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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秀和锦毛巨虎就这样对峙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或许是几秒钟，或许是十几分钟。
在看到唐秀自始至终都倔强的没有跪下来，在听到唐秀那一声声的咆哮后，锦毛巨虎动摇了。
唐秀的一字一句好似重锤狠狠的敲打在它的身上，将它仅有的那点尊严全部敲碎。
终于，在彼此直勾勾的对视下，锦毛巨虎身上散发出来的暴虐、杀伐气息开始逐渐变弱。
甚至，在消失。
至于眼神，也不再凶狠，开始柔和。
最终，庞大的身体又恢复到了三米多，也渐渐平静了下来。
神情恍惚，眼神呆滞。
像是在迷茫着什么。
唐秀的语气也稍微变缓：“巨虎尊者，我真的是唐狮虎的孙子，我也是带着诚心诚意来的，你真的不应该拒绝我，更不应该放弃这个机会。
倘若你愿意，咱们甚至可以做个可以交心的兄弟。
我们可以相互信任，相互帮助，相互努力。
我让你治愈、让你快速成长、让你重振雄风。
你跟随着我走出荒原，去世界各地走走转转。
倘若你不愿意，咱们可以先暂时取消这个计划，我们就先跟朋友似的接触一段时间，你再考虑要不要与我合作。
如果你觉得你我性格不合适，又或者怎么样，没有合作的必要，那随时可以放弃，我也完全没有关系。
不过就算放弃，至少我们还是朋友，以后我来荒原，希望你可以款待我，可不要让这些妖王围攻我，而你哪天真的想去白虎城坐坐，我也一定盛情款待。
如果你觉得我这个人不错，不论是性格还是什么，都与你非常合得来，那我们大可以好好的认真的合作，坦诚的相待。
以我的胆魄和能力，以你的实力和部队，我相信我们就算到了世界各地的任何地方，都可以闯出一片天，让别人对我们恭恭敬敬的。
说句最最直白的话，倘若我真的欺骗了你，你就算把我吃了，我也无怨无悔。
当然，跟着我走出荒原，可能也会遇到各种难缠的敌人和难题，可能也会受伤和死亡，但我相信我们在征途中坦坦荡荡的倒下，绝对要比在这种屈辱的环境里坐吃等死要强很多！”
又是一番慷慨陈词。
锦毛巨虎的气息越来越弱，最后完全消失。
开始躲避唐秀的眼神。
不敢正眼去看。
狂野猩王等妖王的眼神也变得恍惚。
心中的怒火在一点点的消失。
眼眸也在变得没有焦距。
唐秀这番话像是刀子，把它们的尊严给摧残的一干二净。
更像是重锤，将它们全部给捶醒。
唐秀没有继续开口。
没有强迫它们。
留给它们一些时间，来缓和。
站立在原地，安静的等待着。
锦毛巨虎沉默了很久很久。
谁也不知道它在想什么。
或许是在回味唐秀刚才所说的话。
一字一句，反反复复的在脑海里划过。
包括标点符号，都不放过。
自己真的怕了嘛？
曾经的野心呢？
曾经的狂傲勇猛呢？
曾经的万丈豪情呢？
真的消失了嘛？
与张家家主张芊的那一战之后，自己都做了什么？
过了这么多年，自己又做了些什么？
苟延残喘？
坐吃等死？
这两个词听上去很打击人。
像是把犀利的利刃无情的撕裂着自己的尊严。
可是……
尊严？
自己现在还有尊严嘛？
虽然很打击人，但是说的是实话啊！
多少年过去了，自己甘心过吗？
努力过吗？
想过报仇吗？
貌似，都没有！
那一战，真的把自己给打怕了，所有的斗志、尊严和野心全都消失了。
甚至连最起码的报仇都忘的一干二净了！
看看现在的自己，看看逐渐残破的虎头山，再看看自己身边的这些妖王手下。
这，真的是自己想要的吗？
一瞬之间，锦毛巨虎忽然醒悟。
在这一刻，它才意识到自己这些年过得是多么狼狈。
唐秀说的没错。
自己变得害怕死亡，害怕失去。
宛如行尸走肉，彻彻底底失去了灵魂。
两百年前，一直响彻脑海的声音是变强，是闯出自己的天地，两百年来，却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最卑贱的——生存！
不是苟延残喘，又是什么？
原来，自己在不知不觉中真的变了，变的卑贱了，变成没有锐气的老狗！
战争巨虎有些自嘲的冷笑了声，微微仰头，凝望蔚蓝的天空，有多久没有抬头仰望过天空，记得还是幼年的时期，曾经无数次跺在角落里妖王天空，反反复复的告诫自己——我要闯出自己地一片天，我要让这片天地都认可我的存在。
“虎尊，我期待着大衍山脉重新响起你疯狂的咆哮声，我期待着能跟你并肩闯荡这片浩瀚山脉，不，不仅是大衍山脉，沧澜古地、无尽的中原，想过吗？我期待着！”唐焱慢慢伸出手，斜举着半空，朝向了战争巨虎：“希望你能给我个机会，也希望你能给自己个机会，就当是场赌博，赌我是个可以信赖的伙伴！赌我可以给你踮起崛起的基石。就像我……我独自穿越重重山脉来到这里，用我的性命做赌注，赌你答应我的请求，赌你不会吃掉我。我今年不到二十岁，刚刚晋入武王境，都有这样的勇气，你呢？没有吗！”
唐焱稍微开了个玩笑，但在此刻的氛围里却有着别样的沉重，谁都没有笑起来。
战争巨虎静静的看着唐焱，目光逐渐垂下，落在斜举的手上，略微有些失神，好像从来没有谁跟自己有过这样的举动，恍惚间，内心深处像是被什么触动。
曾经的疯狂、曾经的豪迈！
如今的怯懦、如今的窘迫！
赌？赌命！赌他是个可信赖的伙伴？
用狼狈残破的现状，赌辉煌疯狂的未来？
正像他所说的，哪怕赌输又能怎样？起码是在傲啸山林中倒下，总好过在陷害中可笑的死去。
战争巨虎深深吸了口气，粗壮的前爪试探性的抬了抬，又有些迟疑，抬到半空，还是落下，像是段心里的历程、一段莫名的挣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