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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房里的情形让季端羡很是惊讶，灶台前，一个男人挥舞的锅铲，厨房里就他一个人。
季端羡用眼神示意张立，意思是问这人就是陆央？
张立点了点头，虽然他与陆央当初也只是匆匆一见，虽然跟十多年相比，陆央老了些，但总体变化还是不大。
陆央见到人进来了，就说道，“怠慢两位了，在厨房见客，实属无奈，敢问二位是章家的什么人？”
“陆少卿，可还记得老夫？”
“你？”陆央看向张立，但是手里的动作却没有停下。
“你是张管家？”陆央打量许久，才认出张立，手里的锅铲不自觉地掉落了。
“正是老夫，老夫老了，不像陆少卿，风采依旧。”
“张管家近来可安好？”陆央走到张立面前就是深深一拜，“传言张管家十多年前就已故去，没想到今日还能再见到张管家，实在是三生有幸。”
“陆少卿快快请起，老夫如今不过是一副残躯而已。”
“陆某愧对章家，当年章家出事的时候，陆某没能帮上一点忙，实在是惭愧。”看见张立，陆央就想起章家的事，心里愧疚极了。
他当初可是立下誓言，说今后愿供章家驱遣，可是没有想到，在章家危急的时候，他却一点忙都没有帮上。
“陆少卿严重了，陆少卿为章家仗义执言的事，章家人都记得。”
“不知张管家来找陆某有何事，若有需要帮忙的地方，还请尽管开口，陆某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陆大人严重了，我们此番前来，确实是有一件事想求陆大人帮忙。”季端羡接过话。
“当不得一个求字，还请明言。”
有了陆央的这句话，季端羡就放心了，于是开口道：“不知陆大人您对霓云坊的事情可有印象？”
“霓云坊？就是昨天被查封的那家成衣铺？”
“正是，我想见霓云坊的掌柜颜霜霜一面，还希望陆大人能够帮忙。”
季端羡说得是“我”，而不是“我们”，这引起了陆央极大的兴趣，张立来找他，原来是为了这个年轻人。
在他们进来的时候，陆央就有留意到张立旁边站着个年轻人，他以为这人是张立的侍从，但现在看来，这人绝不是张立的侍从。
看着陆央探寻的目光，季端羡主动地自我介绍，“见过陆大人，在下是章家现任家主。”
“章家现任家主？就你这个小孩子？”陆央有点不敢相信，他看季端羡的年龄并不大。不知如何当上了章家的家主。
“恕我冒昧问一句，那霓云坊跟章家是什么关系？”
“正如陆大人所想，霓云坊是章家的产业之一。”霓云坊的事情既然要找陆央帮忙，季端羡便没有瞒着陆央，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原来如此。”季端羡的坦诚让陆央对这个才见过一次面的年轻人有了好感，虽然这个人还很小。
“想见霓云坊的掌柜不是不可以，但是一切得听我的安排，要是出了差错，不但见不到人，还会把整个章家都搭进去。”霓云坊的人被抓进去后，上头就下了命令，任何人都不得探监，所以陆央还得想一个万全之计。
“多谢陆大人，劳陆大人费心了。”
“小公子严重了。”
“陆大人，敢问何时可以去见颜掌柜呢？”
陆央想了想，说道：“今日申时后来大理寺找我，我带你去见颜霜霜。”
“只是得委屈你了，大理寺下午申时打扫牢房，正好可以混进去。”
“不委屈，多谢陆大人了。”
“小公子客气了，具体的事宜等下午我再跟你说。”
“好，那我们就先告辞了。”这会儿离申时还早，季端羡决定先回去准备一下，正好也吃个饭。
“好，陆某此刻走不开，无法相送，还请见谅。”
“陆少卿客气了，那一切就有劳陆少卿打点了。”张立又交待了一下，对陆央的帮助表示感谢。
事情商定后，季端羡搀着张立走出了厨房，两人都一脸轻松。
陆央看着这一老一少，实在是感慨万千，想当年章家是何等的风光啊。
正在沉思的陆央闻到了一股烧焦的味道，陆央才想起他正炒着菜呢，于是赶紧翻炒，但是许多菜叶子已经烧黄了。
出了厨房后，季端羡凭着刚才的记忆，很快就到了大门，也是怪了，一路上一个下人都没有遇到。
替他们开门的还是那个老者，那个人见到季端羡两人，心里有点不好意思，将一个钱袋递给张立，“这个还给你们。”
张立并没有收下，“这是你应得。”
那个人脸色有点窘迫，“实话跟你们说了，第一次的时候，我并没有跟我们家大人说有人来找他，你们可千万不要怪陆大人啊，这一切都怪我。”
那个老者见两人在厨房跟陆央聊了那么久，就知道，这两人确实是他们家大人的贵客。对于自己刚才无礼的举动，他心里是十分抱歉的。
就怕因为他的原因，让这两位客人对他们陆大人有埋怨，所以在季端羡他们离去的时候，那个人想把银钱还给他们。
“什么，你……”季端羡有点生气，难怪了，刚才陆央对他们极其热情，第一次的时候怎么会不愿意见他们呢？
“羡儿，算了，没事的。”张立都这么说了，季端羡也不好再揪着不放。
“我没有通报，也正是看到我们家大人正在做饭，肯定也是没空见客的，结果我们家大人听说是章家人来找他，就让我把你们带到厨房了。”
“还有啊，你们千万别怪我们大人在厨房里见你们，实在是大人时间紧迫，大人吃完午饭后，又要赶回大理寺了。”
“既然时间这么赶，你们大人怎么还回家呢？那大理寺没有提供午膳吗？”季端羡有点好奇，而且她很少见男子下厨做饭的，君子远庖厨，更何况陆央还是大理寺的官员。
“那是因为我们夫人，夫人自从生病后，身体就很虚弱，我们大人每日回府，就是为了给夫人准备午饭的。”
“请个厨娘不就好了？”
“我们夫人也这么说，可是大人说他不放心请外人，这么多年了，大人也很辛苦。”老者说着，一脸感伤，他们夫人的这个病，可真是一个大难题。
“我跟你们说这些，就是希望你们不要怪我们家大人，更不要因为我们家大人下厨做饭就看轻他。”确实有很多人对于男子下厨这件事情不能接受，所以，老人家的担心也是在理的。
“老人家，不会的，陆大人用情至深，我想知道的人都会十分佩服的。”
那袋银钱最后还是让那个老人家收下了，季端羡扶着张立上了马车。
一路上季端羡都在想刚才那个老者说的话。
世人皆说陆央为人孤僻，但其实，陆央是把所有的温暖和柔情都给了他的妻子，季端羡突然有点羡慕起陆央的妻子了，能得陆央深情至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