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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寂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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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场无聊的闹剧结束之后,三波人流缓缓汇入了棋、剑、书三庄,曹渊源率先御剑返回庄内,主持剑庄大局,诺大的广场之上,只剩下一位老庄主和三个受罚的年轻人。
    “妙文曲”杜彧,除了才高八斗,也是出了名的仁爱宽厚,说是读书人典范也不为过。此次,对待三个年轻人的无礼莽撞,老庄主也没有大动肝火,只是罚他们在广场上多站半个时辰,等所有人进庄之后,才轮到他们。
    老庄主踱着步子,一板一眼,缓缓的说:“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做人做事一定要有提前打算,路才能走的顺遂,你们既然要参加比赛,为何不早点动身,如此懈怠,难成大事。”
    看打扮,三人之中只有一人算是正常,他轻轻弯腰行了一礼,这才说道:“先生教训的是,凡是预则立,不预则废,我们记下了,我们在路上确实遇上了一些突发状况,不过这不能算是理由,我们应当再早些才对。”
    老庄主洞若观火,缓缓说道:“姑娘生的如此清秀,又不失君子风度,为何要女扮男装,不以真面目示人呢?难不成觉得,云泽山庄会有何不公平的待遇?”
    一直女扮男装的俏公子自然是江山秀,在市井混了多年,皮肤微黑,其实很难被认出来,“云泽山庄一向公正,天下皆知,晚辈并非刻意隐瞒,只是参赛人数众多,只是想图个方便,绝无其他用意。既然先生觉得不妥,那便是不妥,晚辈江山秀,给先生赔罪了。”
    老庄主点了点头,微笑道:“言谨事谦,读书人当如此,赔罪倒算不上,只是棋剑书大会期间,男女分院而居,你如此装束,反倒不太方便,今天的比试结束之后,可去西院入住。好了,时间差不多了,你们去吧。”
    江山秀恭敬道:“多谢先生。”
    杨辰和百里狂三本来就累的够呛,赶路赶了一阵夜,这会儿听君一席话,差点儿没睡死过去。江山秀伸手在他们身后一拍,吓得两人行了个大礼,抬头看见江山秀一脸严肃的样子,赶紧拱手说道:“多谢先生!”
    话不多说,江山秀小跑向书庄,百里狂三身形一闪,已经到了剑庄门口,再看不出一丝倦怠,只有杨辰还愣在原地,心中暗骂句真不讲义气,打了个哈欠,双手抱着后脑勺,这才缓缓向棋庄走去。
    看着那道背影,老庄主淡然道:“你到底还是来了,无论是在哪一庄,你都要好好表现。”云洲小霸王的名气很大,但是却很难对号入座,你比如说刚才,就算再高调,只要杨辰不自报门号,就没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你认识我?”
    “自然认识!”
    “那你还想让我好好表现,岂不是赶鸭子上架吗?我不把云泽山庄的牌子砸了,就不错了。”杨辰说完笑了笑,其实刚才上山的时候,就差点砸了!
    “你能来到这里,已经很不错了,不用管别人怎么看,至少,不要让你爹和你姐失望!”
    年轻人只是抬着头,默然前行。
    棋剑书三庄坐北朝南,书庄位于正中主位,看起来也最宏伟气派,呈现一个“山”子字形,左侧就是棋庄。棋庄第一轮的规则很简单,每天需要进行一场对弈,与寻常棋手之间的对弈没有区别,随机选取对手,胜两场以上者,方可进入下一轮。
    棋庄人数较少,大多已经开始两两对弈了。
    棋庄庄主今日未曾露面,主持事务的是一位中年男子,姓赵名尧,被手下称之为赵管事,四十来岁,看上去极为干练。此时,他双手负后,在过道之中往返扫视,看见门口处晃晃悠悠走进一位年轻人,便快走两步过去,问道:“你可是来棋庄参加比试的?”
    年轻人答道:“当然了!”
    赵管事一甩袖子,厉声道:“慢吞吞,懒懒散散,你还有参赛者的样子吗?别人最快的,这会儿都快比试完了,你好意思让人等你吗?”
    年轻人赶忙笑着说:“先前,出了点小状况,小状况....”
    附近几桌正在对弈的年轻棋手,一下脸都给涨红了,憋着没有笑出声来,只是心中笑骂:“这是小状况,那什么样的才算是大状况?不是上天入地,为所欲为吗,云泽山庄的门板都敢给拆了,这会儿怎么怂了?”
    中年男子板着脸,故意提高嗓音,说道:“棋庄的每一场比试,所有人必须提前到场,两两对弈,没有人必须得等你,下次再有人迟到,直接算作失败。看什么看,看我也没用,这是庄主定下的规矩,围棋的第一要则,就是尊敬自己的对手。”
    杨辰有气无力的回答,“是...!”
    中年男子厉声道:“第七十四桌。”
    杨辰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一身破烂衣衫,还满是泥污,已经不像是年轻公子了,倒像是个穷困潦倒的庄稼汉,而对面也好不到哪儿去,长着一张蛤蟆脸,头发乱糟糟,穿着一双破草鞋,还生怕自己不够扎眼,直接蹲在凳子上。
    两人相较之下,半斤对八两。
    蛤蟆脸看了眼对方,顿时底气十足,心中大喜,原来是这位呀!看来是刚才丢人还没丢够,跑到棋庄浑水摸鱼来了。咋的,这身行头,是想跟老子抢饭碗吗?那不成,老子棋比你下的好,长得还比你帅啊!
    蛤蟆脸呵呵一笑,抬着下巴,主动跟对方打招呼,“在下盖玉树,八岁就跟人下棋,历经大小赌局一万六千余场,最高记录连胜二十三场,绰号是磐龙天街野棋王,我对这种比赛,其实不感兴趣,只不过在别的地方已经找不到对手了,有点寂寞了!小兄弟,你可有什么名号啊?”
    杨辰好不容易找了个地方坐下,舒舒服服的靠在椅背上,根本就懒得搭理对方。自己长成这样,还敢取这么响亮的名字,他爹娘还真是没有先见之明啊,还有这种跟人吹牛的手法,完全没有技巧,纯靠脸皮,杨辰表示我十岁就能比你用的炉火纯青了!
    蛤蟆脸一看对方没有吭声,想必是心虚了,所谓杀人诛心,下马威既然用过了,那就再来一招欲擒故纵,他善意笑道:“名头什么的,没有也没关系,下棋嘛,主要还得靠实力。这样吧,老哥年长小兄弟几岁,我们就不用猜先了,我让你先行,如何?”
    “我赶着回去睡觉,尽量快点!”年轻公子也没啰嗦,抬手捻子落子,只是淡然道:“你刚才问我有什么绰号,就挑个最简单的说吧,我是棋圣传人。”
    蛤蟆脸一听,差点没给笑喷了,你要是棋圣传人,老子还是太子爷呢!不过笑归笑,他其实还是挺佩服对方,敢在云泽山庄这种地方出丑,还真需要勇气,没办法,英雄惜英雄嘛!
    两人落子的速度都很快,几乎不用思考,杨辰起手双飞燕,牢牢占据天元和几处重要边位,是典型的正统起手定式。而对方截然相反,既没有展开攻势,也没有全力防守,像是一群游击散兵,是杨辰从未见过的野路子。
    一阵清脆悦耳的落子声,缓缓传向远方。
    远处的山崖上,出现了前所未有的热闹景象。数百名年轻人身形潇洒,手持玉剑,口中默念剑诀,高高举起,重重落下,一剑接一剑,落在大黑竹上,传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
    一时间,剑气环满山,流光溢彩。
    蛤蟆脸蹲在椅子上,身体僵直,眼睛死死盯着棋盘,手中那粒棋子不由自主的滑落在棋盘上,原来不是对方太年轻,是自己太年轻了。蛤蟆脸叹息一声,无奈道:“我认输!”
    两人行至一百零四手,白子中盘认输。
    杨辰起身离去,示意小棋童可以过来记录结果了,两人最后一个开始,却是第一个完成对局,赵管事都觉得不可思议,忍不住走过去,低头看了眼棋局,满脸震惊,还隐约听到对面轻声呢喃道:“真的是...棋圣传人?”
    年轻公子走到棋庄大门处,伸了个舒服的大懒腰,高声感慨道:“寂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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