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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米秆子在金色的火焰中化为银霜,黑幕再次从四面八方向福泽合盖过来。一簇簇光亮轻喘着慢慢落到地面,渐渐与大地融为一体。
原来天已经这样暗了,索玛想起身,两条腿却像陷进泥浆中,怎么都提不起来,伴随而来的是一阵头昏眼花的晕玄。
不能倒下去……咬紧牙,她用手支地,努力站起来。
“丛林族的勇士们,用尽最后一口气站起来,想想你们的亲人和孩子,现在谁还能保护她们,给她们希望。求你们了,站起来,拿起弓箭,和邪恶斗争到底。”
索玛伸出双手,放下贵族身份,哀求已经失去斗志的丛林族卫士,大金雕的利爪马上就要横扫福泽,他们这样躺在地上毫无还手之力,无疑会成为大金雕唾手可得的食物。
铜匠说:“撤退吧,回到洞里去,我们无法抵抗大金雕。”
“不!”索玛倔犟地摇摇头:“不到万不得已,我们不能把怪兽引进溶洞,那里藏着丛林族的孩子。”
“怎样才算万不得已?”老铜匠费力喘着粗气,眼睛里布满通红的血丝。
“铜匠,我们要是撤退,福泽最后一道屏障就崩塌啦!”
铜匠抬头望着天空,叹口气说:“福泽这帮老家伙就算能到天狼星,也活不了几个年头,让丛林族的少年都进洞去吧,他们留下来也是白白送死。”
索玛觉得老铜匠的话说得在理,想要守住福泽是不可能的,为今之计,应该为察察多保留一些青少年,他们是将来重建天狼星文明的新生力量。刚刚恢复生态环境的天狼星,是一个未知世界,没有人知道那里是不是已经适合人类生存。丛林族人回到天狼星,首先要面生存危机。天气,猛兽,饥饿,疾病,种种都有可能让丛林族文明戛然而止。想要化解危机,就需要有足够的战斗力和前期能量储备,而这一切都离不开人口支持,如今丛林族人口异常珍贵,实在是死不起了。
可是……让福泽工匠替丛林族人送死,等秦子枫回来,她该怎么向他交代。福泽工匠毕竟是外族人,没有义务拿命来拯救丛林族。这份恩情,丛林族人将永生永世还不起。
“不……,铜匠,这不可以!”索玛感觉到周身冰凉,眼神苍白,望着铜匠无力地摇了摇头。
“不可以?你有更好的办法吗?”铜匠拿起玄铁剑,不屑地冷笑。
“大金雕下来了!”惊呼声未落,瞭望台上的一个哨兵,就毫无悬念地被大金雕用利爪提上高空。他身上还穿着盔甲。
“ 啊——”索玛吓得尖叫起来。
这时,空中的大金雕像雨点一般落下,又有几个躲闪不及的士兵在混乱中被抓走,只留下声声凄惨哀嚎。
“身上有盔甲的,都抱成团蹲下,别把脖子露出来。没有盔甲的紧贴石头站着,找机会往地窖里跑。”
铜匠大声喊叫,拉着索玛就近滚到熄灭的熔铁炉下面,熔铁炉虽然没有石块坚硬,但对于从几千米高空俯冲下来的金雕,碰上也是致命伤害。
金雕会尽量避开地面上的障碍物,搜寻更容易得手的猎物,它们在福泽上空不停盘旋,伺机而动。士兵全都躲藏到隐蔽处不敢动弹,战场上一时间出现极为诡异的安静。
时机成熟,荒原上的怪兽对福泽发起总攻,铁蹄如狂风暴雨来临前的闷雷,从低沉压抑到惊天动地,席地滚滚,打破寂静。
“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索玛怀抱弩弓靠在黑漆漆的炉壁上,问铜匠。
“是驴头怪狼。”铜匠侧过耳朵细听,顿时脸色突变,露出恐惧表情。
“怎么办?”该来的终究要来,索玛手足无措,脑子里乱作一团。
铜匠说:“没有时间了,分批往地洞里撤退,男孩和女人先走,其他人换上盔甲掩护,越快越好。”
“还有,”铜匠喘口气又说:“让他们都手拉手抱成团走,别让大金雕轻易抓到天上去。”
“好!”索玛小心翼翼移到熔铁炉边缘,大声喊话:“传令下去,男孩和女人身上穿着盔甲的,都脱下来给壮年男子,然后手拉手抱团往溶洞里撤退。其他人边掩护边撤退,大家都撤到洞里去,要快!”
丛林族年纪较小的男孩和女人都把盔甲脱下交给壮年男子,准备撤退。
福泽工匠们却冒险往老铁匠这边靠过来。大秦朝的勇士不惧生死,只是曜日星荒凉,大家伙能死到一块,就不用当孤魂野鬼了。
大金雕眼神敏锐,地上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它们的眼睛,隐藏在各处的人刚把头探出来,稍不留意,大金雕的利爪就会落到他们头顶上。
眼睁睁看着丛林族人一个接一个被大金雕抓走,索玛不由悲痛落泪。无所不能的神灵为什么不出来拯救丛林族,为什么啊!
“公主,大金雕封锁太紧,我们撤不出去!”一个丛林族卫士冒死跑过来报告,刚要靠近时,人突然就不见了。索玛捂住嘴巴,她还没清楚眼前这个人,就被动作快如闪电的大金雕抓走了。
“天哪……大家不要动,都不要动!”受到极度惊吓,索玛情绪一度失控,从熔铁炉下面跑出来,歇斯底里地喊叫着。
“别出来!都别出来!”
暴露的索玛立刻引来大金雕,铜匠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拽回到熔铁炉下面。
“你在做什么,想找死吗?” 铜匠气的大声吼。
“金雕会把他们全部抓走的……太可怕了!”索玛捂住脸,柔弱的肩膀在夜幕与寒风交织中瑟瑟发抖。
“必须牺牲一部分人,你懂吗?”铜匠面无表情,像唠平常事般说:“这就是战争,战争没有不流血死人的,你越不想死,就死得越快。”铜匠举起弩弓,刷刷射下两只大金雕。
“铜匠——”
“铜匠——”
几个福泽工匠快步跑过来问:“我们要怎么做?该死的金雕!”
“你们手里还有多少箭?”铜匠问。
“我还有几十支。”
“我十几支。”
“我就这六支了。”
大家都把箭拿出来给铜匠看。铜匠点点头说:“每一支箭都要射下一只金雕,你们掩护公主往地洞里撤退。”
“我不走!”索玛叫。
“你必须走。”铜匠语气不容反驳。
“我不能走,至少现在还不能走。”索玛绝不会抛下族人不顾,自己贪生怕死。
“蠢货!你再不走,就走不了啦!”铜匠用力推开索玛,气急败坏地骂。
“我不走,要死,大家一起死!”捡起掉落地上的弩弓,索玛此刻显得异常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