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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默白的话里,带着几分苦涩的悲凉。
为人父母之后,黎洛也能够深深地体会,作为孩子的父母亲,当自己的孩子生病之后,那种痛苦简直是无经为继的。
来自星星的孩子,说的就是这种孩子。拥有这样的孩子,父母注定是要痛苦一辈子的。
此时,她也感受到了沈默白痛苦。
她没有想到,沈默白并没有过得比她快乐。
震惊之余,再是深深的叹息。
许久,她突然眼前一亮,“其实小九回家之后,经常跟我说起幼儿园里发生的事情。其中有好几次,她就向我提起了沈煜。他说沈默会说话,跟其他正常小朋友没有区别。她说沈煜跟她说话,跟她玩,还送给她小礼物。”
黎洛记得,沈煜还送给了小九黎一个小机器人,叫做小白。
在黎洛的印象里,这是一个正常人小朋友该有的智商啊。
“是这样的,这也是我将你女儿带回来的正常原因。因为……她很特别,只有她一个人能够跟我儿子沟通。一会你看到孩子们就可以明白了。”
原来不是绑架,也不是别有用心,而是一个无助的老父亲,为了孩子而不向绝望妥协的唯一办法。
黎洛突然没有办法恨他了。
黎洛沉默了。
她的视线定格在这一幅幅阴暗逼仄,而又充满了怪诞的画上面。
她试图从这些画里面找出来一些,让能够理解的线索。
然而,沈默白从则面看着黎洛……
他嗅到了来自她身上的一种熟悉气息。
一个人的容貌可以人为地改变,但是身上的味道无法改变。
这种味道让他的思绪变得遥远起来。
“如果你想看看你女儿的话,他们在这里……”沈默白轻声提醒道。
“好!”
黎洛看了沈默白一眼,沿着走廊走向了尽头的房间。
推开房门的那一刹那,她整个人都震惊了。
这个房间几乎是占据了整个楼层的三分之一面积,屋顶装修成圆形的苍穹,上面布满了星辰。
而地面是海面与小岛,四面墙壁分别是热带雨林,沙漠,山丘与矮灌木丛等大自然的特定景象无缝拼接在一起。
站在这里,你恍若走进了另外一个世界。
一个超越了时空,极具科幻感觉的世界里。
就在远处的一艘船形书桌区域,两个孩子坐在地板上,正在画画。
准确地说,是沈煜在画,小九黎坐在旁边,对着画面指指点点的。
两个人在一起亲密无间,沈煜虽然不会说话,但他不时会停下来,冲着小九黎微笑点头。
小九黎则偶然会塞一粒糖果在他的嘴里。
看着小九黎安然无恙,黎洛一颗心也放了下来。
她就静静地站在两个孩子的身后,看着沈煜画画。
跟小九黎的活泼不同,沈煜显得很安静,很内敛,乖巧,又懂事。
他身上穿着得体的小西装,五官像极了沈默白,可能说,这孩子就跟沈默白一个模子里刻出来。
虽然稚嫩,但也同样骄傲。
虽然黎洛并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但小九黎却是非常机灵地发现了她。
她迅速地起身,飞快地奔向了黎洛。
远远地便喊了一声,“妈……爸爸!”
然后冲过来,直接抱住了黎洛的腿。
黎洛蹲下来,双手捧着女儿的脸,在她柔软的小脸蛋上吧唧了两口。
“宝贝,在这里玩的开心吗?”
“嗯嗯,很开心,你看,他就是沈煜,他是我最好的朋友。”
小九黎伸手指向沈煜。
黎洛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了。你去跟他玩吧!”
“好的,那我去了哦!”
小丫头在黎洛脸上吧唧了一口之后,这便又跑到了沈煜的身边。
小丫头在沈煜的耳边低声嘀咕了几句,沈煜停下了手里的画笔,然后转过头看向黎洛。
那是一双漆黑而明亮的眸子,黎洛与他对视的瞬间,突然感觉到了心里的震撼。
这乌漆漆的眼神,让她的心里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感觉。
明知道,这孩子是沈默白跟其他女人生的,但是,黎洛的心里却他没有半点的排斥。
她甚至觉得,沈默白话并不是真的,这孩子并不像自闭症的孩子,而是一个让人喜欢的正常孩子。
这眼神,这神态,绝不是医生所说的那样。
与沈煜四目相对的瞬间,沈煜脸上突然露出一抹极浅的笑容。
这细微的表情变化,让沈默白也震惊了。
他自己亲生的儿子,从来都没有对他笑过。
可是,这孩子却是接二连三地对着小九黎身边的亲人微笑。
这意味着什么?
沈默白想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让小九黎留下来。
接下来,这两孩子继续画画。
黎洛就跟沈默白站在远处看着。
“呃,他……你儿子!”
“他叫沈煜!”
沈默白立即补充纠正。
“嗯嗯,沈煜,他有没有兄弟姐妹?”黎洛问道。
沈默白沉默了一会,他突然想起了五年前那个夜晚,他第一次见到沈煜的时候。
那小小的身影,便成了他血脉的绵延,起初,他并不喜欢这个孩子。
别的孩子会哭闹,会微笑,会呀呀学语,会跟父母亲互动。
这孩子什么都不会。
“没有!”沈默白回答得斩钉截铁。
黎洛表示理解地点头,要养育一个自闭症的孩子,那需要付出很多的精力的心血。
“想必,抚养他一定很困难吧?”
沈默白点头,无声地沉默着。
黎洛就站在沈默的身边,两个人的距离并不远。
她也能感受到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熟悉气息。
那种曾经让他迷恋的气息。
“呃,那他的母亲呢?我的意思是……他妈妈也住在这里吧?为什么我没有看到她?”
黎洛突然间头脑发热,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问这个问题。
问完之后,她就后悔了。
她为什么要去问这个问题?
当时,在她决定退出他的世界之时,就已经打算好了,这辈子不会再跟他纠缠不清,他到底是跟谁结了婚,生了孩子,又跟她有什么关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