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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怒气冲冲走进琪琪房间时廖珩和绫子站在门外面面相觑。
像木头人似的等了一会?儿后,绫子耳朵灵,听到了琪琪的哭声。她如释重负,对廖珩说,“男爵,请跟我来吧,您舟车劳顿,应该好好休息一下。”
廖珩低声问,“没事了?”
绫子微笑,“请相信我的判断。”
廖珩半信半疑。
事实证明这侍女是对的。
大约半小时后,绫子送食物饮料去房间,又让他送些皇帝陛下的衣物来。
廖珩放下心,腹诽,还兴师动众问罪呢?问毛线!陛下您待会?儿出来别脸上再带着牙印就行。
其实真实情形和廖珩幻想的有挺大差距。
皇帝是得换衣服,但仅仅是因为衣服被琪琪揉得跟包菜叶子没两样了。
琪琪洗过澡,头上包着白色厚绒浴巾,巴掌大的小脸粉黛不?施,鼻尖和眼皮还红红的,穿着浴袍坐在天井廊檐下咕咚咕咚灌了一杯薄荷蜂蜜水。
皇帝问她,“还难受么?”
琪琪瞥他一眼,胡乱叉起餐盘里的几颗小水果放进嘴巴里,咔嚓咔嚓嚼了,吞咽下去才回答他,“头疼。”她按按太阳穴,是真的疼。不?知道是仙人掌酒的问题还是她哭得太厉害的后遗症。
皇帝一听,站到她身后,解开她头上的浴巾,先用毛巾拍干发尾的水,再给她揉揉太阳穴,“那……先吃点东西,再去躺一会?儿?”
这讨好的意味也太浓了,琪琪忍不?住仰头对赵屁大笑,“好。”她投桃报李,用小叉子叉了一块水果递给他,“你?也吃吧。你?饿不饿?来的路上休息了么?累不累?”
庞博星气候炎热,建筑全是回字形小楼,花园在四方天井里,富豪人家的天井里还有喷泉,流水,游泳池,饰以彩色马赛克小瓷砖拼嵌的图案。
琪琪下榻的公馆也是如此,四角廊柱边都种了一棵高大的爬藤玫瑰,粉红色的花朵挤挤挨挨,有的爬到二楼窗口,有的垂坠下来,挂在廊檐下,轻风吹来,花枝仿佛随着喷泉流水轻舞,散发的香气萦绕庭院。
琪琪吃了早餐,换了件庞博星人爱穿的白色宽松细麻布袍子,和皇帝并排躺在廊下的宽大矮塌上。
两人看着花朵发了会?儿呆,他问她,“除了黑影和龙,你?还怕什?么?”
琪琪沉默了一会?儿,“可能还有焰火。它们的声音和光让我想起炮弹在我头顶炸裂的样子。”她想了想,又说,“其实我怕的不?是黑影,也不?是……不是你。”
她跟他讲起穗妈妈,难民营,还有葬礼那天那些不?知为什?么停在麦秆上的蜻蜓,它们残破的翅膀。
也许是第二次跟人诉说了,这次琪琪能平静地讲述这些事。
她说的时候,他就侧躺着,一手支在脑后,静静听着。
她讲完了,他看着她,握住她的手,问:“你?这次,是故意的吧?”
琪琪一听,立刻想把手缩回来,但她没否认,也不?觉得自己有愧,“没错。消息是我派人放出去的,当时在附近的另一只‘商船’也是我安排的,菲冽就带着另一批护卫队的人在上面,随时策应。”
赵拓紧紧抓住她的手,不?让她退缩,“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明明可以直接写?公文给我,就像夏尔他们那样。”
“然后呢?你?会?充分?衡量其中的利弊,再做出决定?你?有没有想过可能有一批海盗已经在计划绑架我了?”琪琪气得双颊发热,用力拉自己的手,她没想到前一秒还温情脉脉的皇帝后一秒就变回原形了!
赵拓怕她挣扎时弄伤自己,微微放松手劲,“我的意思是,你?不?需要把自己置于这种危险的境地。”
琪琪冷笑。
他叹口气,“你?听说过‘幸存者愧疚’么?”
她双唇抿紧,转开脸,“没有!”
他凝视着她,“一些灾难或是重大事故的幸存者,会?觉得自己对不幸丧生?的人负有责任,会?反复回忆、推敲灾难发生时的细节,做出种种‘如果那时我这么做,也许他们就不?会?死’的设想,再次遇到危机的时候,总想要献祭自己,因?为潜意识里认为这是种对死者的补偿,更严重的,还会?有自残、自杀的倾向。”
琪琪全身僵硬,但还是坚持道:“我没有这种心理。从来都没有!”
“我有。”
她惊讶地看他,赵拓对她笑,再次说,“我有。梅里埃奇袭,我所在的部队有四分?之三战士阵亡或失踪。我身上的伤疤就是那时候留下的。还有,我父亲为了震慑卫戍伯爵等人,为了让军令准时传达执行,为了不?使我成为路德历史上第一个被俘的皇子,他不?得不?御驾亲征,他所在的战舰在混战中被击中了能源舱,能源泄露,船上几乎所有人都受了严重的辐射伤,八个月后,他伤重不?愈。”
琪琪震惊极了。先皇御驾亲征梅里埃的事人人都知道,但大众相信的是先皇在战前就已经抱恙,感到时日无多,所以才决定在生前务必完成梅里埃一役。此战之后他将政务交给了皇太子,八个月后病逝,新皇继位。
她紧紧握住赵拓的手,“不?是你的错。”
他微笑,“我后来知道了。但在当时,有很长一段时间,我不?是这么想的。”
他认真对她说,“我不?想让你?经历我当时经历的那些。我会?把我的医生介绍给你?。”
一看琪琪的表情,他赶紧又补充一句,“如果你?愿意的话。”
琪琪鼻子里酸酸的,点点头,“好。”
这一整天,他们两人几乎一直待在房中。
廖珩又一次浮想联翩。
但实际情况远没他想象的香艳。
琪琪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宿醉的恶意。她头痛欲裂,只得吃了药躺在床上昏睡。
她到下午两点才醒来,看到赵拓靠着床头半躺在她旁边,捧着光屏批阅公文,用的还是那几句“准”“再议”“要你?们何用”,不?由一笑。
他发觉她醒来,腾出一只手摸摸她后脑勺,继续浏览公文,又问她,“你?饿不饿?头还疼么?”
她发现自己在不由自主对他笑。
赵拓看见琪琪脸上这个笑容,心脏上那只手又开始乱动,不?过,这一次,那只手一直在抚弄他的心脏尖端,弄得他不?知哪里痒痒的,明明不是一种舒适的感觉,却觉得开心。
他不?由自主对她笑,心里想,玳瑁终于会主动跳到他腿上了吧?
他和琪琪一起吃清淡的午餐。
她问他,“你?会?在这儿待多久?”
他漫不经心答,“看情况。”
她追问,“什?么情况?反对的大臣们很多么?他们都怎么说的?”
“说什么的都有。有些人的说法让我又想起了卫戍伯爵那伙人。什?么航运的收入不重要、操之过急必然会导致大祸之类的。总之,什?么都不做,保持现状是最安全的做法?。”他抬眼看她,“但我也觉得确实有点太急了。”
她半眯眼睛,用奸妃引诱皇帝祸国的语气说,“陛下很应该躲开这些烦人的大臣们的!”
赵拓哈哈笑,“果然,做个不讲理的昏君会?比较容易!”
琪琪“嘿”地冷笑,“陛下接下来是要和宠姬在庞博星大秀恩爱了吧?果然,最后昏君还是得搭配一个祸水妖姬。”
赵拓托着下巴,慢悠悠喝口薄荷桃子酒,“至少目前我不?可能离开帝都超过一周。我想,一周时间大约还不?至于让我们成为昏君和妖姬?”
“那一周时间足以让反对伍尔芙建立航运公司的大臣们闭嘴么?”
“恐怕不?能。只少需要三个月时间。当航运公司真的有收入之后。”
“哈,到那时,没准他们一边继续痛陈弊端一边派人找老乌夏尔和我,想要参股呢。”
“那很好啊。你?就说皇帝陛下也偷偷参股了。先把他们的钱骗过来再说。”
“也是。伍尔芙附近的航道环境现在这么复杂,航运公司开业前几年没有盈利很正常!”这说法正中琪琪下怀,她忍不?住笑了,又试探道:“只说陛下偷偷参股怕是没人信,说赫尔特女大公也参股了行么?”
赵拓噗嗤笑出声,“好吧。”
琪琪得寸进尺,“我又想了一下,要是洛伦公主和自由联盟也能参股,伍尔芙航运公司拓展新航路时一定会?顺利许多。”
赵拓审慎地和她对视了一会?儿,微笑,“也行。如果真能把他们都拉下水,确实会?省不?少事。”
两人说完了正事,吃完了饭,已经到了一天中最热的时候。
侍从们把窗子上的木格栅关起来,阳光穿过细木格投入室内,在墙壁和地板上画上几何图案阴影,微风穿进室内,一室清凉。
赵拓有点担心琪琪,“这些影子你?会?怕么?”
她摇摇头,但还是招手叫他过来,“你?陪着我吧。”
赵拓一听,心猿意马走过去,随手把床帐一拉,半透明的青色纱帐青烟一样洒下来,琪琪坐在床上,抬头看着他,微微惊愕,两手用力抓着一只软枕头。
啊……又会错意了。他脸颊一热,背对她在床边坐下,“你?睡吧,我还有公文要看呢。”
她闷笑了一声,不?再出声。
他只好真地重新开始办公。
庞博星的床比别处的厚且硬实,他端正地坐着看了两三篇公文,肩背脖子都酸了。他扭动一下肩颈,下一秒钟,一只小手落在他后颈上,轻轻捏了捏他。
赵拓把手里光屏一扔,转身抱住琪琪,情潮如出柙猛兽在身体里乱窜乱撞,但他不?敢造次,只蜻蜓点水一样去亲吻她眉眼。
人体最薄的皮肤就在眼皮,这里分?布着众多神经,她的双眼又比所有人更灵动,开合顾盼之间能传达不计其数思绪,所以她的眼皮理应比别人更敏感,在他唇下稍一辗转就变成粉红色,像涂了一层薄薄的胭脂,又像刚哭过,用力揉过眼。
她难耐似的躲闪,半眯着眼睛小声说,“别……别亲这里。”
“那可以亲哪里?”他轻喘着问她。
她双臂搂着他的肩颈用力,妙目微转示意。
赵拓认真做起专业工具人。
不?过,这一次,她愿意给他一点小奖励。
庞博星下午两点时的室外温度可高达五十度。但不?管阳光再如何猛烈,从花窗细格子里穿进来,再投到床帐上时已经失去最后一丝力量,它无法?穿透这层轻薄的纱,只贴在上面,让床上如同笼了一层烟雾,帐后的情形也朦朦胧胧,就连其中的声响也变得更加混沌暧昧。
这层纱帐可以阻止阳光,却无法?阻止气味的散逸弥漫。
赵拓浑身汗津津的,身心早已到了九重云霄之上,可仍然贪婪地抱着琪琪不愿松手,他心里有点担心这样会让她不?快,偷偷看看她,见她紧闭着眼睛,双颊红红的,虽然急促喘息,可嘴角带着微微笑意,他顿时放下心,再小鸡啄米一样讨好地亲亲她汗湿的额角,“你?还好吗?”
她睁开眼睛,瞄他一眼,似笑非笑,“我挺好的。你?呢?”
他一听,笑了,右肘撑着身体半卧,左手又去拉她,“你?说呢?”
琪琪惊讶,“哎?”看了看床单又笑,“哈哈,以后仆人们可没法?卖小道消息了!”
赵拓听到这话先是喜形于色,以后?她说以后!哈哈哈,弃卒小朋友,哥哥我也来到你的新世界了!然后又觉不?对,哎?该不会?以后都一直这样吧?这可不行!哎呀没事,多来几次,哪可能一直这样!
得寸进尺这种事,不?止琪琪一个人会?的。
她早该料到的。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赵屁大从来就是这种极具侵略性的人,得手了一次哪里可能就此罢手。他乘胜追击,又拉着琪琪,半是引诱,半是讨好,使尽手段,一直闹腾到夕阳落尽,屋子里几乎没有光了才停下。
琪琪跟他抱怨,“我手都酸了。腿也酸了!这里还有这里也又酸又疼!”说着又有点后怕,幸好没真让他得逞。
赵拓像是能看出她在想什么,赶快安抚,又跟她许诺,“真要那样的话,我会?节制的。”说的时候一脸真诚,就跟在国会上跟举国臣民保证时一样的表情。
他也能看出她不?怎么相信他的承诺,撩开她鬓边的头发,凝视着她双眼,再次郑重说,“我等你?,等你?准备好。等医生说你准备好。”
也许,暂时相信他一次,也无妨吧……琪琪想。
然后,她看到赵屁大露出迷人笑容,问她,“你?小时候在小溪里放过纸船么?这里有个地方,花园里有条流水渠简直就是专门为放纸船建的,我带你去看看?”
琪琪,呆住。
这似曾相识的句式!
赵拓立即想到了自己的前科,又窘又想笑,怎么办,自己的黑历史,亲手创造的!他只得再次说,“对不起。”
琪琪定定地看了他好一会?儿才说,“还欠我九百九十五次。”
他想带她去的,是庞博星的皇家行宫。
这一次,他真地遵守了诺言。
作者有话要说:接着留言啊朋友们!不要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