴谋。”亚历山大认罪服输,不代表他心里不恨,bbc的工作丢了,一时半会儿找不着合适的工作。
    最后还是巴迪收留了他,并且让他找几个熟悉中国市场的帮手。
    于飞不敢相信,摇头道:“这怎么可能,谁能二三年前就预测出南省的房地产会崩盘,更何况,我哪怕提早一个月撤出来,都能赚得盆满钵满。这中间,她可是从来没有发表过一句影响我判断的建议。”
    亚历山大脸色阴沉道:“你们不信可以打听一下,看看她在南省投过一分钱没有。”
    丁绍帮腔道:“于总,她手下精兵强将一大堆,也不缺资金,你说她真看好,会不自己派人去?说什么在长辈那里投了钱,可是路英和许警官,这阵子风平浪静,可一点都没有受影响的样子。”
    亚历山大满意的点头,“可见她是故意下套,想置你们于死地。”
    “可是,为什么呢?”于飞不解,他自问没有得罪过舒雨,甚至一心想和她交好。他们之间也不存在利益冲突,好端端的,为什么要针对他,还提前几年布局,下这么狠的手。
    亚历山大神经质一般的笑了,“这句话问的好,因为她不满,她不希望中国变成第二个美国,她希望中国一直是腐朽的堕落的,不自由不民主的国家。”
    “你怎么会知道?”于飞下意识的追问道。
    他回想一下,似乎舒雨对这方面的事确实不感兴趣,但也没有表现出过激的反应。
    “你以为n基金亏了钱,会不找找原因吗?”亚历山大阴恻恻的说道。
    于飞恍然大悟,同时感慨道:“从这件事就看得出来,中美两国人的素质相差有多大。投资有风险这句话谁都知道,结果呢,那帮煤老板赚钱的时候觉得是应该的,亏钱的时候就找我们的麻烦,也不想想,是我们逼着他们投的吗?”
    而n基金,就从来没有找过他们的麻烦,更没有在他们去美国的事情上,从中作梗。光这一点,就足以拉开距离,把国内那帮只能赚钱不能亏钱的投资人,比到阴沟里。
    亚历山大为继续说道:“她在趋吉避凶这种事情上,还是有一些能耐的。她在京城的办公楼,同一栋楼里曾有一家做外汇交易的公司。她就曾规劝过自己的下属,也勒令自己家的人不许碰外汇。”
    外汇交易崩盘比南省的房地产崩盘更早,这件事于飞和丁绍都知道,还曾经笑话过这些以为自己能赚钱的投资者。没想到很快轮到自己,这会儿经亚历山大说出来,仿若隔世之感。
    同时也相信了亚历山大的说辞,“她竟然这么毒辣?”
    “不光毒辣还极有城府。”亚历山大补充。
    “可我们现在又能怎么样呢?”于飞握了一下拳,别提报复不报复了,现在都快活不下去了。
    “巴迪服饰欢迎你们的加入。”亚历山大伸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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