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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步青心在狂跳,人一时静止着，没有任何动作。
窗外车辆行驶在马路上，忽而响起鸣笛声,刺耳的声音使人回过神。
初没留意的细节，古籍、丁香花。一切东西变得顺理成章。
季婉是个家极好的人,却偶尔会对漆玟有“轻蔑”的不自然。原来不是在看不起网络作者,而是自谦,她一贯是个自谦的人。
孟步青自说自话想象出的低神秘美少女“漆玟”形象,一时化为齑粉，取而代之的是季婉的容。真真切切的漆玟的容。
既然……
所有事情,其实能顺理成章起来。
天，崔悠然来家的古怪反应。
她应该是感觉出了什么,先是口无遮拦地跟孟步青说了,直到确认后，才帮着季婉隐瞒着。
难怪言辞有些前后不一致。
难怪两个人之有种怪怪的氛围。
崔悠然还一口咬定季婉是弯的,她为什么，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
孟步青按捺下狂跳的心，谨慎地将本子放回盒子,然后快步上楼物归原主。此刻没心情再去找什么小学的纪念册了。
她坐在客厅,看向大片玻璃外的光景。
抬眼望白绵绵的云朵,浸透在晚霞的光彩,天空是肃穆的画布,云朵晕着油画似的『色』泽,美得绚丽。
茶几上的笔记本静静地摆放着，折『射』着淡淡的余辉。
现在想想，这台电脑应该是季婉来写作的，难怪她买的时候,求最低的内存。只来储存文稿的话，最低内存确实是绰绰有余了。
孟步青低下脑袋，下巴磕在抱枕上思忖。慢慢记起自己在季婉前，肆无忌惮说过的话——
“就是她太容易说服我了，才让我想睡服她吗？”
“她是我最喜欢的作者，没有之一的种喜欢！我这辈子都会喜欢！”
孟步青绝望地扯了扯脸，后后觉尴尬。
她甚至还曾抱着季婉的腰，说着漆玟的坏话。
“……”
她『摸』『摸』自己滚烫的脸，喜欢多年的作者竟然就住在自己家。亢奋羞涩，既有中头彩的虚幻轻飘，还掺着说不清楚的心慌委屈。
竟然这样……
这下该怎么办啊……
—
季婉下班比平常晚，回到家时，孟步青已经吃过饭了。
桌上留的饭菜还有温度。
孟步青手托着脸，正对着手机不轻不重的声音说：“我还期待她把南源的事故写成是误会，其实在医院接受治疗之类的，最后会和秦昭如在一起，结果呵呵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从前的玻璃柜反光觑看季婉。
继续吐槽：“漆玟总是爱随便放刀子，只有主角能圆满，反正其他配角都是工具人。”
“……”
季婉换鞋的动作似乎顿了下。
“我现在只看琉缘的文，推荐你去看，特别好，每本都写得贼甜，”孟步青咬字很重，“跟有些没有心的作者完全不一样。”
“……”
话落，孟步青抬眼，目光望向前的季婉。
不是否错觉，季婉好像瞪了她一眼。
孟步青：“菜还没有冷，你盛好饭可以直接吃。”
正常说话的平淡语气。
季婉略微点头，进去洗干净手。
隔着些距离，她听孟步青还跟电话的人孜孜不倦地推荐琉缘，把她夸得天上天下绝无仅有，是多么多么良心作者。
季婉擦着手上的水珠走出来，颇为吃味地想，至把她夸得么好吗？
而且怎么还拉踩她……这破小孩。
没心没肺得很。
季婉『色』没什么表情，坐定动筷，察觉对的人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怎么了？”
“没，”孟步青歪了歪脸，语气无辜地，“想起你看过很多书，你遇到过种会故意把配角工具人，随便给一个结局的作者吗？”
季婉表情娴静道：“没有，角『色』无论主次在文章都有相应的作，照你的说法，主角叫工具人。”
孟步青点了下头，语气散漫无理取闹地说：“可是主角圆满了欸，配角的作难道就是可怜来衬托主角的幸福吗？会么写的作者是不是太坏了。”
季婉眼睫低垂，并没有看她，轻描淡写地解释说：“配角的作的推动情节发展，如果你只是根据人物的结局好坏来判断作者的塑造是否心，是你眼界太浅了。”
孟步青继续强词夺理：“我没觉得她不心，我只是觉得她在心使坏，可恶得很。”
“……”
季婉不想搭理她了。
孟步青哼笑：“看来你赞同我的说法。”
“你道在个时代背景，从官僚到百姓的死亡率都有多高么，你统计过全文角『色』的死亡率没有，”季婉忍无可忍地说，“不是作者推配角去死，是人在战争殉难！”
彼时风云不断变化，人被裹挟在晦暗汹涌的『潮』浪挣扎自救，多少天之骄子是出师未捷先死，多少壮志未酬。不死人，算什么历史为背景的小说。
沉默几秒。
孟步青眼眸微圆，一种仿佛很震惊的无辜语气：“你怎么生气了啊？”
季婉愣了下，若无其事地垂眼。
她盯着前『色』香味俱全的菜，淡声说：“没有，我生什么气。”
“哦，”孟步青唇角衔笑，“你怎么道本小说的背景？”
“……”
“哦，”孟步青恍然大悟的语气，唇角笑意愈深，“我很久之前告诉过你，我在看一本抗日背景的小说。你记忆力可真好啊。”
季婉点了点头：“还行吧。”
她今天难得没有化妆，白炽灯映得脸蛋雪般透亮，素朝天的干净容年轻得像个大学生。娇稚而雅致，柔美却不柔嫩。
孟步青沉默地盯着她看了会儿，半晌，才记起来自己还有话说。
她移开视线，轻喃喃：“你觉得写死了一个人气很高的角『色』，读者不应该对作者有所不满吗？”
“不应该。如果让你么觉得了，说她的笔力不够，写得不行。”季婉没有抬眼，语气是一贯的温和，“既然这样，你另外去挑几本写得好的看吧，不在写得差的小说上浪费时。”
“……”
孟步青在心冷笑，来了，喜欢贬低自己。
什么臭『毛』病！
你如果写得还差，别人的书都该烧掉了。
孟步青抬手撩了下耳旁的碎发，盯着她的脸，饶有兴味地说：“所以我现在已经喜欢别的作者了，看看她写的小说，每天都会很快乐。”
“……”
季婉没吭声。
她微微攥紧了一下筷子，不动声『色』地吃饭。
—
夜，悬挂在树梢的一轮冷月无声。
书房内亮着灯，季婉手边的热茶冒着水汽，随着时，渐渐凉下来。
她罕地在电脑看着网络小说。
小句接着小句，甚至有几个字的小句单独成段落。
几个简单的片段后，立刻空行，接下个段落还是继续描写个动作。这种标准的网络文章的格式是精心设计过的，让读者阅读时眼睛快速提取到重点的，最简单舒服的阅读格式。
却让季婉很不适应。
季婉习惯看排版密集的繁体字古籍，或许是看大堆描写堆在一起的各类传统文学书籍。
她自己写作的时候，喜欢长短句搭配使，描写的内容比较丰富。段落和段落，只一个空格隔开。
内容简单，文笔过关。
情节太过平淡了。季婉翻开评论区，除了喊甜的就是尖叫的。
她往下翻了会儿，终看了一个猜测剧情的评论：[虽然道她肯定高三之后才会正式表白在一起，但不能妨碍我啊啊啊！]
季婉微蹙眉，看眼时，这并不是完结出现的读者剧透。
停下休息了会儿，她继续往下看。
两位主角腻乎了五十章之后，真的在高考后表白了。
季婉思忖着，这种情节的设定是为了不影响主角的高考吗？
读者为什么能猜到。
难道现在的小读者有谈恋爱不能在高考前的意识？季婉眉头拧着，看完整本没能寻到恰的答案解释。
她有点强迫症，或许是作者的职业病犯了。
立刻回过头去重看找线索。
“……”
是两个半小时后。
躺进被窝的崔悠然，刚戴好耳机，打算美滋滋地听完广播剧睡觉。
手机响了一下新消息的提示音。
点开来，发现是漆玟。
她立刻坐直起来，凑近看屏幕上的字。
漆玟：［为什么南子缘一定在高三之后，才会跟程城表白？看第十一章的评论区么猜，还有别的章节，有读者说。我重新看了前，没有找到相关的线索，是哪写过的暗线吗？］
琉缘心一惊，忙飞快地打字回复说：［因为网站不让写早恋，早恋会被编辑警告的……你这个写成年人故事的人不懂这种规避的苦。］
琉缘：［？？？？］
琉缘：［大佬，你怎么会半夜三更突然看我的文啊，难道有什么事情吗……］
她忐忑地想，难道是编辑怕自己的实体书卖不出去，特意去联系漆玟拜托她写推荐语吗。
漆玟：［没什么事。］
漆玟：[只是看看你写得有多甜，让我家小朋友夸了你一晚上。]
她补发了个和善的微笑表情：[打扰你了。]
崔悠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