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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想叫你二哥带钱过去找你的，可想到他还要竞选村干部，真是没办法，你现在回来了就好，免得娘担心了，”孙招娣慈爱地望着狼吞虎咽的路大银，解释了为什么一母同胞的哥哥没帮他，“和娘说说，你咋这么本事，自个儿就出来了呢？”
“娘，这次真是有惊无险啊，”路大银一口眼下满嘴的食物，差点噎着，“我和他们签了字条，给他们一点利息，让他们放我回来，他们居然肯了，我是不是很聪明？”
“拿来我看看，”路大金听出不对劲儿来了，这简直就是不费吹灰之力就出来了呀。
路大银连忙摸了口袋，将签有自己歪歪扭扭名字的字条和印有大拇指印的纸条拿了出来，“二哥，你给算算，要给多少利息，他们只说是……说是……多少来着，我已经记不起来了。”
路大银瞥了眼弟弟一眼，拿起纸条，粗粗看过，惊呼道，“坏了，你咋签下这样的欠条哇？”
“啥意思？不签欠条我出得来么？真有意思，”路大银感觉自己的聪明才智被亲哥怀疑了，不满地咕哝了一句。
路大金连忙在签欠条念了一遍，然后将其拍在桌子上，“自己看。”
路安安即使有了心理准备也还是被欠条的内容吓了一条，这可是一张利滚利的高利贷欠条。
明天这个时候，路大银就要多还两倍的钱，后天就要还四倍的钱。
原本只欠了一百块，后天就要四百块了，大后天要八百。
路大钱也听出这欠条带来的压力不小，忍不住皱起眉头。
“阿爸，这件事情你不能参与，”路安安最担心他心软，一旦插手这件事情，之前的努力都白费了，“想想您和美玉阿姨，你真要喜欢人家，给人家一个名分，别的不说，最起码先订婚，订婚也不只是嘴上说说的，最起码金戒指要一对，金耳环也要一对吧？”
路大钱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转移了，想到幸福的事情，眼里便都是笑意，“这些你都替阿爸安排好了呀？可阿爸身边没钱了，照你的意思，是没有办法和美玉阿姨订婚了。”
“不会的，我手上还有点儿，最起码的心意还是要表达一下的，”路安安吐了吐舌头又跑到门边听热闹去了。
堂厅里，孙招娣唉声叹气，还是路大金有点儿见识，“娘，这欠条是成立的，就算是打官司，大银也是要还钱的，而且时间拖下去，估计要越还越多，就明天吧。”
“明天也要两百吧？”孙招娣心疼花钱，可又是放在手心上长大的儿子，不情愿也只得认了。
路安安回到了小隔间，将整件事情想了一遍，对费迟心生了几分敬佩。
杂货铺那群人没文化，肯定不会想到用这种办法签欠条，唯一给出主意的应该就是费迟。
不知道这家伙拿了多少好处？
一夜过去，午饭前，路大银从镇上回来了，将买来的猪头肉放在了桌上，招呼路大钱和路大金喝酒吃肉。
路大钱借口身体不适，没出面，听着路大银那口气，询问路安安，“你二叔是不是还钱了，所以这么开心？”
“可能吧，”路安安也难以从他这么好的表情判断出来。
倒是路大金按捺不住好奇，边碰杯边问道，“钱还上了？”
“没有，斯哈……”路大银喝了口酒，夹了块猪耳朵放进嘴里，“杂货铺关门了，不知道是不是谁给报公安了？这样我就不用还钱了，所以买点好吃的庆祝一下。”
杂货铺关门就不用还钱？事情肯定不会这么简单吧？
路安安满心怀疑，而且直接怀疑到了费迟身上去，该不会是这人有其他的主意？
路大银消停了一天，总算没出去搞点什么幺蛾子来，不过在楼上躺在呼呼大睡，没少挨刘芳训斥。
孙招娣听到儿媳妇儿指责儿子这样指责儿子那样，心里边是一通火，家里什么火都让刘芳做。
刘芳直接撂挑子不干了，“我说婆婆，这家里头就俩媳妇儿，你也不用这样厚此薄彼吧？”
“瞎嚷嚷啥，让你做事是我看得起你，你能干所以让你干，”孙招娣抛出了自己的逻辑，使得刘芳忍不住冷笑，“我能干，那还不是你儿子逼的呀？我这就回娘家去，你啊爱叫谁干叫谁干。”
说完，要上楼收拾包袱去。
“站住！”孙招娣呵斥道，“明天咱们家有客人来，你今天说走就走，这是啥意思啊？故意和我做对，是不是？”
刘芳翻了个白眼，扶着楼梯扶手上楼去了。
路安安这才想起明天是正月初三，孙招娣唯一的女儿也就是自己唯一的姑姑要来拜年了，而且爷爷那边的亲戚也要过来。
初三这天一早，姑姑路芬带着老公和女儿来拜年了。
路芬，十八岁就自由恋爱找了林东风做老公，又很快有了女儿林巧巧，使得老林家没花一分钱就白白得了个媳妇儿，不过，她因为没能生出儿子，被婆家轻视，每次来老路家基本上都能将自家婆婆骂一顿。
路安安对路芬没什么好印象，最起源也不是这种事情，而是自己很小的时候，姑姑逗她时，往她嘴里吐了一口口水，想起来现在都恶心得很。
路安安拿着书陪伴路大钱，对外头的热闹充耳不闻。
过去大概一个小时后，路芬才到西屋门口来，“大哥，身子好些没？”
“好多了，谢谢挂心啊，”路大钱应道，“进来坐吧，别站着了。”
“不了，你好好歇着，”路芬说完就离开了。
路大钱嘴边的笑容僵滞住，接着又挂了下来。
路安安知道他心里肯定不舒服，小姑姑那会儿读书，学费全都是阿爸给的。
“安安，刚才我是不是应该让你出去和你姑姑打个招呼先的？”
“为啥？”路安安不懂阿爸的逻辑，这谁和谁打招呼先能决定姑姑的态度？
如果是，那就是姑姑自己的问题了。
“阿爸，就算要打招呼，那也是林巧巧最先过来问候您的，她最小，您又是她大舅，她没规矩不先来问候，你怎得还把问题往自己身上揽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