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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的话并没有激怒梅氏。
后者一瞬不瞬地盯着被人搀扶到一边的人，隐约有不好的预感。
徐大夫来得很快，利索地给杜姨娘把了脉，琢磨着该如何开口。
梅氏心里不踏实，主动说道：“徐大夫，可是有何不妥？”
作为谢府的府医，徐大夫很清楚几房的龌龊，也清楚杜姨娘会遭遇什么。
不过，这些都与他无关。
“杜姨娘有孕了。”
“怎么可能！”没想到第一个跳脚的居然是李氏。
激动得哦，一脸通红。
“徐大夫，确诊了吗？几个月了？”梅氏出人意料的冷静。
就连床上看热闹的谢老夫人都愣了一下，不知道这对二房而言，是好事还是坏事。
“杜姨娘的月份不浅了，有将近三个月的身孕了。”
三个月！
也就是说，还没分院的时候就有了？
就是趁她睡着了，勾引二爷白日宣yin的那次！
梅氏阴狠地攥着手指。
“哟，嫂子，弟妹可要恭喜你了，二房要添丁了。”李氏不嫌事大地说道。
谢老夫人不语，探究的目光不加掩饰地戳在梅氏身上。
那边，徐大夫说道：“杜姨娘气血不足，孕相不好，要多加注意。杜姨娘最好服用几副保胎药，不然……怕是不容易坐稳。”
尽职地开了药方，徐大夫直接走人。
“嫂子，你这是咋啦？”李氏阴阳怪气地说道，“杜姨娘为二哥开枝散叶你似乎还很不高兴？也是，这种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觉得糟心的事，没有发生在三房身上，弟妹当然就站着说话不腰疼了。”
红果果的挑衅。
李氏在梅氏面前已经不需要遮羞布了。
谢老夫人拍着梅氏的手，递了个安抚的眼神。
“二夫人，老夫人的意思是，大少爷岁数大了，多个弟弟不会威胁到他，相反，以后还能多个助力。大少爷是谢府的长子嫡孙，是老夫人最看重的长孙，一个庶子而已，将来能帮衬大少爷最好，不能，直接给点银子打发了就是。老夫人知道您是最识大体的，委屈二夫人了。”
梅氏冷笑。
委屈？
不，她怎么会觉得委屈呢？
杜姨娘醒来得正是时候。
从丫鬟嘴里得知自己怀了身孕，没有多大的兴奋，相反，怯生生地朝梅氏看去。
李氏挡住了梅氏恶毒的目光，对杜姨娘安抚地说道：“杜姨娘，你可是烧了高香了，能被主母允许生下一男半女，是你几辈子的福气，你可要好好把握机会。”
因着杜姨娘身子不便，所以谢老夫人让她直接回了二院。
谢二爷回来后，也知道了这个消息，在松鹤院小坐了一会，立即兴冲冲地赶回了二院。
刚一推开杜姨娘的房门，就看到杜姨娘端了一碗黑乎乎的汤药。
谢二爷下意识地皱眉。
杜姨娘端碗的手顿了顿，复又若无其事地递到了嘴边。
“等等！”
杜姨娘听到谢二爷的的声音，更是猛灌了一口。
谢二爷一巴掌拍在杜姨娘的后背上。
“咳咳咳。”剧烈的咳嗽，并没有得来谢二爷的怜香惜玉。
“喝的什么？”谢二爷冷眼看着杜姨娘把喝到嘴里还没来得及咽下去的汤药吐了出来。
“二爷，是养胎的药，你这……奴婢还得重新熬一碗。”杜姨娘嗔怪地说道。
“什么药？”这话谢二爷是对一边的小丫鬟说的。
小丫鬟战战兢兢，不敢回答。
“二爷，你吓着奴婢的丫鬟了。”和平常没有区别的语气，却唤不来谢二爷的怜香惜玉。
“拉出去，什么时候想说了，什么时候带过来。”
“二爷，饶命啊！二爷！”
“二爷！”
谢二爷冷眼看着杜姨娘，“你什么时候想说真话了，再和我说。”
只要有药渣，要查是什么药，很容易。
杜姨娘叹气，“二爷……”
果然。
谢二爷重重闭眼，再睁开时，一脸凝重地朝正房走去。
“姨娘……”
小丫鬟扶着杜姨娘坐在软椅上。
两三个月的孕肚并不显怀。
因为杜姨娘一直小心翼翼，穿上宽大的衣服遮掩，再加上她体型偏瘦小，所以很容易掩人耳目。
当然，最关键的是，要瞒着梅氏。
月信的事倒也容易，只要处理得好，可以瞒天过海。再加上梅氏盲目自信，以为每次给她喝了避子汤就万无一失了。
殊不知，她一直悄悄调养身子，特别是那日与谢二爷的白日宣yin。
特意选的易受孕的日子，虽然喝了李嬷嬷送来的避子汤，可在那以前，她先喝了另一副药。
虽然心里有成算，可是药三分毒，她后面喝了一个多月调理的药，就是要化解避子汤的毒药成分，还要确保肚子里的孩子万无一失。
只不过，药渣都被换成了调理身子的胃药。
这也是谢二爷让人去查了药渣，最后却得出那个结果的原因。
至于后来换了药方的避子汤，她都用别的药中和了药效才喝下去的。
总之，她有孩子了。
正房。
梅氏疲惫地躺在贵妃榻上，李嬷嬷一边帮她揉着太阳穴，一边安慰道：“夫人，您不用太担心，只是怀上了，能不能生下来还不一定呢？”
“你不明白，二爷如今……不一样了。”
“夫人多虑了，您与二爷少年夫妻，一路扶持到现在，二爷与您的情分不一样。二爷若是那贪恋女色的，就不会等到现在了。是杜姨娘钻了空子，也是老奴办事不利。”李嬷嬷满是愧疚。
“不关你的事，”梅氏疲惫地说道，“家贼难防，有那个心思，总会找到办法。你也瞧见了二爷现在的态度，他要护着，不管我有没有做什么，他都会算在我头上。”
李嬷嬷叹气，“夫人，您说，二爷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他没有变，只是以前藏得很好。”梅氏认为现在的谢二爷才是他真面目。
自以为的宠幸，不过是个笑话。
“夫人，少爷那边……”
“不用告诉他，先让那贱人得意几日，等哥儿科考后再说。”
“委屈夫人了。”
“嘭！”
李嬷嬷的话音还未落下，谢二爷就推门而去。
梅氏躺在贵妃榻上，似笑非笑，“二爷真是稀客。”
“梅氏，我以为你是个贤良大度的。”
“所以呢？”语气中的自嘲，带着调侃的意味，“是妾身让二爷失望了吗？”
“你……”谢二爷情绪缓了缓，毕竟与梅氏的情分是真，“我知道你委屈，可既然都这样了，你就容不下一个孩子吗？”
“爷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妾身说什么都是错。”梅氏不辩解，不否认。
这种无所谓的态度，让谢二爷终于有了那么一丢丢的愧疚，“我知道，这件事上我有责任，可……那到底也是我的孩子，你……”
“爷认定是妾身做的，妾身说什么都是错。”
谢二爷一愣。
梅氏的性子他清楚。
两人少年夫妻，在一起将近二十年，梅氏虽然不大度，却不是那种推诿之人，做了就做了，没做就没做，她有她的骄傲。
“杜姨娘……”
“二爷，您一次次让夫人心寒就算了，还被人当枪使……”
那就是你蠢了。
谢二爷害臊地红了脸。
李嬷嬷是梅氏的人，他对梅氏有几分尊敬，对梅氏身边的嬷嬷也是给面子的。
心里的怒火来得快，却得也快。
想了想，他靠近梅氏，主动说道：“这几日辛苦你了，明儿我带你到‘金镶玉’瞧瞧。娘那边，让李氏过去照顾一天。”
“爷拿主意就好。”
……
苏柔挺着肚子，坐在院子里的梨树下，美滋滋地喝着燕窝。
自从她搬到这里后，燕窝是每日都要喝的，至于是喝一碗还是三碗，甚至四碗，全看她的心情。
每三日就有专门的大夫来给她请脉，她悄悄问过了，肚子里的，是个男孩。
相信谢府长房那边的人也都知道了。
起初她还有些担心，怕长房的人动手脚。
所以，在吃食上极其小心，甚至为了不被暗算，她绝食了两天。
后来发现是自己虚惊一场后，她变本加厉，不再委屈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
当然，她不是蠢妇，知道胡吃海喝对生产不利，所以她每日都会让丫鬟搀扶着在院子里散步，兴致好的时候，还会在巷子里走走。
这个院子是她选的，位置很好，不用担心安全，周围的邻居也和善。
在这里住了几个月，大家都知道她是来养胎的，丈夫是商人，还在外面走商。夫妻两人都不是锦城人，她是跟着丈夫来锦城进货的，结果发现自己怀孕了，丈夫就在这里租了院子，不想她奔波劳累，等她生了孩子再说。
为了方便她的起居，还专门请了丫鬟和婆子。
而丈夫这几个月继续在外面做生意，想趁着上半年多赚点银子，让她安稳做完月子后，两人再回老家。
苏柔的说辞，让周围的几个妇人赞叹不已。
能找到这么好的丈夫，是她的福气。
“夫人，都准备好了。”小丫鬟的声音，唤回了苏柔的思绪。
这是她纠正了很多次，丫鬟和婆子才适应的称呼。
苏姑娘、姨娘这些，哪儿比得上“夫人”两个字让人赏心悦目。
仔细打扮了一番，苏柔挺着大肚子，扶着丫鬟的手，出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