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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第四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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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后的太阳炙烤着大地,把大地烫的热气沸腾,夏日的天空,湛蓝澄澈的不可思议,白云编织着各式各样的形状,未名居树上的知了无休止在鸣叫,配合着池塘的蛙叫,形成了一副经典夏日图。
    杨亦安无精打采坐着发呆,距顾大夫离开已有七日之久,在这七天里,杨亦安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也没想。
    她有一个大胆的猜测,可这需要小八来验证。
    小八……
    杨亦安叹了口气。
    在这举目无亲的江南,她开始想念娘亲她们了,也不知道娘亲她们过得怎么样了。
    三年于自己是一晃而过的时间,甚至在没有实感中度过。
    可于娘亲、爹爹、姐姐、哥哥她们而言,是实打实度过了三年。
    杨亦安丝毫不怀疑娘亲她们对自己的爱和关心是假的,在杨亦安看来,三年没有联系才是她真真正正该担心的。
    把自己放在江南,说不定娘亲她们的处境并不好,亦或者说是处于危险之中。
    这就更加加剧了杨亦安的担忧。
    不然以她对娘亲的了解,娘亲必定会选择留下来亲自照顾自己。
    不是盲目自信,杨亦安的底气和自信是来源于侯爷府众人给的安全感。侯爷府众人给了杨亦安足够的爱和关心,杨亦安在周朝苏醒度过的那段日子,是被爱意包裹着,在被爱中度过的。
    刘子墨曾对陆定昊说过,亦安小姐是在爱中长大的孩子,又漂亮、又自信、又可爱。所以牢牢吸引住了他们的注意,整个人仿佛会发光似的,耀眼的让人移不开视线。
    因为有了很多的爱,所以才会愿意分享给别人。
    因为赤城心善,所以杨亦安愿意帮助他人。
    对于子墨说的话,陆定昊无比赞同。
    但有一点,陆定昊持有保留意见。
    并不是所有人在体会过亦安妹妹的经历后都是如此的,疾病带来的困扰和痛苦,有时候甚至连高大的成年男子都不能承受。在陆定昊看来,亦安妹妹内心深处一定是有自己的一把尺子,柔弱却又坚韧,善良却又尽量不给人添麻烦,加上永远都一副朝气蓬勃的笑脸,为他人着想,陆定昊想不到亦安妹妹不受欢迎的理由。
    刘子墨欣赏杨亦安和陆定昊这种人,但他却永远也不会成为这种人,他只适合无声中露出獠牙,并狠狠咬断敌人的脖子。
    “小福,娘亲她们什么时候到呀?”杨亦安看着小福忙上忙下的背影,出声打断道。
    小福停止自己擦的第五遍桌子,苦恼道:“小小姐,奴婢也不清楚。”
    “我说你们啊,既然这么无聊,不如出去逛逛?”药师小姐看着这一主一仆,一个发呆了一早上,一个来来去去就擦着桌子、椅子、瓶子的,她实在看不下去了。
    “咦,可以吗?”杨亦安歪着头,看向药师小姐。
    药师姑娘走向杨亦安的脚步一顿,看着亦安小姐疑惑的双眸,知道亦安小姐是不想给自己添麻烦,可她也会心疼一直窝在院子里的亦安小姐呀。
    “没关系的,还是亦安小姐不相信我的医术?在这三年间,我也有好好精进自己的医术哦,所以亦安小姐,您如果想去外面,就去吧。”
    药师姑娘鼓励道,她希望笑容永远不会从这位可爱的姑娘脸上消失。
    杨亦安双眸渐渐亮起来了,“药师姐姐好厉害啊!”
    药师姑娘忍不住“噗嗤。”笑出来,她用帕子捂住唇角,眉毛弯弯,眼带笑意,无可奈何道:“亦安小姐,这时候您不应该高兴终于可以出去散散心吗?怎地夸起我来了。”
    杨亦安一愣,澄澈的双眸直直看向药师姑娘:“可是,药师姐姐确实很厉害啊。”
    药师姑娘被杨亦安看的双颊红霞飞起,嘀嘀咕咕说道:“好了好了,我算是服了。”
    亦安小姐的真诚和直白,可真是大杀器。
    杨亦安站起来招呼小福:“小福,我们换身衣服一起出去吧!还有药师姐姐,虽然药师姐姐已经逛过这地了,这次可否再赏次脸,同游江南好景呢?”
    面对亦安小姐的邀请,药师姑娘含笑点头。
    这次杨亦安穿着小福在江南采购的,时下最受江南女子喜欢的裙装,与京城不同,江南一直更讲究飘逸感和层次感,更看重仙气飘飘的气质。
    起码杨亦安觉得穿上这么一身白衣飘飘的襦裙,可以直接羽化登仙了。
    “小小姐,您穿这身真好看。”小福喜笑颜开的夸赞道。
    “对了,小小姐,奴婢为您梳妆吧。”
    杨亦安看着小福瘦下来的身材,笑了笑:“好。”
    小福在为杨亦安绾了个别致飞云髻后,望着小小姐依旧苍白无颜色的脸色,心里难受了一瞬,怕小小姐看出异样,连忙拿出胭脂在杨亦安的双颊涂抹了起来,增增颜色,略施粉黛,帮杨亦安两腮润色得白里透红。
    杨亦安眼眸半睁,凝视着小福认真的小脸蛋,笑着说道:“小福,你学会梳妆啦?”
    小福停住手中的动作,开心道:“对呀,奴婢在三年间向药师小姐学的呢。奴婢想着迟早有一天能亲自为小小姐您梳妆打扮,这不就实现了吗?以前吉祥姐姐还经常说奴婢粗心……”
    小福捂住嘴巴,看着小小姐恍惚的神色,懊恼自己不该提起吉祥姐姐的。
    连她对吉祥姐姐的离开都念念不忘,何况是与吉祥姐姐相处得更久的小小姐呢?
    杨亦安把思绪拉回现在,“小福,我突然想起自醒来有句话忘记跟你说了。”
    面对小福疑惑的视线,杨亦安嘴角漾出一抹淡淡的微笑:“这三年间,辛苦了。还有,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您在说什么啊……?哪有小姐朝丫鬟道歉的。”
    小福低下头碎碎念,任由泪水滴答滴答往地下砸,溅起一朵朵细小的水花。
    杨亦安站起来抱了抱小福,抱住了这个三年前爱笑大大咧咧,三年后巧手却满腹心事的女孩。
    “奴婢这三年间经常想着……如果那天陪小小姐去京畿书院的不是胆小怕事的春草,而是奴婢跟着去了,会不会小小姐根本就不用经历这些?如果吉祥姐姐还在,是不是会比奴婢做的更好?”
    小福难受的说着,事实上,夫人和侯爷本也没打算继续重用她的。
    计划赶不上变化,小小姐却在吉祥姐姐走后出事了,以夫人和老爷对小小姐的重视程度,根本不可能让没跟小小姐接触过的丫鬟近身照顾昏迷中的小小姐。
    她和吉祥姐姐陪伴小小姐最长时间,对小小姐感情最深,最后夫人只是敲打了一番,就让她匆匆带着小小姐来到了江南。
    “你做的很好。”杨亦安拍了拍小福的后背,轻声安慰,给予肯定。
    小福用衣袖狠狠地擦了擦眼泪,懊恼自己又没崩住,还是在小小姐面前哭了。
    药师姑娘原本是为避嫌走开,把空间让给这对主仆的,然看了看天色,走近打趣道:“好啦,小福你呀,就爱向你家小小姐撒娇。”
    小福红着张脸从小小姐怀抱出来,梗着脖子反驳,“才没有。”
    “好好好,你没有。那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出发吧?”
    杨亦安和药师姑娘相视一笑。
    临走之前药师姑娘拿来了能遮蔽面容,天青色的幕离,杨亦安接过幕离时笑言:“这是怎么了?”
    待杨亦安戴上幕离后,药师姑娘苦笑一声解释道:“亦安小姐,您怕是对自身何等殊容不了解。您这直接出去,我怕到时候还要应付一堆孟浪的人。”
    小福连忙点头,“对呀,小小姐您在外面可不要摘下幕离。您是不知道,奴婢本以为已经习惯您的容貌了,可每次奴婢都会被您不经意间散发的魅力给震恍神了,连事情都不会做了。”
    杨亦安噗嗤一声笑出来,略施粉黛的双颊更加红润了,给杨亦安增添了另一抹亮色。
    “你们两个太夸张了吧。”
    面对杨亦安无理取闹的指责,药师姑娘和小福无奈的摇摇头。
    药师姑娘可以预见,凭亦安小姐如今的容貌气度,回京时,该震惊多少人了。
    杨家小女初长成,不知便宜谁家郎。
    ***
    夏日晴空,行走在距离未名居最近的一条商业街,人流如织,马车辚辚,商铺种类相比起杨亦安在京城逛的那条商业街更加的繁多,酒楼、客栈、酒肆、饭馆、钱庄、药铺鳞次栉比,街边小商贩摆出来的工艺品、小商品琳琅满目,好似一个不注意,就会看花了眼。
    其中一副场景引起杨亦安的注意,两家同类型的酒楼,中间只隔着一条街道,双方各派出一位小伙打擂台,一方吆喝完毕,另一方准以更高的音量,试图盖过对面。两旁立着看热闹的众人,喝彩声、加油声交织着,等其中一方宣告赢了后,围观的路人皆鱼贯而入进入赢方的酒楼。
    杨亦安顿时对江南地区产生了浓烈的兴趣,兴致勃勃张望着,一幅幅人间真实又美好的画面映入眼中。
    小福搀扶着杨亦安,看着小小姐轻松欢快的侧颜,也跟着笑了。
    “小小姐,您看!那里有耍杂技的。”小福兴奋的指着前面人声沸鼎处。
    杨亦安转身回望时,透过幕离,与一双熟悉的眼眸对上。
    怔楞中,那人好似知道自己被发现,朝杨亦安挥手告别。
    “等等。”杨亦安拨开小福的手就要寻找。
    “亦安小姐。”药师姑娘及时拉住了杨亦安,担忧问:“您怎么了?”顺着杨亦安适才的视线望过去,并未看出有什么不对劲的。
    “可是身有不适?”药师姑娘猜测道。
    小福紧张拉着杨亦安,“小小姐,您还好吗?”
    杨亦安反应过来摆摆手,示意别太担心,“没事,只是看见一个有趣的物件而已。”
    “小小姐,您喜欢什么,奴婢给您买来。”
    “不用了,刚刚不是想要看杂技吗?走吧。”
    说完杨亦安率先朝前方走去,幕离后面的脸蛋尽是一片沉思之色。
    那一瞬间,她好像看到了三皇子。
    隔着幕离,又相隔一段距离,杨亦安看的并不真切。
    只是有一种隐隐约约的感觉,好像也只有那人会这般潇洒肆意,连挥手都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强势。
    杨亦安不由自主微笑了起来。
    “哇,好厉害啊。小小姐,您快看。”由于现场人数众多,小福踮起脚,抓住杨亦安的衣袖兴高采烈地说道。
    小福指着前方两个小伙轻轻松松跨越一米高的火墙,跟着众人一起喝彩了起来。
    即便这样,小福也生怕自家小小姐走失般,牢牢抓住。
    药师姑娘好笑的看着小福,低声朝杨亦安说道:“我看啊,这丫头铁定是被闷坏了。”
    杨亦安神色温柔,这样活泼的小福,真的是久违了。
    注意到另一边有很多新奇的玩意卖,杨亦安扯了扯小福的衣袖。
    “小小姐,怎么了?”小福疑惑的看着杨亦安。
    “小福,那边有好多新奇有趣的物件啊,可是人太多了,要不你替我去看看,然后回来再告诉我?”杨亦安未等小福拒绝,直接说道:“我跟药师姐姐去前方的如意酒楼等你。”
    “小小姐,我不……”
    小福面对小小姐不容置喙的语气,咽下了口中的话。
    “好的,那奴婢给您买好玩的小物件。”
    小福接受了小小姐的好意,她知道小小姐只是想让她去放松一下。
    小小姐又哪里知道,只有在小小姐身边,于她而言才是真正的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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