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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青豆之后轮到林华,他的超市版图扩充极快,舒雨给他的建议是在建大型超市的同时,也建立扎根于社区和商业中心的便利店。
“关于生鲜配送,短时间无法拓展广度,但可以拓展深度。”舒雨很看好生鲜配送,未来互联网与生活相结合之后,会让生鲜配送爆发不可思议的活力。
在中国,互联网经历过找不着方向的泡沫之后,再度崛起,就开始与老百姓的生活息息相关。虽然广度不如欧美,但在深度上,则是欧美不如中国。
也只有中国,能真正将互联网改变生活落到实处,实实在在与各行各业相结合,不管是实惠还是便捷,最终让老百姓从中受益。让互联网进入老百姓的衣食住行,与生活融为一体,休戚相关。
这中间得益于技术的发展,也得益于政策的宽松,更得益于中国没有强大到不可动摇的实业集团,对互联网的殊死抵抗。
而舒雨强调的所谓配送管理,不是几个人随便便能管出来的,必须借助工具也就是电脑程序,也必须有一套管理流程,更要在这个流程中不断优化,不断找出黑洞将之堵上,最终才能打造一套行之有效的管理逻辑。
林华听完连连点头,他可以肯定舒雨从来没有接触过生鲜类的生意,但她三言两语当中,就能直接点出生鲜配送的痛点,更点出前进的发展方向,让人想不佩服都不行。
等和舒雨谈完,有人迫不及待接触他,林华最终选择了拒绝,“我很满意现在的工作方式,对于增加一个股东没什么想法,如果你们有投资的意向,不如直接向燃犀提出申请。据我所知,他们很乐意与人合作。”
来人抽了抽嘴角,真正的好项目,燃犀是不会与人分享的,更不会和不相干的人分享。来人试图打动他,着重提出可以让林华掌控更多的话语权。
“还是谢谢你们的好意了,我目前真的没有其他想法。”比起将公司更多的股份和管理权纳入自己麾下,林华更看重的是,舒雨能将超市带往何方。他心里有一种感觉,舒雨心里还有许多的规划和蓝图,只是时机未到。
李青豆和林华不愿意离开舒雨这个体系当中,当然也有人想要离开,比如说老张的滚轴溜冰,一日比一日火红,厂子就跟印钞机一样,开一天就印一天的钱。
所以老张想要疯狂的扩张,但舒雨却叫停了他的想法。这让老张十分不解,明明李青豆和林华也一样在拼命扩张,得到的全是支持,怎么到了自己这儿,就不一样了呢?
“这不公平。”老张这么想,身边人也撺掇着他自立。
主动跟舒雨提拆伙,自己这么多年光分红就赚了不少钱,钱多是指站在个人的角度,如果拿去投资,那就是毛毛雨,根本达不到扩张的效果。
这个时候有人找上他,愿意支持他扩张的想法,而且翻开合同,这是他应该享受到的权利。于是战兢兢提出想法,公司很快便回应了,燃犀股份全部退出,当然,要了一个天价。
舒雨很满意这笔交易,“拿一个夕阳产业,换回一大笔现金,这笔买卖不错。”
用天价从舒雨手里拿到股份的公司,也觉得跟做梦一样,这么好的生意,人家说不要就不要了,要知道,接手就是钱呐。每一天的流水都是真的,比自己从头做起可舒服多了。
现在有一大批手握大量现金的富人,不缺钱,缺的是投资项目。他们最喜欢吃现成的,疯狂投资,也间接促进了这个时候的公司跑马圈地的风气。
而舒雨偏偏反其道而行之,谨慎扩张,更着重修炼内功,并且逼着各个项目,将自己的产品线往深处挖掘,积累大量的经验,也锻炼出大量的人手。
燃犀基金的经理被舒雨支使着见天往美国跑,拿着钱投资各种他根本看不懂的公司。舒雨也没跟他多解释,只有一句话,“未来是互联网的时代。”
这话确实没错,最早的赢海威,在京城竖起一个巨大的广告牌,用一个箭头告诉大家,前头就是信息高速公路。让不少司机一头雾水,真以为前头有什么高速公路。
既然舒总喜欢互联网公司,那多接触一下总没错。但舒雨对国内的互联网公司又好像兴趣缺缺的样子,经理也是真的看不懂,压根不能盈利的公司,估值这么高,是疯了吗?
这也是搞实业的人,一头雾水的原因,一家不能盈利的公司,估值还越来越高,这不就是击鼓传花吗?不少人以为自己看懂了这个新兴行业的操作,但笑不语。
其实这个时候,这么想也没错,刚开始的互联网公司,根本找不着盈利方向。只能硬着头皮往下做,用客户数量来推算估值。
好在国外的互联网公司一个接一个的上市,一个接一个的出现天价估值,间接让中国的互联网公司受益。那些抢不着投资美国互联网公司的,开始将目光转移到发展中国家,而中国因为人口和经济增长等原因,已经被视为最重要的新兴市场。
时间推进到九七回归,叶爷爷借着回归的大事把大家召到一起热闹热闹,结果一高兴,喝多了。人歪在沙发上,手机却响个不停,舒雨只好帮着接起来。
一问才知道,是老家省城的领导来的电话,没跟舒雨多说什么,只说明天再打电话过来。舒雨扶着爷爷回房间,拧了一把热毛巾,给爷爷擦脸。
“我没醉呢。”
“我知道,孙女伺候你还不好。”
“那我愿意天天醉。”
“呵,还真没醉。”
“高兴啊,这日子真叫人高兴。我在香港买了个幢楼,以后过去有个落脚的地方,那边的人哭着喊着移民,房价跌了不少,划算。”
“您不怕继续往下跌啊。”舒雨打趣他。
“你知不知道,做房地产其实就是赌国运。你相信中国会越来越好,自己又什么都不会做,最简单的办法就是买房子。国家越来越好,房价必然越来越高。”
舒雨想了想,还真是这样,有个著名的笑话,有人卖了房子做生意,然后花了二十年,终于用做生意的钱,把老房子买回来了。
“刚才的电话,是省里的领导吧。”叶爷爷心里门清儿。
舒雨也明白,“怕是因为李香蕉的地还没动静吧。”
叶爷爷在隔壁省的大型商业地产项目,已经封顶完工在即。商铺招商火爆,很多小商家已经入驻,楼上的电影院和游戏厅,很聚人气。
会议中心已经投入使用,举办的汽车展,耀武扬威跑到隔壁省份去发传单,气得隔壁省的领导,眼睛都红了。
旁边的商业大楼,封顶之前基本都销售一空。商场招商顺利,还有整整一层被莉莉丝拿下,准备做成当地最大的旗舰店。所有这一切,都让广常市的领导,悔得肠子都青了。
原本叶爷爷第一考虑的就是自己的家乡,结果被李香蕉横插一杠,人人都觉得李香蕉更靠谱。结果到现在,那块地,都没有一丝动静,一问就是还在设计,要做成前无古人的地标式建筑。
拖到现在,领导的心都凉了,于是越发的想把叶爷爷拽回去。再怎么说,是家乡呢。
“整个中国都是我的家乡,不拘哪一个地方。”第二天叶爷爷酒醒了,没等领导打来电话,自己打过去。
看似态度谦和,笑嘻嘻的从不发脾气,但人怎么可能没有脾气,当初我一腔热血贴你的冷屁股,现在你回头,我就一定要应吗?
“我只看中那一个地方,别的地方都没什么必要。”叶爷爷知道李香蕉不可能松手,领导也不可能把转让的地再拿回来,所以咬死这一点,就知道他的态度如何。
就是过去的让他过去吧,一切往前看。中国那么多的省,那么多的城市,他不缺地方盖房子。
f公司的子品牌,终于在一片骂声中宣布停产。质量次价格高不说,管理混乱导致折扣不一,消费都也得不到基本的服务保障。销量一再下滑,公司却不肯花时间在产品线上,依旧执着的拓展加盟商。
随着加盟商越来越不满意公司,更不满意销量额和售后,开始出现大面积关店并且要求退还加盟费的情况。没有想到,他们信赖的国外大品牌,用各种方式推诿,根本不打算退还加盟费。
以前还可以通过转让的形式,击鼓传花自己走人。现在茫然四顾,他们赫然就是击鼓传花的最后一棒,何其惊悚。
于是事情闹大了,许多加盟商直接去公司堵人,但品牌已经人去楼空。于是再次转场到f公司,子品牌能跑,你母公司不能跑吧。
f公司严正申明,他们与子品牌没有任何关系,可以走法律途径,欢迎来告。摆明了我就是阴了你,可你就是拿我没办法的嘴脸。
经济纠纷跟刑事是两码事,许多人产生经济纠纷,以为报警之后,就该由警察来帮他们找出证据抓到罪魁祸首。事实上,只有刑事案件,警察才有这个义务,抓捕凶手绳之以法。
经济案件需要报案人自己去搜罗证据,证明对方确实有违反法律的地方,警察才会出手,最终也需要你和律师的多方配合,才有可能打赢官司。
这当中繁复的手续,专业的知识,足够让一个二百斤的大胖子瘦身到八十斤,也足够让大多数人望而却步。
而大公司制定的合同,通常是没有问题的,所走的流程也一定符合法律程序。普通人和大公司博奕的结果,通常都不怎么好,所以普通人打赢了和大公司的官司,才会被报道,甚至被拍成电影。为什么,因为物以稀为贵。
普通人没有经历过商场的残酷,天真的以为你不能不讲道理,事实上讲道理这种事,本身就是一个极高的要求,并且超过了大多数公司的道德标准。
任何时候,投资都要三思而行,绝不能一时头脑发热。三思而行也绝不是自己在脑子里演算各种成为千万亿万富豪时,要如何说出我根本不想赚钱时的不同表情的行为。
而是要实实在在的去了解这当中的困难,去了解其他人的运营情况,和那些失败的人到底为什么会失败,而这个原因摆到自己面前,你又能解决吗?
头脑发热,不了解任何实际性的事务就投资,以为可以赚大钱的人,快醒醒吧。你要明白,如果这样就能赚大钱,这个世界上根本不会有穷人。
f公司子品牌的加盟商,一边打官司一边挖掘品牌的黑料。发现这个子品牌,在全世界范围内都不存在,而是只存在于中国,加盟的形式也只存在于中国。摆明了,人家就是来圈钱的。
同时毫不意外的将其他一些赚加盟费的品牌一并曝光出来,报纸的连篇累牍,越来越多的真相浮出水面,让人唏嘘不已。
而此时,还有另外一种声音,连篇嘲笑那些被骗的加盟商,强调签了合同就该按合同的规定办理,而不是自己赚了钱就笑哈哈,亏了钱就怨天尤人,一副强盗嘴脸。
恶狠狠的嘲笑完自己的同胞,还要给欧美唱一首赞歌,并称这个品牌是被中国人恶心走的。反正有错的一定是中国人,是他们狭隘的陷于自己的世界,不遵守合同才导致了现在的结果。
“我现在才知道,当人放弃自己的底线意味着什么,不要脸的话张口就来,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幸好我早早跳槽,不然真不知道会怎么样。”快刀摸了摸自己的脸皮,虽然糙了点,粗了点,丑了点,但好歹有这一层皮,才能称之为人。
要不是跳到生活杂志当主编,脱离了原来的地方,说不定就近墨者黑。
老管扔了一粒花生米进嘴里,虽然现在条件好了,但他最喜欢的下酒菜,还是油炸花生米,没有之一。
“我早就习惯了,这些人前几天还来威胁我,让我小心点,给自己留个退路,不然以后会被清算。”
快刀大笑,“他们整天张嘴闭嘴要自由要民主要全盘西化,结果活的好好的,却说等他们民主自由全盘西化以后,来清算你这个敢讲真话的。”
这个世界太魔幻了,快刀笑的眼泪都要流下来。
舒雨早就习惯了看到这些言论,只要有人继续给钱,就会有人继续恰烂饭。不像快刀和老管,几乎是直面竞争,想当看不见都不行。
“加盟商确实应该承担自己选择的后果,但在同胞的伤口上撒盐的行为,也没有高明到什么地方去。”
她现在正在查看帐目,黄灵坐在旁边,两个时而交谈,时而讨论,话题天马行空。
“对了,现在外头很流行虚□□的事,你知道吗?”黄灵每天接触到的,都是一手信息,绝对的新鲜热辣。
舒雨眉头一挑,“这么大胆子,敢来找你?”
“当然不敢找我,是派出去的财务人员传回来的消息,有人找上那边厂子的负责人,问愿不愿意发财。被她知道了,吓得要死,虽然厂长拒绝了,她还是转头就跟我说了,我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过的,这是犯法的,十年以上。但凡敢沾边,一辈子就毁了。”
“小年轻没见识过这个社会的阴暗面,吓吓他们是对的,要是有这方面的问题,不管是谁,都不能姑息。这些厂子里的情况,你也多盯着点。”舒雨摇摇头,偷税漏税啊,这些人的胆子可真大。
好在自己这边的人靠得住,一是公司结构不同,最重要的财务部门都握在自己手里。二是各家公司都是自己投资的,利益不足以让负责人冒这么大的风险。
回到京城,在舅舅家的别墅里,见到了舅妈的大侄儿常峰。见到舒雨,竟然主动站起来打招呼,一副很有礼貌的样子。搞得舒雨惊奇不已,心想常家这是终于记起来怎么教孩子了吗?
常红心见到侄儿很是高兴,反正儿子已经上了大学,也不存在影响学习的问题。撺掇着金明天给侄儿找个工作,要钱多事少离家近。
人都是这样,远香近臭,好久不见常红心又开始淡忘大嫂的各种骚操作,只记得亲情。
没想到,常峰竟然不是来找工作的,还说自己跟人合伙做生意,只是路过京城出差,来看看姑姑和姑夫。
这一下,常红心就更高兴了,侄儿有出息,觉得腰杆子都挺得更直了呢。
舒雨回来的时候,常峰也刚到不长时间。自然是留下一块吃饭,常红心还安排侄儿住下,不许他去住酒店。
吃过饭,一家人开着电视,啃着水果聊天。金明天也想问问,这孩子到底在做什么生意,看看有没有什么自己能帮得上的。
结果不用金明天问,常峰自己就开始了表演。凑到金明天身边,低声问他,“姑夫,你认识那么多开厂的大老板,能不能介绍几个给我认识。”
金明天的家电城跟各大家电厂的关系一向很好,不由失笑道:“介绍你认识没问题,但你得说说看,你想干什么?”
“唉呀,你就介绍人给我认识,我自己去跟他们说。”常峰一开始还不肯说实话。
金明天不由得好笑,真是小孩子的想法。生意场上,他介绍人给别人认识,等于起到一个担保的作用。如果常峰跑去做些不着四六的事,受损的不是常峰,而是他这个介绍人的口碑。
舒雨在旁边听着,也觉得好笑,这点生意场上的常识都搞不清楚,可想而知,能够做什么生意。
就在这时,常红心一指舒雨,“你还上哪儿认识去,你小雨姐不就是开厂的大老板吗?”
舒雨看了一眼手里的瓜,咦,忽然一下子就不香了呢。
等知道舒雨是莉莉丝的老板后,常峰一下子就来了精神,凑到舒雨边上,神神秘秘道:“小雨姐,你们公司的税应该很高吧。”
舒雨享受过一段时间的减免政策,但时效总会过去,税务仍有一些优惠,但对于这么大一家厂子,费用肯定很高,不过对于工厂来说这都是再正常不过的成本。
“怎么,你还能给我免税不成?”舒雨纯粹是开玩笑,压根没有多想。
“免税是不行了,但少交点,还是可以的。”常峰笑嘻嘻的,越凑越近。
舒雨不动声色的拉开距离,“都是自己家人,有什么不能听的。”
常峰摸着头傻笑,他是真的高兴。一想也是,这里坐着的人,谁还会出卖他不成,得意的说道:“我可以帮你开□□减税。”
舒雨手里的瓜一下子掉了,眼睛越睁越大,“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有关系,可以帮你□□,你拿去抵税,怎么样,划算吧。”常峰又说着不知从哪儿听来的话,一家工厂一年要交多少税云云,用这种方式又可以少交多少税。
常红心在旁边听的津津有味,觉得侄儿真是出息了,“那感情好,少交点税,你也赚点开票的钱,大家都好的事。”
金外公不懂什么增值税□□,但他本能的觉得不对劲,“这税是不是就跟咱们农民交粮一样,不能不交吧。”
常峰笑嘻嘻道:“这个世道,不就是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有关系行遍天下,没关系寸步难行。”
这一套套的,说的贼溜,年纪轻轻便像个老油子。偏偏他自己还觉得,谁越像社会人,就越光荣。
“你是怎么做上这个生意的,谁介绍你去的,开票的人是谁。”舒雨心里已经翻起惊涛骇浪,这情况太不寻常了,心中警铃大作。
一般来说,虚□□这种事,一直都有,但都是小打小闹。稍稍做点手脚,占点小便宜完事。
所以黄灵跟她提及的,她也没当回事。可是常峰可不一样,他不是任何工厂或是实业公司的员工,他单纯就是为了推销而推销。这说明什么,说明虚□□已经成为一种产业。
看着常峰志得意满的笑脸,和常红心骄傲的模样,舒雨心里哀叹一声,恶人来了,你们挺住。
常峰没有听出舒雨话里的意思,一脸神秘道:“这我可不能说。”
常红心还在旁边帮腔,“就是,这可是人家发财的路子,怎么能随便告诉别人。”
舒雨还没说话,金明天已经旁边吼了起来,“这是犯法的事,你们知不知道?”
当了家电城这么多年的总经理,金明天不可能连基本的财务常识都没有,虚□□在这个年代,还属于偏门的不能再偏门的经济案件。但金明天却很清楚,这是犯法的,刑期十年起步,最高可以判死刑。
常红心吓得一抖,脸色瞬间就白了,“你胡说什么?”
舒雨接过金明天的话,“舅舅说的没错,这真的是犯法的,现在自首还有救。不然,是要掉脑袋的。”
常峰眼睛都瞪圆了,一脸气愤道:“你们不愿意就算了,用不着说这些吓唬我。”
舒雨摇头,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看向常红心,“舅妈总该记得我是学的什么专业吧,你不信我,不妨现在打电话问问丘兰,虚□□算不算犯罪行为。”
丘兰在政府部门工作,家电城的财务总去麻烦她办事,常红心每年都要给关系户准备年礼,其中就少不了她的一份。自然知道丘兰是干什么的,也终于想起来,外甥女和丘兰好像是大学同学,他们学的是一个专业。
她使劲看了一眼丈夫和外甥女,终于确定他们不是在开玩笑,眼泪一下就出来了,抱住常峰又是捶又是哭,“你快说,是谁教你干的坏事,你快点说啊。”
常峰也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结结巴巴道:“怎,怎么可能呢?我又没打架伤人,就是帮人开票省点钱也不行吗?”
典型的法盲,根本不知道自己做的事,有多严重。但他不懂,他的上线一定懂。舒雨顾不了那么多,“我给许警官打电话,你立刻把上线交待出来。”
“不要,小雨,你饶了他这一回吧。”常红心又哇的一下抱住舒雨不放,还一个劲的朝常峰使眼色,暗示他快走。
金外公实在看不下去了,一拍桌子站起来,“我跟你妈还没死呢,哭什么哭。逃有用吗?逃走了那叫逃犯,罪加三等懂不懂。妇道人家不懂就不要添乱,让他们懂的人张罗。”
又一指常峰,“听明白了没有,这是犯法的事,别人躲在后头,让你冲锋陷阵,你一跑人家马上就撤退,最后黑锅就是你一个人的。你逃到天涯海角,警察也能把你抓回来,这是逃的事吗?愚蠢。”
常红心被骂的哭都不敢哭了,只能小声在一边抽抽哒哒。
舒雨也是服了气,舅妈这性子该怎么说呢,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本来在京城当富太太,已经改了许多,结果一到危及关头,又暴露出来。本质上,她还是那个头脑简单的常红心。
这样的人,蠢是蠢一点,但她一不掌钱二不掌权,平时又有公婆看着,添不了什么乱子。
常峰看着金家一屋子人的态度,终于有了危机感,赶紧一五一十吐口,不敢再有一丝隐瞒。
舒雨打了电话给许警察,电话那头的许警察一头雾水。
“虚开增值税专用□□?”
其实很正常,隔行如隔山,一般人都不会太清楚自己行业外的知识,尤其是专业性很强的知识。许警察对刑事案如数家珍,对经济案就有些抓瞎了。后来随着经济案高发,分出专管经济案的警察,这才解决了这个问题。
“这么说吧,增值税专用□□是可以用来抵扣税款的,虚开就等于国家少收了税款。”舒雨想了想,用最简单的方式解释了一句。
然后加了一句,“九五年将虚开增值税入刑,刑期十年起步,最高可以死刑。”
“这是大案啊。”别的不懂,刑期还不懂吗?十年以上直到死刑,对于警察来说这说明什么问题,简直不用人再解释第二句。
常峰确实被人给当成马仔使唤,他还是通过同学叔父的关系,自己找上门的,人家觉得他人够傻,又好骗,还总是吹牛自己的姑夫多么牛,关系多么硬。所以上线觉得,让他去跑腿倒也不错。
常红心眼看常峰被人带走,嗷一嗓子又想哭,看了看公爹,硬生生忍住了。
外公对舒雨道:“你赶紧回家去,路晁加班,不是婆婆还在家呢。”
省得她留下,常红心又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路英在家里,还不知道对面发生的事,问她怎么不多待一会儿。
家里有亲戚的孩子过来,这么早走,不是显得不待见人家。
舒雨把开票的事一说,路英惊讶道:“还有这种事?”
许警察不仅把常峰带走,还把丘兰借去警察局协助办案,毕竟这里头需要的专业知识,是目前大多数警察所不具备的。
舒雨并不知道,原本的世界这个案子直到九八年才暴露出来,而且是一个超级大案,史称共和国第一税案。这中间至少有上百人被判刑,包括死刑,还处理了一大批公职人员。
幸好舒雨发现的早,否则等明年再案发,常峰这种经手人,最低也是十年,不可能像现在有自首情节,还能戴罪立功。
一开始,大家都以为很快就能结案,结果没想到,这一个线头越拽越多,跟滚雪球似的,越滚越大。开始许警察还能跟他们谈几句,最后直接就一言不发。
熟悉的人看到这个态度,便知道事情大发了。几个月后,郁远志偷偷告诉她,f公司也被卷到这个案子里,他们的财务都被警察带走,帐本都封存了。
舒雨眼皮子直跳,常峰是法盲说得过去,但f公司怎么可能呢?
黄灵是最先听到这个消息的,她也有自己的想法,“自从他们搞了一个子品牌加盟之后,公司的管理就乱了。破窗效应,一乱就会更乱。出这种事,并不奇怪。”
公司里的人,都在拼命攫取自己的利益,谁还管公司的死活呢。
“是啊,一家公司抛弃底线,的确能很快赚到钱,但同时也会埋下一颗定时/炸/弹,随时会将公司炸的粉身碎骨。”有些钱可以赚,但赚钱的同时,你也会失去很多。就好比当一个人没有道德底线后,他就很难再要求别人当一个好人。
“他们从头到尾都没想过好好经营中国市场。”郁远志嘲笑。
舒雨想了想,前世f品牌一直存在于中国市场,虽然一板一眼不怎么接地气,但还是靠着本身的品牌优势和价格,火过一段时间。而且前世并没有子品牌收加盟费的妖蛾子,更没有刻意抬高价格,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这只蝴蝶扇出来的改变。
郁远志的话,并不是一时发泄的胡言乱语,确实有些品牌,初衷只是来中国建厂,利用一下中国的低工资和税收优惠。开店纯粹是顺手为之,就像是一步闲棋。
但慢慢的,这步闲棋越来越重要,二十年后成为很多品牌利润的主要来源,或者是新的利润增长点。重视都是跟随销售额一步一步来的,并不是一开始就投入足够的重视。
比如说一开始只派外国人专断独行,后来派华人开始启用大量留学生,再然后任用中国籍的管理者,这些转变都是因为中国市场日益重要,绝不是资本家良心发现,更不完全是个人努力。
舒雨觉得自己的翅膀扇的不错,提早把f公司扇出局。于是欣然答应了郁远志,晚上去参加一个当地企业家协会举办的酒会。
一般来说,有钱人的聚会,总少不了几个文化人做点缀,毕竟钱多了讲究也会变多。喜欢把自己包装成文能去大学讲座,武能下商海徜徉的全才。所以文化人,一般也会成为座上宾。
舒雨去的时候,就遇到一圈人正聚在一起吹捧,被围在当中的文化人,正在口若悬河指点江山。开口就是气冷抖,闭口就是全盘西化。
时不是插上几句发人深省的话,牢牢吸引人的注意,“民国的时候,首都到海城,特快是十个小时。新中国成立都多少年了,这几年投资基础建设花了多少钱,结果呢,还不如民国呢。”
大家不由得纷纷点头,逻辑很顺啊,这是为什么呢?钱都投到什么地方了,国家怎么了,气冷抖。
舒雨一直在旁边听着,砸砸嘴忍不住问道:“民国的首都在哪儿?”
“民国的首都当然是在……”这是常识性的问题,谁都知道,基本是脱口而出。
然后场面就非常尴尬了,简直可以说是落针可闻。
舒雨问完,耸耸肩便走,挥一挥衣袖,不带走半分蠢气。
郁远志稍站了一会儿才离开,加快脚步追过来,“太好笑了,你没看到那个人脸红的都快要爆炸了。”
舒雨轻笑,要是有元婴,怕是当场就要自爆了吧。
“其实未必没人看穿,这年头大家都讲究一个看破不说破。”郁远志小心的提醒了一句,表面上一团和气,私底下打成狗脑子,才符合他们这么高端的人设嘛,当面撕逼,太得罪人。
“哦。”舒雨根本不在乎,她可以为了很多事忍耐,但不包括这种事。
郁远志想了想,得了,自己算是白说了。舒雨现在有当面撕逼,但没人能把她怎么样的底气。
前头这群人正在讨论现在最火热的互联网,一个老头摇头,“我们家那小子,整天坐在电脑跟前,屁股跟生了根似的,有那么好玩吗?”
“他们管这叫网上冲浪,这些公司,估值一家比一家高,我怎么看都跟空中楼阁似的,悬的很。”
“也不能这么说,互联网肯定是未来的一大趋势,不过可以再观望一下,看看发展。”
“年年亏损,连盈利点都找不着,我不看好。”
“也不能这么说,现在不上车,以后找着盈利点,你可没车上了。”
互联网已经是可以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九十年代末的中国,也已经有了自己的互联网公司。传统实业界对互联网其实还是挺感兴趣的,但互联网和传统实业的玩法区别太大,大多数人但还想继续观望,敢于下手的还是少数。
这个时候,互联网公司能否站得住脚跟最重要的一个指标就是融资渠道,只有能融到资的公司,才能活得下去。
而从中国市场融资的可能性十分低,大部分只能从国外市场融资,所以也导致未来大家一看,哟,怎么中国的互联网公司,都在替国外的资本赚钱。公平的说一句,在早期,这是大环境造成的,还真不是刻意的选择。
也有一圈人正在分享经验,“投资又不是只能进不能退,估值高了,你退出来不就行了,上市那一块的利润,让给后来人嘛。人家投资大,就该收益大。”
这话惹得一圈人大笑不止,有人竖起大拇指,“高明。”
什么意思,就是拿互联网公司当击鼓传花来玩,只要你不是最后一棒,能不能上市,跟你有什么关系呢?
后头一句完全是俏皮话,最后接棒的人,只有上市才能有收益。但上市哪里有那么容易,所以说人家投资大收益大,其实就是在笑话人家是冤大头。
舒雨看了一眼说这话的人,心里啧了一下,心想这思路倒是和首富的儿子在一个频道。不错不错,企业家协会果然卧虎藏龙,看戏看得十分过瘾。
郁远志无奈的跟着舒雨看戏,见她看够了,赶紧说正事。主要是莉莉丝的几个合作方都在,舒雨既然在深城,也该过来联络一下感情。当老板的,总得不时出现一下,才能稳定人心不是。
“记得明年提醒我一件事。”离开深城的时候,舒雨说道。
郁远志为了表示重视,拿出小本本,“您说。”
“明年帮我找个人。”
为什么是明年,而不是现在?郁远志没问,“什么人?”
“一只企鹅。”
“什么?”郁远志拿笔的手都不稳了,正要询问,舒雨已经挥着手,进了安检口。
“一只企鹅,到底是什么意思?”郁远志摸不着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