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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没事了，”于丹凤喃喃地说着几个字，接着便对余志翔说道，“阿翔，我们走吧。”
余志翔推门进来，见屋里气氛不对，便知道于丹凤什么都没说，“小姨，您……”
“走吧，”于丹凤摆手，握着余志翔伸过来的手，起身朝门口迈步。
她微微颤颤的样子，像极了老妪。
“……”路安安蠕了蠕唇瓣，放弃了开口询问，自己一定是个铁石心肠的，毕竟亲妈也是一样狠心，不是么？
这么一想，她心里舒服多了，把桌上的东西一把收起，要出门还给他们。
“东西你放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孙招娣从新房的墙角闪了出来，“还有那个红包，都给我。”
这大白天的，居然拦路‘打劫’？
路安安懒得搭理，正转身，孙招娣便跑过来，朝她手里抢东西，“给我，你个没良心的。”
没有想到会直接上手抢？
路安安本能往后退，跌进一个熟悉的怀抱里。
是费迟。
她仰头看到他紧绷而严肃的脸，顿时安心了。
“又有你啥事情？”孙招娣气得撸袖子，“路安安，我可养了你十五六年，你要是不把这些东西给我，太说不过去啊，你要知道报答我对你的养育之恩。”
“给了吧，反正这些东西你也想拿去丢了的，”费迟朝她露出一个温暖而又坚定的笑脸。
还是费迟想得透彻。
路安安朝着不远处丢了出去，还不忘拍拍手，“这样就干净了。”
孙招娣捡起红包就开始数里面的钱，那贪婪的样子，看得路安安牙根都要倒了，她没再看孙招娣一个正眼，往村口走去。
“你刚才都看到听到了吧？”费迟能从木屋旁边出来，应该是待在木屋和新房中间那条臭水沟边儿上。
“我不是故意要听你的秘密，只是不放心，”费迟担忧地望着她，都以为亲妈死了，谁知道是抛夫弃子，这种残忍，莫过于在心头狠狠划上一刀。
“没什么可不放心了，我不是小孩子了的，能承受得住，”都已经是活了两世的人了，看世事总比前世通透。
“别什么事情都放在心里，有个人一起分担会舒服点，”费迟见她没要继续说的样子，心中不免有些闷闷的，他看不进她心里，忽然让他心里没底。
路安安点了点头，越过孙招娣，朝着村口走去，不想余志翔还没走。
“我能和你聊聊吗？”
“你觉得有必要？”路安安目光落在远处的汽车上，心中毫无波澜。
余志翔点了点头，“那时候你还小，很多事情不明白。”
“嗯，”路安安认同地应道，“一个刚满三岁的孩子，是什么都不懂。”
闻言，余志翔脸上多了丝笑容，明白路安安是个讲道理的，神色便柔和许多，“我想单独和你聊聊。”
“没关系，他不是外人，”费迟早对她家的事情了如指掌，没什么可避讳的。
余志翔微微错愕，朝费迟点了下头，算是打招呼，接着对路安安道，“其实小姨在老路家的这些年过得很不容易，你能体会到数九寒天里，她一个人忙活一家人的吃喝，等到最后，一点热饭菜都没有吃到，渴了喝一口自来水压压饥的痛苦吗？”
“能啊，我就是这么过来的，”路安安脑子里出现于丹凤忙活的画面，随之便是自己的声音和她的重合在一起，仿佛就是同一个人。
余志翔不由一怔，目光朝老路家的方向望去，“可你是他们家的……”
“所以她走得心安理得，走得不顾一切？”路安安长叹了一口气，面露嘲讽，“她或许有这个自由，但不是这种方式，我以为她死了的这十几年来，我念她想她，每次觉得自己快熬不过去的时候，我会去抱着她的照片，期望阿爸早点回家。”
原以为说着这些，她可以若无其事了，可不行，满腹心酸还是化成了眼泪，在眼眶里不停打转着。
不过，这眼泪不值钱，她用手指头抹去，笑着道，“现在大家都过得很好，不是么？”
“可是……”余志翔欲言又止，回头看向车，像是鼓起了勇气，说道，“可是小姨并不是很好，她……她的肝出了问题……”
“你们找安安是想要她的肝吗？”一旁听着的费迟一把将路安安拉倒了自己的身后，警告余志翔，“别让我再看到你们，我不会对你们客气。”
说完，拉上路安安便往大路走去，一边还对路安安说道，“安安，你别傻兮兮地同意把肝捐给她，听到没有？任何手术都是有风险的，你不能冒这个险，他们看上去很有钱，让他们自己找别人去捐好了，你这么瘦瘦小小的一个人，经不起他们折腾。”
费迟絮絮叨叨，全都是阻止路安安帮助于丹凤的话。
路安安听着心里头舒坦，他的每个字都是站在她的立场上着想的，“好，我知道，我不能让阿爸和婶儿为我担心。”
“你就不怕我担心啊？”费迟睨了她一眼，嘀咕道，“小没良心的，不知道最担心你的人是我吗？”
路安安嗤笑了出来，知道他是真的为她好的人，“费迟，答应我一件事情呗？”
“嗯，”费迟正儿八经地应道，“如果是求婚的话，那我要好好考虑下，至少要穿得帅气一点，免得丢你的脸。”
“说什么呢，”路安安烦闷的心情因为他的玩笑而舒缓，“我是想这件事情不要告诉阿爸了，我婶儿才有了孩子，万一受刺激了，可不好。”
费迟颔首，望着前方一直延伸出去的马路，轻声说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师傅和阿姨也是，我知道怎么做，你放心。”
“谢谢你。”
“傻瓜，都是小事，谢什么谢。”
“我以为你会说我是个冷血的人，毕竟那个是我生了我的亲妈，如果没有她，就不会有我，不是么？”路安安满嘴苦涩，“不知道你以后碰上你的亲生父母，会怎样想？”
这个问题，费迟不是没想过，只是费阿婆对他的好，让他渐渐忘记了自己是个弃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