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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芙嘉醒来的时候,身上没有半分不适。
意识回笼,昨天的大细节她没能想起来,沈芙嘉隐约记得自己好像是又被冰嗜刺激了,可雪山时干涸透支的感觉并没有出现。
她一开始狐疑是因为这次自己没有拔.出冰嗜,所以牵动的力量不大,但稍一转头,她明白了自己为何没有不适感。
单人床的另一侧,宓茶蜷缩着侧卧在她身边。
她握着沈芙嘉的一只手,睡得不□□稳,眼下有两分疲惫的青黑。
沈芙嘉动了动被握住的手,睡梦中的宓茶猛一哆嗦,倏就睁开了双眼。
待看见沈芙嘉好好躺在自己前、房间里没有别人后,她才松了口气,身体肉眼可见放松了下来。
沈芙嘉被惊醒的宓茶给吓了一跳,她随即意识了什,眼眸微转,小心翼翼问她,“我……我昨天是不是又闯祸了?”
她躺在白枕之上,墨发柔软散开,配合着这幅小心翼翼的模样,结合着个“又”字,一下就令宓茶心生酸楚。
她想,嘉嘉做错了什呢,她不过是拼了命提升自己罢了。
一个普通家庭的女孩,想要依靠自己的力量向上迈过一级台阶,除了烧干全身的血以外,再没有别的路径。
她抬起手来,『摸』了『摸』沈芙嘉的头发,说话间带着初醒的沙哑,“没有,嘉嘉很厉害,败了所有人。”
“我……”沈芙嘉犹疑蹙眉,“但我是不是……”
她还记得这是直播的模式,百里家肯定发现了她的异常。
“没有取出冰嗜,”宓茶安抚道,“我和他说,是我给过量的增幅才导致暴走的。”
昨晚她很晚才入睡,想了半宿底该不该和沈芙嘉说实话。
如她没有找出破解之法,这是沈芙嘉在这个社会上的最后六天,在最后的时间里,她一定更需要和自己的家人待着,而不是被她带陌生的百里谷。
宓茶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选择将实蛮下。
或许妈妈未必会将她送审判庭,妈妈不是铁石心肠的人,如真的找不出办法,她就算央求妈妈把嘉嘉拘禁在百里谷内,都好过被关进监狱。
若是待在监狱里,沈芙嘉的家人一个月都未必能见她一次,她还会被没收武器。
武器一旦没收,单靠冥思,哪哪月才能突破三级?就算日后出来了,履历上有这样的一笔,别说是军队了,私人保镖都不会雇佣沈芙嘉。
而百里谷则大为不同,里灵气充裕,遍的天材宝,或许不出十,沈芙嘉就能突破三级,完全掌控这把魔剑。最关键的是,她的家人也可以住进百里谷,不必遭受生离之苦。
“真的吗?”沈芙嘉有些犹豫,“他真的这认为?”
她知道百里夫人派了暗卫盯她,都是些一等一的高手,居然会相信宓茶的这个理由?
“嗯,他不在现场,看得不清楚,而且昨天并没有造成任何违规的伤亡。”宓茶弯眸,尾音轻快上扬,“他都得听我的。”
沈芙嘉被她的笑容所感染,心中的石头落了,庆幸道,“就好……”她还以为自己会在牢里醒来。
庆幸完之后,沈芙嘉陡然一怔,脸上的表几经剧变,她忽然一把推开宓茶,“不、不对!”
宓茶差点被推下床,她疑『惑』把自己上身支起来,就见沈芙嘉抱着头,惊悚惶恐不停呢喃着,“不对不对不对!”
“嘉嘉怎了?”宓茶扑上前抓住了她的手,“什不对?”双手冰凉颤栗,甫一被宓茶抓住,一把挥开。
“别碰我!”她突然大喊,不住朝后退,直至将自己摔床下,她又用双手撑着,快速把自己『逼』了墙角。
看着她这幅神经质的模样,宓茶百惊愕不已,她惊呼一声“嘉嘉”,连忙往前,想要拉上的沈芙嘉。
刚朝着沈芙嘉膝行了两步,就听沈芙嘉一声尖叫——“不要过来!”
她散着发,摇着头,惊恐望着宓茶,两手撕扯着自己的头发。
“不要过来——我已经……”她了个寒颤,后牙槽冷得咯咯响,一会儿抱着自己的手臂,一会儿扯自己的头发,“我控制不住……我控制不住自己!”
她本以为只要自己不主动拔剑,一切就会安然无虞。
但现实告诉了她,她的想象太过幼稚,她的意志力在魔剑前,薄如蝉翼。
宓茶狠狠一怔。
她无法想象,前这个跌坐在、披头散发的女人是曾经个优雅自信的学生会长沈芙嘉。她崩溃至极、脆弱至极,轻轻一碰会碎成一。
“呕——”她忽扼住自己的脖,弯腰朝上干呕。
左手还有着鹊涟脖颈触感,绵软的皮肉像是发烂长蛆的海绵,跳动的脉搏像是婴儿的心脏。
温热的触感历历在目,她干呕了几息,猛意识自己的左手正抚着自己的脖时,吓得全身一震,疯狂甩手,不停在毯上擦拭,擦得她的五指扭曲,像是拗断自己的手指似的。
“嘉嘉!”宓茶瞳孔骤缩,她急忙连滚带爬从床上下来,感沈芙嘉的身边,将她不停摩擦的手拉近怀里,紧紧抱着。
“怎了!”她疾声呼喊着,“底怎了?告诉我!”
“不……不!”沈芙嘉猛回神,她又一次推开了宓茶,宓茶闷哼一声,她的后背撞了墙上。
她发病了一般,踉踉跄跄从上站了起来,脸上青白交错,诡异咧了咧嘴,『露』出了一抹绝望的笑。
“不是第一次了……”她呢喃着,抱着自己的头,第一次拔出魔剑时的幻境从刻意遗忘的角落喷涌而出。
劈开谢锦昀身体的触感如此真实,血『色』的人骨头、流了一的大场、死了还在跳动的心脏……画、气味,混合着鹊涟巨大的脉动声,沈芙嘉睁大了没有聚焦的双眼,认清了自己的存在有荒诞,“哈…疯……我是个疯……”
她像是看见了什可笑的东西一般,嘴角恍惚笑意越来越深,胸腔颤出一声声单音的冷笑,“疯!我是个只会杀人的疯?!”
“不是的,没有!”宓茶忍着后背的疼痛,从上爬起,想要触碰她,却被沈芙嘉闪身避开。
“不要过来!”她冲宓茶大吼,仿佛看见了洪水猛兽一般,连连后退,“不要靠近我!”
她会伤了她,她会杀了她的!所有人都这认为!
她猛转身,犹如逃命一般,冲了门前。
巨大的惯『性』让她的右肩撞上了房门,发出了砰的撞击声,第一次她没有开,手上的冷汗让她的手指从把柄上滑落,她连鞋也未穿,赤着脚跑在毯上。
宓茶的心快要碎了。
得益于这段时间的体能训练,她总算赶在沈芙嘉开门之前抱住了她。
被抱住的沈芙嘉剧烈一颤,猛低头掰宓茶的手,散开的长发完全挡住了她的脸,嘴里魔怔似低声疾语,“让我走、让我走、让我走……”她像是一个真正疯,四肢不自然颤抖着,拼命想要从抓捕她的护士手里逃脱。
宓茶死死抱着她的腰不放,她哭着大喊,“不走!不要走!我已经给喂了『药』了!不会再出现这样的况了!”
沈芙嘉一顿,双眼透过长发的间隙,狐疑而警惕望着宓茶。
宓茶更咽着啜泣,“我是说真的,我给服了百里家的秘『药』,半之内,绝不会再被控制了!”
窗外的樊景耀暗自长叹一声。
小姐这一辈的所有谎话,都耗在了沈芙嘉身上。
哪来的什秘『药』,若真有这东西,每隔半给沈芙嘉服下一次不就万事无虞了。
“真的?”沈芙嘉睁大了眼,眉宇之间净是孩般的脆弱。
“真的。”宓茶连连点头,她伸手抚上了沈芙嘉的后脑,“不是疯,不是的,一切都会好的……”
沈芙嘉并未放松,她再度反问,“真的?我不会伤了?”
“真的,真的,是真的……”
听了这句回答,沈芙嘉蓦瘫软了下来,又一次跌坐在。
宓茶随着她一起下落,坐在上,紧紧抱着她,可沈芙嘉并未回抱。
她双眼呆滞,茫然又愣怔得像尊没有生机的石头。
她缓过了很久,等双眼里重新出现了半分活气之后,她才扯动了下嘴角,低着头,小声重复了先前的句,“对不起,我又闯祸了……”
她总是在给宓茶添麻烦。
宓茶深深闭上了眼。
她说不出话来,她只是抱住她,压抑着自己的哭声,然后大幅度在沈芙嘉颈处摇头——不停摇头。
偌大的房间里,她赤足对坐,维持着这个姿势许久、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