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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之间,日本境内再次掀起来一阵柳川热,诸多读者议论纷纷。
“相当典雅的故事模式,先生果然像书中说的那样精通汉文化啊……”
“还非常豁达。那个时候,大家都在说什么梦的破碎啊、当下即真,先生却偏偏反了过来!”
“而且好温柔啊……他还在序里说什么——虽然写得不好,但是有些话想对一个人说,想让他'永不放弃地奔跑起来吧!'这个人是我吧?简直就像鼓励失业又头顶绿光的我呜呜呜!”
“帝国图书馆竟然真的长大了!爸爸我好伤心!”
说起帝国图书馆——不知何时起,整个横滨被灌输了这样的设定。
在横滨上空,有一座悬空着的帝国图书馆,里面有转生者若干。
没人知道他们的模样,也没人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生物。只知道图书馆转生者的任务便是寻找和保护失落的书籍。
从那之后,每隔一段时间,横滨人的脑子里便会即时播报这样那样的信息——譬如说xx书找到啦!某某书又丢了、又被【口口】了!等我们【口口】一下马上就找回来。
这样的事情第一次发生,人们还惊慌失措,然而次数多了,便成了司空见惯的日常,哪天帝国图书馆不丢书、不【口口】书才奇怪呢!
路人正要继续打趣,脑海里却忽然响起图书馆的通知。听到这通知,他才舒服了口气,心想,果然还是他熟悉的帝国图书馆!
【各位读者敬启:《黄粱梦》不慎丢失了,给各位带来的不便还请谅解,请继续支持我们图书馆的转生者喵!本次随机给大家写致歉信的将会是——铛铛铛是谁呢?】
帝国图书馆内,猫掐着嗓音卖完萌,又恢复成那种堪称无情的高冷状态,跳到桌子上。
红头发的转生者太宰治扒着桌子的一角,祈求道,“我不想写信!好麻烦!手好痛!我得了一回复读者就全身疼痛拿不起笔的绝症!安吾,织田作,救救我啊!”
志贺一语戳破真相:“想潜书再学我那样去保护龙吗——没戏的。”
“可恶!就算你志贺达成老师主人公的心尖宠成就,我太宰治也绝不会认输!”炼金术师太宰忿忿不平咬起手绢,放下狠话。
自上次潜书从《地狱变》出来,芥川大老师和志贺腻在一起的时间更多了。
他好吃味!不就是女儿位吗!他也可以!
站在一旁的岛崎藤村幽幽道:“历史总是惊人地相似,此刻的你又是什么心情呢?”
猫早已习惯转生文豪们的日常,说出了本次的安排,“既然已经确定在读者中的传唱度能让魂体更加凝实,甚至有朝一日走出图书馆也大有可能,那么写信就是必须的——太宰,你不想让芥川老师看看外面的世界吗?而且,按照历史来说,这个时空应该也有芥川老师吧?”
“至于其他人,去潜书吧。这次的任务想必你们也很清楚,就是前不久我们刚找到的《黄粱梦》。”
“《黄粱梦》是芥川龙之介化用唐朝民间典故,升格模仿而成的作品。中讲述了卢生的一生。从考取功名、结婚生子、官场构陷、贬职远调到寿终正寝……这篇文章立意新颖,文字典雅……”
在岛崎藤村尽职尽责的解说中,志贺等人该潜书的潜书,该写信的写信。很快,这里便只剩下了猫和岛崎藤村。
相当冷清而寂寞。
岛崎藤村却似乎并不在意,急忙抓起一根笔,在纸张上刷刷写着什么。
猫一跃而下,落到岛崎藤村的头顶,他随意瞥了一眼,发现那竟是岛崎此刻的心情记述,还是日记体的。
【x年x月x日,天气晴,心情阴
又一次见到了太宰君,难免想到生前的事。解说的时候大家也不是很在意,此刻我的心情——大概就像看到了一副落在地上被人践踏的双面彩云画,彩云翻飞苍穹,美极了。然而那画一面是脏的,一面是干净的。而脏的那面独独正对着我……】
猫:……该说不愧是文豪转生吗?
于此同时,炼金术师太宰却开始了伏案写作,开头当然是一贯的芥川老师亲启——经图书馆众人鉴定,太宰的信只有这时候才会情真意切、感人肺腑几分。
尤其是相比生前寄给女友的数封信——“静子,已经是第三十天没有见面了。什么时候我才能看到你的日记?好想写啊。”
信是这样写的:
【前不久您才因为地狱变不安定起来,我真是担心得不得了。后来我和志贺潜书而入,志贺做出了非常勇敢的、让我望尘莫及的事来,您也因此而得救。
本该是好事,然而不知怎的,我却像被毒蛇咬了口般,毒液又顺着那伤口汩汩逆流而上,深入到我的脏腑。
为什么那个人不是我呢?为什么我当时没想出这样的方法?又或者更早一些,为什么我没能发现您那时的不安定?
真想有只手能倒拨钟表,破碎的琉璃瓦恢复如初、摔了跟头的运动员重回起点、溃烂的神经和细胞崭新而现……
那时我依旧坐在图书馆里,沙沙写字声跃动着,组成一卷文字编织而成的图画,那上面还散发着墨香。
我扭头一看,发现您还在我身边,没经历地狱变的您还在我身边。
写到这儿,已经偏离本来的意思了。本来其实只是嫉妒志贺、先生罢了,到了现在却又痛恨起他、痛恨起自己。
如果我们能再敏锐一些,察觉到您心灵的间隙,您是不是就不会有那样的经历了呢?上次是,这次我也丝毫没有长进,完全不清楚是什么时候被侵蚀了啊……】
炼金术师的笔尖顿了顿,他又洋洋洒洒起来。这次他的笔触积极许多。
【不过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办法了——只能这样了,我已经决定要偷偷潜书了!黄粱梦有好几个角色,这次我绝对不会让志贺挤占您身边的位置、也绝对不会再次让得救的您有不好的经历!
虽然知道老师您听不到这句话,但我想请您一定要小心侵蚀者啊,那些家伙很可能就藏在你身边……】
写完了信,炼金术师将信完完整整又看上几遍,总觉得自己哪哪都没写好,没能表达出对芥川大老师的崇高敬意。
这时候,先前的猫跃了过来,诧异:“这次很快啊。”
炼金术师顿时苦瓜脸:大糟糕啊!居然完全当成写给芥川老师的信了。
敷衍完猫后,转生者愁了半天,想出个招数,删删抹抹芥川亲启几个字,又删去诸多表明身份的词和话,勉强搞成一封自白书,发了出去,偷偷摸摸准备溜去潜书。
他决定先找岛崎这个金牌解说问问具体流程和注意事项,毕竟,他还是第一次独自潜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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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医院那天,诗人中也和津岛应我召唤来到此境,他们似乎暂时留到了这里。
津岛一切安好,这些日子天天捧着本杂书又笑又气的,我对他那样子好奇极了,曾询问书名,想借来一观究竟,看看那到底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津岛却抿唇,摇摇头,很坚决地拒绝了我,说——绝对不能让老师看这种东西!会腐化心灵的!如堕秋叶原地狱的那种!
可转眼,他自个儿又捧着那书乐呵呵笑起来,瞧着竟有几丝傻意。
诗人中也这边并不安好。这里需要说明的是,友人们来到这边并没有实体,他们都以魂体形式而出现的。
至于何时回去,不知道。我问过龙之介、问过津岛和中也,都没有个定论。
甚至连他们到底怎么来的,也一头雾水(别说那个符了,夏目先生借着龙之介之口狠狠教训了我一顿,说我画得什么破玩意儿。)
我知道魂体这事还是因为,有次诗人中也在阳光下发出了闪闪发亮的光芒,像坡先生和我说的吸血鬼——“他们的皮肤有着宝石般的光泽”。
好看是好看,然而当时我的心却咯噔一跳。我按耐住忧思,继续观察,发现诗人中也偶尔会短暂地去实体化、譬如说碰不到人啦、不能被人看到啦诸如此类的事情……
这在我看来当然是头等大事,终于在某个下午,我对诗人中也郑重提出了这件事,
可诗人中也却满不在乎,可能是不忍拂了我的面子,这才应下了我的嘱咐,只是难免有些不满:“不要回去啦!这里的中也懂好多酒,好有讲究!还有钱,能买好多珍酒!还好佩服我总是请教我!我好舍不得回去……”
要不是觉得太过冒昧,我真想问问他,贤治老师和酒谁更重要?
林太郎和太宰似乎也忙着别的事,来这里的次数少了许多。我松了口气,每次和他们交谈,总有种他们在剖析自己的错觉。
日子这么一天天消磨下去。在十月末的某个上午,我收到了一封信。
当时我正在看爱尔兰作家乔伊斯的《尤利西斯》,这位是新起流派(在历史上的我销声匿迹之后出现的)——某种叫意识流的巨匠,尤擅内心独白。
坦白说,很难以想象一部几乎没有故事性而又语言晦涩的能得到如此之高的评价。然而乔伊斯做到了,这说明仅凭借思想和纯粹的艺术手法是可以实现的。
我讨厌谷崎,尤不喜他的论断,大概不止是因为他常常在木曜会时抢夺夏目先生的关注,而是因为他的述评戳中了我的内心隐忧。
此刻,信心大增的我倒希望这讨厌鬼立刻出现在我面前,和我论道论道。
话又扯远了。先前说到——莫莉独白的那页突然金光闪烁,变成一封信。
这信没有标头,署名是帝国图书馆,我记得它是个鉴定真伪的机构。
其实本来我也不怎么确定那是给我的信,然而它没有信封,仅仅折叠而成,而开头写了地狱变、又提到志贺,我便肯定了大半。
侵蚀者是个新名词,不过考虑到这是梦,我决定把它当作新奇幻想。
我给他回复道:“十分感激,我会小心的。在下芥川龙之介,您是?”
然后把这封信夹在了书的扉页。合上书,午睡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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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和岛崎藤村的辩论而暂时还未潜书的炼金术师太宰气冲冲回到了写信的桌子,一眨眼就看到了两封同样泛着金光的信。
这说明是文豪、起码是文豪转世、文豪英灵等等等等诸如此类的相关衍生人写就的。
“是谁啊?批评我的另一个家伙?来和我竞争芥川老师头号迷弟身份的?”
太宰不满撇嘴,懒洋洋走过去折开信。
——“在下芥川。fia的敌人?无聊。”
——“在下芥川龙之介。您是?”
太宰:是、是是芥川老师!还是两倍的!不不不,加上芥川大老师,就是三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