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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拨人很快汇聚在一处,只是彼此之间的对望中都带着深深的探究。
佟安邦看了佟婧琬一眼后,率先迈步走向墨韵轩的主院,而其他人则顺序跟随。还没推开主屋的门,一股隐约的血腥味便充斥进前行者的鼻尖,大有愈靠近愈浓烈之势。
佟婧琬的心里咯噔一下,跟随佟安邦的脚步,在门槛外面顿了半拍才跨进去,进门却见大夫人柳氏脸色惨白的坐在地上,身子瑟瑟发抖的使劲缩在一根柱子旁边,脸上神色惶恐的盯着里屋。
“老爷!”见到佟安邦到了,她哇的一声就哭着扑过来,一把抱住佟安邦的双腿,指尖颤抖指着里头半掩的幔帐后头,抖着声音道,“我——我——”
鹅黄幔帐垂落在地,地上有蜿蜒的鲜血汇聚成股缓缓流出来,已经就要蔓延到佟安邦的脚下了。
佟安邦双目一滞,然后一脚踢开紧抱着他的柳素琴,撩开帐子走过去,顿时就眼睛一瞪几乎是暴跳如雷。
佟婧琬赶紧不动声色的跟过去,见到里头的情形更是一颗心瞬时提到了嗓子眼。
里面的一张睡榻上躺着一丫鬟打扮的女子,衣衫凌乱,露出半个肩头和里头隐约肚兜的颜色。
那丫鬟佟婧琬见过一两次,应该是刚召进府不久,长得极为美貌,只是这个时候因为失血过多脸色惨白一片,倒是让本身的姿色黯淡了几分下来。
她胸前衣裳被大片的血渍渲染,这会儿都还有血水持续不断的从伤口里往外涌,彼时她人尚未咽气,瞪着一双死鱼眼仰头朝天,目光毫无焦距,全身轻微的抽搐着不住的抖动。
而在她脚边的地方,则是趴卧着一个身型偏瘦的少年,脸朝下看不到具体的面容,一身米色间灰的袍子,因为沾染上那醒目的血色,变得很是惊悚。
从众人进屋到现在,那少年都没有任何动弹,想来是昏迷着的,他的右手握着一个铜质的烛台,尖锐的顶端也被血水模糊成一片,而在他的身上更是散落了大堆的碎瓷片,也有一缕微弱的血线从他后脑的发丝间渗出来,同时碎裂在地的还有他束发用的玉冠。
这个人,不用去看他的脸,只就从他这身装束上佟婧琬就知道是谁。
佟安邦看着趴在地上不省人事的佟舜霖,整张脸上血气逆涌通红一片,歇斯底里的大声道:“给老夫把这个畜生给泼醒,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
眼前的场面再也清楚不过——
是佟舜霖贪图美色对那个美貌丫鬟不轨,然后不知怎的,大约是那丫鬟不从,进而争执就伤了人命了。
说佟舜霖贪图美色?这话打死佟婧琬都不信,可是眼前的情况却容不得她不信。
所以说,这是一个局?
至于布局者是谁么——
佟婧琬虽心忧,但她更明白,对方竟然将这么多人召集在此,就不可能只是让大家看一具尸体,所以她对于佟舜霖的安危还是放心的,故而飞快的打量一眼四周之人的表情,试图看出端倪。
其中以四小姐佟婧珊的表现最为突出,她的神色中少有作为一个姐姐应有的担忧,甚至连身为女子的恐惧都没有,有的只是费解……她不停地皱眉,好像想不通什么一般,随后又很快转变成一幅无关的轻松之色。
佟婧珊的表现,过于直观肤浅,所以这里的事她应该是知道些蛛丝马迹的,只也仅仅是知道些皮毛而已。
而老太君却在事发的第一时间就皱眉看向了佟婧瑶,收到的是对方几乎如出一辙茫然而困惑的表情,然后突然想起了什么,她就微不可察的稍稍侧目给王妈妈递了个眼色。
王妈妈是不久前升任跟在柳素琴身边的,见老太君给她递眼色,她便神色凝重了下,只是很快便忧虑的对老太君轻轻摇了下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宫人从外面端了水进来,把佟舜霖翻了个身就朝他脸上泼了去。
佟舜霖头上的伤只出了一点血,当是伤的不重,一个机灵就皱着眉头表情痛苦的缓缓睁开了眼。
他只觉得头痛欲裂,下意识的抬手去摸后脑,待到触及那些黏腻的液体时就算脑子里再困顿也已经瞬间转醒。
“你这个畜生!”佟安邦不由分说的已经踹了一脚过去。
佟舜霖刚坐起来就又被他踹的趴在了地上,好在佟安邦毕竟这段时间体质比较虚,很像外强中干的势头,所以那一脚虽重,但也不至于造成什么……
佟舜霖捂着胸口咳嗽了两声,趁着回头之前目光已经飞快的瞥见滚在旁边的烛台和身旁奄奄一息的丫鬟,他的心头亦是剧烈一震,同时飞快的回想起之前发生的一切就马上了然——
他竟是一时不查被人算计了。
“爹爹!”眼中有冷厉的光芒一闪而过,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却是极为镇定,直接抖平了袍子端端正正的跪在佟安邦面前,唇角犹且还能带着一抹灿烂的笑容道,“爹爹何故生这么大的气,可是儿子有哪里惹了您的不痛快的?”
从头到尾,他都没去看那丫鬟,就像是根本就不知道这殿中还有那么一个人一样。
“你还好意思开口问我?看看你做的好事,禽兽不如的东西!”佟安邦怒道,胸口起伏,剧烈的咳嗽起来。
“老爷息怒,就算二少爷这事情做得极错,您也莫要生气,总要顾及着您的身体啊。”冬儿一边温柔的开口劝着,一边扶着佟安邦的胸口给他顺气,只是她的视线对上佟婧琬的时候,多少有些不自在。
冬儿自被提升姨娘后,因没有自己的院子居住,这两天便跟着佟安邦住,所以这大晚上也相伴而来,只是她的眉头也是紧皱的,因为她今晚在偷偷处理安胎药渣的时候,正好被佟舜霖撞了个正着,当时佟舜霖还叫嚷着要去跟老太君禀告此事,他是不可能在那种情绪下,突然跑到这墨韵轩对府中丫鬟动手的,这如今到底是什么情况?
面对佟舜霖的荒唐行径,在场的很多人倒是表示可以理解,毕竟佟舜霖已经年满十五,正是年少血气方刚的时候,而那个衣衫褴褛的丫鬟平日又喜好艳妆浓抹,这火光一不小心,倒确实……只是如今伤了人,这就有些难处理了。
老太君向来是个极重门风之人,见此情况,胸中硬是堵着一口气,羞恼下竟将手腕上的佛珠都猛然扯落,那七零八散的珠子瞬间在寂静的屋子内,滴滴答答的弹跳个不停。
气氛一时间有些凝重,没有人愿意主动打破这个沉默。
半晌,作为一家之主的佟安邦上前一步,怒道,“混账东西,一句话不说就留书出走,这一回来就做出这样下作之事,还行凶杀人,简直就是无法无天,反了你了。”
佟安邦越想越气,差一点就准备近前拽住佟舜霖的衣领了。在佟婧琬前往墨渊处寻人的时候,佟安邦收到宫中暗线的消息传递,说皇后之死存在变数,大惊。一想到二女儿可能还活着,佟安邦怎么都不敢薄情对待柳氏,所以连夜来墨韵轩,准备对柳素琴进行一番安抚,他没料到会突然撞上这么多人,更没有料到他的次子一回府就跑到柳氏这边做出这样的事情,所以在质问的同时,他的眼神像是恨不能当场就将佟舜霖生吞活剥给活剐了一样。
佟舜霖从状况开始至今,先是愣了好久,然后很快就恢复成没事人般,冷静开口道,“儿子真的不知道做错了什么,竟然惹得爹地动了这么大的火气,儿子只是听说家里出了大事连夜赶回,可是进府没多久就莫名其妙的没了知觉,不知道是谁砸了儿子的脑袋,这会儿还疼的厉害,这衣着不整的丫鬟又是怎么回事?可是母亲这边闯进了刺客了?”
佟安邦抓他的是一个人赃并获,而他一句一句的质问起来,却全都不当回事。
所有人都当他是嘴硬狡辩,只有佟婧琬听的认真——
他这是自知在劫难逃,所以方才那些话只是为了陈述当时事情的经过。
她知道他在赌,在赌府中是不是有人愿意为他辩驳,或者有人能够提供适宜的证据为他正身。
佟舜霖的脸上一直很平静,可是心里这一刻却也是气的狠了,恼怒的厉害!这几日他其实是一直躲在云湛楼的,只是下午突然来了一批人愣是将众人迷昏带走,而他醒来后,却发现自己孤零零的躺在空地上,手边还塞着一封信笺,上面写着:回佟府。他不知道那些人为什么要做出那样的安排,但不安之下还是选择回来看看,只是没想到会成为如今这样的局面。
“你倒是推的干净!”佟安邦冷笑,指着那脸色惨白的丫鬟,嘴角肌肉抽搐的厉害,最终也没能说出话来,就又霍的扭头走向瑟瑟发抖跌坐在旁边的柳素琴,道,“素琴你来说,这里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我——”柳素琴颤抖的厉害,眼神畏惧,哽咽道,“妾身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几日我被老爷软禁在此处,根本不知白天黑夜,方才我准备进里屋休息,然后就见——”
她说着,却是欲言又止,拿眼角的余光不断瞥着佟舜霖那边,好像在忌讳什么。
闻见此,佟安邦心里横竖是认定了此事和佟舜霖脱不了关系,厉声道,“吞吞吐吐的做什么,你尽管实话实说,难道还有人能吃了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