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摆渡人小姐的身影消失在门廊的阴影中,往生堂的大厅里重归寂静,只余下众人细微的呼吸声。
那小小的纸片竟能让平日里八风不动的人变得如此失态,这景象着实让在场的每个人都暗自惊叹。
胡桃心头一急,抬脚就要追出去挽留。
谁知身形刚动,倚在门侧的法玛斯便不着痕迹地抬臂拦住了她。
“没必要追了,胡堂主,”法玛斯的声音带着一丝看透世情的冷然与嘲讽,“等她撞了南墙,自然就清醒了。”
毕竟谁又能唤醒一个执意装睡的人呢,为骗子开脱辩护的例子可不少。
而钟离并未言语,指尖轻轻摩挲着那张摆渡人赠予的霄灯券。
光滑的纸面上,油墨印制的繁复花纹在灯火下流转着不易察觉的微光。
钟离微微皱眉,若有所思,仿佛在纸面纹路的走向中寻找着什么。
旅行者很快被钟离这异常专注的姿态吸引了注意,只是少女还未开口,派蒙已然咻地一声飞到钟离身边,小巧的身子悬停在半空,好奇地歪着头,从钟离的视角打量那薄薄的纸券。
“这就是传说中的灯券?”派蒙凑得很近,仔细端详,“看着...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嘛?”
小吉祥物用小短手支撑着自己的下巴,做出一副认真思索的模样,身体却不由自主地越靠越近,目光在那泛着油亮光彩的纸面上来回逡巡。
钟离不为所动,几秒钟后,派蒙那点强装的耐心终于告罄,强烈的好奇心占据了绝对上风。
“钟离,让我也摸摸看!”
话音未落,派蒙就像饿虎扑食般伸出小手,目标直取钟离手中那薄薄的纸,仿佛那金贵的质感亲手摸摸就能分到点好处似的。
而钟离甚至连眼皮都没多抬一下,他极其自然地手腕微旋,幅度小得几乎难以察觉,那纸便如同活物般轻盈地滑向内侧,完美避开了派蒙探出的手指。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仿佛只是不经意间拂去一片并不存在的落花。
“哎呀!”
派蒙一下扑空,小小的身体因惯性在空气中前倾晃动了一下,顿时撅起了嘴,气呼呼地瞪着躲过自己偷袭的钟离。
“喂,钟离,你也太小气啦!”
派蒙挥舞着小拳头抗议,声音清脆又带着显而易见的委屈,“就让我摸摸看嘛!又不会把它摸坏掉!”
钟离的目光落在炸了毛的小漂浮物身上,那双深邃的眼眸中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
他并未立刻回应派蒙的嚷嚷,只是好整以暇地将目光重新投向手中的纸券。
钟离的手指再次从容地落在面那一片在灯光下流转着奇异冷光的、异常繁复的纹路上。
“稍安勿躁,派蒙小友。”
钟离语调轻柔的开口,视线缓缓扫过正看着这出小闹剧的旅行者。
“旅行者,还有派蒙,两位不妨再仔细辨识一下这花纹的脉络走向...是否勾起了一些熟悉的印象?”
随着钟离的话语声落下,堂内所有的视线都凝在了那方寸之间的图案上,就连和法玛斯争执的胡桃都好奇地探过头来。
只有温迪表现得兴趣缺缺,似乎对接下来发生的事没多大兴趣。
旅行者依言上前一步,目光沉凝,专注地追踪着那精密复杂,仿佛某种神秘符咒的交错线条。
一股强烈的熟悉感如墨滴入水,骤然在心头化开。
“等等...这是...?!“
旅行者眉头紧锁,脑中飞快地检索,一个画面如同闪电般劈开记忆的迷雾。
奢华无匹的衣料上,那低调却无处不在的,带着至冬特有冷冽风格的暗纹!
“潘塔罗涅!”旅行者声音带着一丝了然的震惊,“是他!绝对是他衣服上的纹饰!”
那件考究氅衣上标志性的图案,此刻竟在这来历古怪的灯券上找到了镜像般的对应。
钟离对此毫不意外,只是微微颔首,那平静的点头如同盖上了一枚确认的印章。
帝君不再多言,转身步伐沉稳地走向柜台,将今早旅行者带来的那件来自雪国的氅衣被取出,稍稍抖落后便展开。
一股令人无法忽视的香气瞬间弥漫开来。
初时是深沉悠远的檀香余韵,但紧随其后的却是更为霸道的,仿佛来自至冬冰原的凛冽寒意。
深色的氅衣在灯火下流泻出低调的光泽,锦缎之上,那同样复杂华美的纹路清晰显露,金银丝线在幽光中勾勒出矜贵而神秘的花样。
众人的目光在两处纹饰之间来回比对,不过片刻,结论便已然清晰。
霄灯券上精致繁复的油墨花纹,与潘塔罗涅氅衣上的暗纹如出一辙,毫无二致。
“果然是潘塔罗涅那个坏家伙的主意!”派蒙的小拳头激动得在空中挥舞,仿佛已经抓住了把柄,“这下铁证如山,看他还怎么抵赖!”
派蒙的正义感此刻熊熊燃烧,急不可耐地一把揪住钟离的衣摆。
“我们快去把这些东西交给凝光,然后让千岩军去抓那个坏蛋!”
但任凭派蒙如何蹬腿用力,钟离的身形都岿然不动,连衣角的褶皱都未曾多添一分。
钟离并未看向努力拉扯自己的小派蒙,深邃如岩的目光沉静地落在微微蹙眉的旅行者脸上,语调缓慢而意味深长:
“旅者,若在下未曾记错...此件氅衣,乃是潘塔罗涅主动赠与你的?”
“是,他给的……………”
旅行者下意识点头回应,但话一出口,敏锐的直觉便捕捉到了钟离话语中那条指向某种可能性的丝线,思路瞬间被扯向一个未曾深思的方向。
“等等,钟离先生,你的意思是......”旅行者的声音带上了一丝惊疑,“潘塔罗涅把衣服给我,本身就是计划的一部分?就是为了暴露霄灯与愚人众的联系?”
这个念头让旅行者倍感困惑,眉头锁得更紧。
发行霄灯时,愚人众费尽心机,借不知名的冒险家、拍卖会和飞云商会作烟雾弹隐匿幕后,但为何偏偏在此刻,要用这种近乎直白的方式,向他们,或者说,指向性地朝钟离透露自己的身份呢?
就在这令人不解的疑团之中,法玛斯低沉而带着几许玩味的声音,像投入静湖的石子,幽幽响起:
“割肉化金,裁衣作。”
短短的八字瞬间攫住了堂内所有的注意力,众人的目光齐齐转向靠在门边,一脸高深莫测的法玛斯。
旅行者、派蒙、乃至一直未曾多言的达达利亚,都好奇的等待着少年的下文。
法玛斯嘴角勾起一丝近乎愉悦的弧度,他环视众人,眼中的兴味更浓了:“你们都在璃月混了这么久,应该听过这段故事才对。”
“那是远古之时,执掌契约与财富的岩神摩拉克斯立下宏愿,?愿意割下自身的血肉,化作遍行提瓦特的黄金,作为此世间一切交易、契约无可置疑的基石与担保。由此「摩拉」方成为贯穿大陆,无人不认的硬通货。”
言及此处,法玛斯停顿片刻,目光锐利地扫过钟离看似平静无波的脸庞,才缓缓续道:
“再看看现今,潘塔罗涅裁下象征其身份地位的衣料一角,化作流通市井的霄灯券......此举不正是在狂妄的效仿创制摩拉的神明,想以此为璃月订立新的交易标尺。”
法玛斯往前踱了一步,目光最终落在始终沉默的钟离身上,一字一顿地吐出最终的结论:
“这不是简单的商业欺诈,而是以凡人之躯,向制定大陆经济规则的存在发出明目张胆的挑衅。”
“听懂了吗?潘塔罗涅在挑衅你啊,摩拉克斯。
法玛斯最后的半句话近乎无声,但话语里的幸灾乐祸却分毫不减,似乎很期待钟离接下来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