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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第38章小破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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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变成雏鸟的盛容大概是觉得没面子,一声不吭。
    楼下传来纷沓的脚步声,好像有不少人在上楼梯,想来是那侍卫迟迟不带盛容下去,下面的黑衣人终于上来了。
    事不宜迟,几个绑架犯楼梯爬得飞快,一起往塔顶上冲。
    下面的黑衣人在旋转楼梯上看见他们几个抱着白鸟了,大声吆喝。
    “你们几个站住!”
    傻瓜才站住。
    顺着旋转楼梯中间的空隙,一道又一道的罡气激『射』上来,时不时夹杂着不知是什么法术的白烟和绿光。
    好在楼梯的角度不好,很难打得到人,安稚他们几个往上一路狂奔,终于到了楼顶。
    蓝天下,云碟正静静地停在那里。
    盛容终于忍不住开口说话:“我还以为你打算怎么走,是用云碟?采忧谷被非侑设了禁制,只要带着我,任何东西都飞不出去。”
    非侑就是他那个摄政王舅舅。
    安稚却不管,招手叫来云碟,踏了上去。
    非侑什么的,安稚根本就没放在眼里。
    安稚无限信任符渊:符渊让她用云碟带盛容走,那就一定能用云碟带盛容走。
    楼下的黑衣人也冲上来了,看见他们抱着白鸟上云碟,一起起手掐诀。
    安稚还没开口,云碟就像明白她的心意一样,腾空而起,接着就是一道红光闪过。
    覆盖着厚厚的积雪,冷到让人哆嗦的采忧谷不见了,眼前变成春日暖阳。
    不远处的空中,浮着美丽的飞魂岛,安稚催动云碟,朝它飞了过去。
    白鸟在看周围大大小小的浮空岛,忽然开口。
    “早晚有一天,我要用自己的翅膀,在青霄的国土上飞一圈,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他是鸟的形态,每个人都看见他没有飞羽的翅膀了,这次就连最看不上他的冉野,都没有出声。
    云碟才飞到洗魂阁上空,安稚就看见符渊了。
    他负手等在洗魂阁前,正在抬头望着这边的天空,看见安稚带着白鸟回来了,脸上现出笑意。
    云碟落下,符渊伸手让安稚搭着他的手跳下来。
    他对冉野他们说:“你们几个辛苦了,今天我这里有事,不能招待你们,你们几个先回七凉山,去找你们南沉师父,跟他说,采忧谷的事情已了,是我送你们回来的。”
    冉野知道玄苍王把盛容带到飞魂岛,事情非同小可,立刻答应。
    符渊一抬手,云碟又载着冉野他们消失了。
    进了洗魂阁,安稚刚把盛容放在椅子上,盛容就化成人形。
    他站不起来,坐着对符渊施了一礼。
    安稚从来没见过盛容这么正经,脸上一丝嬉皮笑脸的模样都没有。
    盛容施过礼才说:“王上昨天说得对,非侑容不下我,早晚会对我下手,只是我没想到会这么快。”
    安稚纳闷:昨天?昨天他俩说过话吗?
    然后突然明白昨天在万音洞里,符渊把她放在大石头上,自己是去忙什么了。
    原来是去见盛容,跟他密谈。
    只有进试炼场时,盛容那两个尾巴一样的侍卫有时候才留在外面,不跟着他。
    现在想想,盛容午饭时特地来到饭堂,听到符渊说要去万音洞,就非要也去万音洞,原来并不是为了跟七凉山弟子过不去,是为了见符渊。
    两个人大概早就暗中想办法联络过。
    大猫心机深沉,假扮七凉山弟子去采忧谷,看来也不是一时兴起。
    他想从采忧谷拐走盛容,派什么人去跟他谈,都不如玄苍王亲自出马显得有诚意。
    符渊对他微笑了一下,“非侑把你禁锢在能修炼的采忧谷,已经算是好了。”
    盛容待在采忧谷里,看似到处『乱』逛,其实偷偷修到七阶,不过那里是初阶弟子试炼的地方,再想升级就难了。
    “他只用别人看不见的毒,用禁制,把我放在那里,不过是做个姿态,想要个好名声而已,让天下人看着,觉得他对我很好,毫无防备,我却是个懒惫不上进的人。”
    盛容嘲弄地说:“采忧谷流水一样人来人往,坏名声传得快。”
    也就是因为盛容做出那种烂泥扶不上墙的姿态,才能让他能平安活到现在,升到七阶。
    盛容用黑而亮的眼睛看着符渊,问:“王上当初杀祭司报仇的时候,是几阶?”
    他说的是当年符渊杀了把他当成傀儡的祭司,夺回玄苍的事。
    “九阶。”符渊答,“和非侑对你一样,他们也想办法给我下毒。”
    “我对吃食用具都很小心,他们就特地安排我遇到各种珍奇漂亮的宠物,每只身上都带着奇毒。
    符渊笑了笑。
    “我不敢用那些宠物练功,只随身带着一块石头,为防万一,每天还要仔细洗一遍,人人都觉得我是疯子。”
    安稚知道:戮魂嘛。退休后还保持了洗澡的待遇。
    盛容『露』出理解的神『色』,“我也是。灵元不舒服的时候,我都是用一块母亲留下的绢帕安抚自己。”
    两个在仇人手底下长大的人同病相怜。
    符渊继续说:“我那时没有师父,只靠自己『摸』索,修得『乱』七八糟,幸好后来有机缘遇到了南沉。”
    符渊转头对安稚微笑了一下。
    “南沉那时候年纪也还小,但是我发现,他的人品竟然十分可靠,而且功夫修得和人一样正。”
    符渊的目光好像越过光阴,看到了当年小小的南沉和自己。
    “他帮我矫正了很多修错的地方,我一有问题就去问他,他或者去查书,或者回家去问师父,就这样偷偷『摸』『摸』地帮我成功地修到九阶。”
    安稚忍不住『插』嘴,“然后你就报了仇,把仇人杀了?”
    “是,”符渊淡淡答,“我把他从脚上碎起,碎成了不知多少片,只怕不比凌霄岛碎得少。”
    盛容听着,眼睛都亮了,“你把他劈成了成千上万片?”
    符渊的眼神中也透出愉快,“对,成千上万片。”
    安稚:你俩看着好变态。
    不过完全可以理解。
    符渊顿了顿,一双猫眼望着盛容,“我可以帮你把你身上的几种毒『逼』出来,让你不用再住在冰屋里,让你能走路,还能重新长出翅膀上的羽『毛』,我可以帮你夺回青霄,做回青霄真正的王。”
    符渊话锋一转,“我的条件是……”
    盛容接口,“我知道,你想要青霄王族的至宝——希音。我已经想好了。我给你。”
    符渊纠正,“我不要你们青霄的宝物,我只是想借来看看,看完就还你。”
    整个下午,符渊都在帮盛容『逼』毒。
    盛容化成鸟身,雪白的羽『毛』上斑斑点点,全都是呕出来的黑血。
    他俩一直折腾到半夜。
    安稚开始时还在旁边抱着小橘兴致勃勃地围观,后来实在撑不住,倒在符渊床上睡了一觉,总算是完了。
    羽『毛』虽然没那么快长出来,盛容却立刻就能站了,只是软绵绵的要扶着墙,还走不了路。
    盛容不说,但安稚能看得出来,其实他很激动,终于可以不用再坐轮椅了。
    他俩『逼』出毒来,并没有休息,符渊跟安稚交代了一句,让她照常去七凉山,就带着盛容走了。
    次日一早,安稚一个人上网课。
    玄苍的天气转暖,去采忧谷穿的几身衣服都太热,安稚去她的“宝藏”衣橱里挑来选去,终于挖出来一条看着比较靠谱又薄厚合适的天青『色』裙子。
    裙子很美,裙摆上笼着薄纱,如烟似雾。
    上午网课时,安稚一直穿着裙子做各种事。
    包括但不限于:走路,跑步,做体『操』,试图跟它搭讪聊天,唱歌给它听,穿着它看虐心小说、听相声,等等。
    裙子毫无反应。
    下午,安稚就放心地穿着这条通过所有测试的裙子去了七凉山。
    七凉山的季节比飞魂岛晚一些,半山的残雪也都几乎化光了,看来用不了多久,满山的树木就会抽出新叶子。
    安稚在明亮的阳光下跳下云碟,心情愉快地提着裙摆,上了石头台阶。
    石阶走到一半,就不对劲起来。
    刚才还好好的万里晴空,忽然有无数朵云彩像镜头快放一样朝这边聚拢过来,没一会儿功夫,天就彻底阴了。
    咔嚓一声炸雷,如同一声号令,雨点噼里啪啦迫不及待,准准地朝安稚砸下来。
    安稚拔腿就跑。
    然后安稚就发现这裙子的玄妙了——它下半身的裙摆竟然不沾水。
    雨那么大,裙摆仍然飘飘若仙,一点都不湿。
    问题是下半截不湿有什么用,安稚上半截彻底被淋透了。
    还好路不算远,安稚一路狂奔,终于伴随着惊天动地的雷声,冲进功房。
    她这出场动静太大,推开门时,功房里所有人都抬起头看她。
    淋成落汤鸡一样淌着水,被这么多人看着,安稚有点不太好意思。
    冉野忽然开口,“安稚,你身上这件是……只要穿上走在『露』天的地方就会下雨的‘雨过天青’?”
    安稚:?
    冉野过来,伸手摘下安稚腰带上挂着的一只玉佩。
    玉佩是青『色』的,雕成一小节竹节的形状,冉野按了一下。
    竹节猛然抽长,拔出一根竹柄,柄上长出细蔑,蔑上化出天青『色』的轻纱,轻纱自动撑开——
    变成了一把伞。
    安稚:“……”
    这衣服竟然自带雨伞。
    想也知道,这件衣服设计师的初衷,就是造一场人工雨,在雨中,佳人撑着伞回眸一笑,与意中人来一场浪漫邂逅。
    然而安稚这个“佳人”并不知道有雨伞这回事。
    她滴滴答答地走回座位,修落安慰她,“等兰盏师兄过来就好了,他修为高,应该能帮你烘干衣服。”
    熊七也凑过来,“安稚,你下次再穿这件衣服的时候,能不能提前告诉我一声?”
    安稚有点不好意思:自己不打招呼,突然造了场大雨,别人都没带伞。
    熊七继续说:“……那我就能穿我二姐给我捎过来的高帮油靴踩水玩了!”
    安稚的每日高端时装秀引起的『骚』动过去后,大家又在继续讨论她进来之前的话题。
    人人都在兴奋地八卦。
    据说一夜之间,青霄国天翻地覆。
    那个病入膏肓的青霄王盛容从养病的地方逃出去了,联络父亲的旧部,还带着不知哪里来的大批义军,抓了摄政王非侑的党羽,重新夺回了王权。
    只可惜非侑本人跑了,据说身上还带着青霄的秘宝。
    “义军?是从哪里来的义军?”
    “据说可能有别的神秘势力『插』手。”
    “还有人传说咱们七凉山的人也搅进去了呢。”有人说。
    “那是自然,南沉师父是青霄王族,现在的青霄王盛容还得叫他一声哥哥,管自己家里的事,那不叫『插』手,名正言顺,谁都说不出什么来。”
    安稚突然明白为什么符渊要假扮七凉山弟子去采忧谷了。
    他借着南沉的名义『插』手青霄国的事,让别人说不出什么。
    他们忙着八卦的时候,兰盏师兄也冒着雨进来了。
    他把手里的伞放下,随手掐诀一弹,衣服湿漉漉的下摆就干了。
    湿成落汤鸡的安稚目光热切、可怜巴巴地望着他,兰盏师兄接收到了,走过来不动声『色』地帮她一弹,安稚也终于变回干干爽爽。
    功房里仍然『乱』哄哄的。
    兰盏走到前面,敲了敲桌子,“青霄谁来掌权和你们有半点关系吗?都给我把心思放在修行上。”
    大家这才渐渐安静下来。
    兰盏继续说:“安稚他们几个从采忧谷回来了,每个人都拿满了这次试炼的三朵金花,我对你们其他人要求不高,只要有他们一半就行了。”
    有人为难,“师兄,他们不给半朵。”
    一片笑声。
    兰盏示意安稚他们,“把金碟给大家看看。”
    熊七等了好几天,就在等着这一刻,立刻掏出金碟。
    上面的小金花明晃晃的,特别耀眼。
    满功房一片惊叹声。
    安稚心中不由自主地想起那只白鸟。
    他夸口进过试炼场无数次,要是能拿到金花的话,金碟摞起来能比人还高。
    不知道他这会怎么样了,大概正在忙着抓摄政王的党羽。
    功房外面忽然有人叫兰盏。
    兰盏出去了,安稚隐约听见他们在说“采忧谷”什么的。
    不一会儿,兰盏就重新进来,手里拿着比文件夹还大了一圈的好大一块金板子。
    兰盏也是满脸疑『惑』,把金板交给安稚。
    “这是采忧谷的人特地给你送过来的。”兰盏说,“他们还带了一句话:给你你的小破花。”
    小破花?
    安稚接过来看了看。
    竟然是一块放大版的金碟,大到夸张,正面和小金碟一样,刻着复杂的花纹和“采忧谷”三个大字。
    安稚把板子翻过来,看见板子背面也像金碟一样,印着小金花。
    因为地方足够大,上面的金花印了一排又一排,满满的不知道一共有多少朵。
    大家全都围过来看这块超大版金碟。
    “安稚,你在采忧谷做什么了?怎么拿到这么多朵金花?”
    有人眼尖,指指金碟的右下角。
    “这是什么?”
    金碟的右下方,端端正正地盖着一枚红『色』的印,上面弯弯曲曲的字,安稚看不懂。
    她不懂,别人却看懂了。
    “这该不会……是青霄的国玺吧?”
    安稚:“……”
    太奇葩了。
    他千辛万苦拿回国玺,就印了这个?
    而且在采忧谷款式的金碟上扣个国玺算是怎么回事?
    盛容他就是一个神经病。
    很神经病,但是又让安稚有点感动。
    盛容还送了别的。
    晚上,安稚一回飞魂岛,猫侍卫就捧来一个精致的木匣子,打开来,里面是装得满满的一匣玉『色』九寒芝。
    “青霄的王上送来的,说给您做滑……滑溜蘑菇?”
    晚上还真的吃了滑溜蘑菇。
    符渊让人找到了能代替淀粉的东西,让厨房给安稚把九寒芝炒了。
    滑溜过的玉『色』小蘑菇装在白瓷盘里,莹润鲜嫩,又好看,又好吃。
    “别吃太多,”符渊坐在对面看着安稚吃蘑菇,“九寒芝『性』寒,吃多了当心肚子疼。”
    结果被他不幸而言中。
    晚上才刚躺上床,安稚的肚子就难受起来,一阵阵地绞痛,却又不是拉肚子。
    猫侍从大概看见她起来躺下地折腾,把符渊找过来了。
    符渊过来握住她的手腕,凝神感受片刻,就微笑了一下。
    看他的表情,好像下一句就要说:“恭喜夫人,您有喜了。”
    符渊说的是:“你不是吃坏了,是又要升阶。我感觉不到你的灵元,但是你的灵脉现在十分不稳,很像升阶前的迹象,你自己不觉得?”
    安稚用心体会了一下,一头雾水,“有吗?”
    符渊忍不住『揉』了一把她的脑袋,“修为这么高,又这么『迷』糊,什么都不懂,整个乾旋也找不到第二个了。”
    又要升阶了,虽然肚子疼,安稚还是很开心。
    升了这阶就是七阶,八阶指日可待。
    符渊道:“本以为还要再过一段时间才能升,没想到他们青霄的九寒芝功效这么好。不过世上大概也没几个人能有机缘,一吃九寒芝就是一大盘。”
    符渊回去拿了几枚米粒大的火红的丹丸,喂给安稚。
    “这是舒缓九寒芝的寒『性』用的,只是吃了之后,只怕升阶的反应会更大。”
    安稚乖乖地吞了,心里有点忐忑。
    符渊看出来了,温声说:“怕什么?有我在呢。”
    服了丹丸之后,肚子果然不那么疼了,可是这次连安稚都发现,身体不太对劲。
    灵脉中像有一种力量在酝酿着准备发疯,奔腾着,咆哮着,让人烦躁不安。
    符渊问:“今晚我们两个在你床上,还是去我床上?我那边的床比较大,两个人更舒服。”
    安稚:?
    他这是在故意开车么?
    可是他表情从容,神态自然,像是随口一问,一点破绽都没有。
    安稚假装听不出来,“在我这边吧。”
    有主场优势,比较不慌。
    “好。”符渊安然答,抬抬手,悬着的月魄珠暗了下来。
    他在安稚床边坐下,一层层帐幔也跟着无声地自动滑落,把两人隔绝在一方小天地里。
    安稚忽然想起前两天在采忧谷时,他把她压在床上似是而非地要吻她的情形,就有点心慌意『乱』。
    “你还不变成猫吗?”安稚问。
    人形太可怕了。
    “不急。”
    符渊伸手拉过安稚的枕头,侧靠在床上。
    快睡觉了,他宽松的外袍半敞半系,『露』出里面素白的里衣,墨发流泻在枕头上,一双眼睛在半暗的光线中也清澈动人。
    自己的床上冒出这种生物,让人很难不想歪。
    安稚无比庆幸,现在身上没穿那条会奏乐的小裙子,要是穿着,这会儿不知道又要奏出什么奇怪的曲子来。
    安稚端庄地盘膝坐在床上,和他保持着一段安全的距离,尽量把无处不在的暧昧氛围扳正。
    符渊的猫耳朵动了动,问:“你就打算在那里坐到天亮?”
    他伸手攥住她的手,稍一用力,就把她拉倒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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