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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临近中午的时候,佟婧琬还没睡醒,便听到门外一阵脚步声。
经过金盏花卉一事,沉寂许久的四小姐佟婧珊来了。
相府三小姐跟七王爷的流言在市井传播的很是热闹,一时间不少宵小之徒深夜来访,为的就是一睹其芳容。
佟安邦为避免再生事端,便拨了两三个丫鬟过去,轮番守在佟婧琬的住处。见佟婧珊上前,慌忙将她拦住,道:“四小姐,主子她近来染了风寒,夜里好不容易才睡下,这会儿还没醒呢。”
佟婧珊今日穿了一条色泽艳丽的红裙,妖娆似火的红,与她往日的打扮很是不同,她在院子里不断地深呼气,好似给自己打气鼓励一般。
“那我就站在院子里等着!”佟婧珊很是坚持,完全没有离开的意思。
佟安邦派的丫鬟微微一怔,这四小姐怎么今天这般执拗?可她都这么讲了,自己也懒得再劝,正准备去拿炳伞给她遮着,门突然推开了。
冬儿施施然从屋内走出,淡笑着开口,“四小姐,小姐她请你进屋。”
屋内,佟婧琬正坐在梳妆台前梳洗,阳光透过花窗,稀稀落落地洒进来,在她的脸上留下斑驳游离的影子,那密密麻麻的红疹子恰巧被遮住,整张脸看着舒服多了。
佟婧琬听到声响,放下手中的画眉笔,含笑转身,佟婧珊竟惊讶地叫出声来:“三姐姐,你……”你竟然如此美貌!
“怎么了?”佟婧琬一副茫然的表情。
“没……没什么。只是觉得三姐越发绝色了,难怪爹爹要带你进宫去。”佟婧珊心里头想着,难怪前些年这佟婧环安稳活在偏院,柳氏还放纵府内的下人处处针对雅竹轩,想来是担心爹爹注意到她的美貌加以利用,从而影响现皇后的地位吧。
呵呵,可笑的是,到最后她还是没能阻止。
佟婧琬轻轻咳嗽了一声,道:“呵呵,四妹妹是在开玩笑吧,三姐这脸上可是满脸红疙瘩呢。”
“说吧,这时候找我,有什么事情吗?”佟婧琬不愿在外貌上浪费太多时间,直接开口相询。
“三姐,听说这次寿宴,国师会进宫给皇后祈福,所以……”佟婧珊有些娇羞,从袖子里拿出一封叠好的信笺,递出道,“三姐帮我转交一下这封信。”
佟婧琬不记得前世这大晋国有什么国师,只是这让她给一个男人送信,这像话吗?!一时间,眉头拢成了小山峦状。
“三姐,妹妹知道这事情确实不妥当,但是你是唯一能帮我的人,如果姐姐你不方便给一男子送信,那么你可否亲口帮我问他一下信中的内容?!”佟婧珊扑腾一声就给跪下了,握着佟婧琬的手哀求道。
听她这样说,佟婧琬倒是开始好奇起那个国师了,一个深闺小姐,一个和离的弃妇好端端地怎么跟一国国师有联系?遂,为难地接出她递出的信笺,道:“我会看着办的,你回去吧!”
虽然没有得到肯定的应允,但佟婧珊已经满足了,朝着佟婧琬就是轻轻一拜。
而佟婧琬在对方走后没多久,仔细看了看手中的信封,发觉信封竟然没有糊上,想到佟婧珊方才交代的话,带着浓浓不解抽出了信笺,旋即愣了愣:这个被和离回府的四妹究竟说的是谁?
因为信封上写着:若是大师您找到那个人,能不能转告他来见我一面?————佟婧珊
翌日清晨,大夫人领着一众丫鬟,带着一些连夜亲手制作的点心,早早就守在左相府门口,打算进宫。
大晋国的皇宫位于京都最繁华的地段,往来行人极多,是消息最聚集的地方,但入了那个笼子,消息便闭塞了,围墙内的人不知道外面的疾苦,围墙外的人亦不知里面的诡谲残酷。
佟婧琬一醒来,床边就放好了一整套新衣,在冬儿的催促下,被迫盛装打扮起来,着基色为粉的锦缎长裙,裙摆镶着并蒂莲花的金色绣片,露出荷叶般碧色娇俏的鞋尖儿,走两步摇曳身姿,看上去温婉动人,只是若是近看,那突出的小红颗粒还是有碍观赏的很。
老太君,佟安邦徐徐走来,身后竟跟着久未露面的二少爷佟舜霖。
“祖母,爹爹!”佟婧琬含笑唤了一声,旋即又微侧身子,朝着佟舜霖低低叫了一声。
佟舜霖的视线扫过她的脸,目光略显气恼,干咳了一声,不带表情地问道:“爹爹,她这模样,进宫只有丢人的份。”
一个冷眼扫过,佟舜霖立马闭了嘴。随后老太君轻叹了声,问:“三丫头啊,你这脸怎么还不见好?不是让你母亲给你找大夫好好治疗了吗?”
“孙女也不知道,大夫开的药环环一声是按时吃的,”佟婧琬扯了扯嘴角,敛了眸子,将双瞳之中的狡猾之色全全掩住。天天吃鸡蛋,红疹子好了又发,大夫人这次倒是真没做手脚,确实是寻大夫给她好好医治夫人,可她偏偏不愿意领这情!
“哎,行了行了,等回来,祖母给你寻个大夫看看再。”望着出头丧气的佟婧琬,老太君不免安慰道,只是安慰同时还嘲弄了看了佟安邦一眼。
大夫人柳素琴处处针对佟婧环,这在府里已不是秘密。老太君这一举动,更是让佟安邦感觉,这红疹病症一直不改善是大夫人动了歪心思。一时间他脸色有些不好看,冷冷斜睨了大夫人一眼,“真是没一件事让我省心!”
“爹爹不要责怪母亲,环环心想府中的大夫都是医术精湛的,这红疹子消除只怕是时间问题!”佟婧琬看似给大夫人辩驳,但这‘府中大夫’四个字根本就是在指责大夫人的敷衍。
大夫人闻言气得发疯,记恨的眼神就要瞪过去,却发现佟安邦正意味深远地望着她,于是立刻收敛了神色。
佟舜霖见气氛不好,连上前调解道:“爹爹,依儿子看,三姐脸上这疹子或许是因这天气才迟迟不见好,若是过个几天还是无效,那儿子等下次墨渊兄回京,儿子专程请他来府中给看看——”
“那姐姐先谢过弟弟。”佟婧琬一双清灵的眸子转了转,这佟舜霖既然开了口,那她也不能推迟,再说她也一直想知道墨渊给书萱治疗的结果呢。
佟安邦宽慰地点了点头,朝着身边的丫鬟招了招手,丫鬟便递上来一条与佟婧琬衣服颜色极为相称的丝巾,他给佟婧琬递过去,道:“你这副样子面圣,恐怕触犯圣颜,带着它吧。”
“是。”佟婧琬应承下来,刚巧她也不想在众人面前露面。
这佟婧琬刚带好面纱,身后便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竟是盛装打扮的四姨娘跟佟婧瑶。
“你们一大早跑过来做什么?”佟安邦面色有些不善。
“相爷,是我爹爹派人给我捎了请帖,你看。”四姨娘说话间,将一方烫金的红色硬纸递了出去。
“既然是赵老将军给你们母女得了邀,那就一道去吧。”
佟安邦说罢,便自顾自地上了车撵,一路赶往皇宫。那是他专用的车撵,一众女眷是坐不得的。
佟舜霖朝着老太君微微作了个揖,也赶忙翻身上马,紧随其后。
“夫人小姐们,也请上轿吧!”马夫掀了帘子,已经等候多时。相府的夫人小姐们进宫的轿辇那是特别打造的,轿身是古色古香的红木打造的,轿沿上精美的流苏一晃一晃的,无处不彰显着地位和财富。
这第一个轿子自然是让老太君先上的,这一上轿,轿夫便先抬起走人,因为抬老太君年纪大,经不住颠簸,所以这行走速度要放慢不少,只能先行。
因着四姨娘母女突然进宫,这轿子也从从后院多抬出了两顶,只是这抬出的两顶当中,有一顶颤颤巍巍,像是随时要散架一般。
呵,三顶完好的精致轿子,一顶残破轿子,原来她们三人早就默契好了。
柳素琴是主母,不管怎样都有先行权利,招呼了一声,便钻进其中一顶精致轿子,先行离开。
剩下的便是四姨娘、佟婧瑶和佟婧琬三人,而备好的轿子却有一顶坏的。
“六妹,姐姐也不能委屈你做那危险轿子,要不我们挤一顶轿子?”佟婧琬问这话的时候已经猜到了佟婧瑶会拒绝。
果然,佟婧瑶回得吞吞吐吐,一副弱不禁风的虚弱模样:“每顶轿子只能承受一人的重量,这……妹妹这些天感染了风寒,身子比较虚,姐姐是不会跟妹妹抢吧。”
呵呵,感染风寒?那你今天袒胸露乳,穿的这么暴露?
还每顶轿子只能承受一个人的重量?真是可笑!
相府的轿子比之普通轿子不知要结实多少,怎么可能只能承担一个人的重量?!
“那妹妹就上轿吧。”佟婧琬满脸堆笑,还亲自上前扶着佟婧瑶,只是趁着众人不注意,故意踩上自己的衣角。
眼瞧着要摔跤,佟婧瑶自然是幸灾乐祸的躲到一旁,可惜佟婧琬只是弯身绊了一下,并没有真正跌坐在地。
当佟婧琬起身的时候,她的嘴角正噙着一抹冷笑。前世她就知道,轿子上最脆弱的地方就是底部的转轴,但是她若是刻意弯腰一定不自然,趁着摔跤的机会,她将袖子中的利刃露出尖角,接着跌倒扶住把手的瞬间,对着轿子转抽就是狠狠一划!瞬间转轴就裂开了一道痕。
“妹妹,你上轿吧!”佟婧琬故意把态度放差,好像很懊恼方才的丢人,还有佟婧瑶的冷漠
见她这副表情,佟婧瑶一脸满足,假惺惺道:“那妹妹先谢过姐姐了,娘,我们上轿吧!”
“恩,谢谢三小姐了。”
“起轿——”
目送着这对母女上轿,冬儿有种气炸的感觉,“小姐,她们欺人太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