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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云局促后退，万千目光，宛如万道剑影，似要将她剖开一般射向了她。</P>
龙女敖云，若非敖云，那她……又会是谁？</P>
正所谓，你如果不是你，那你又是谁？</P>
深空中又恍惚是有风吹过，敖云脱口道：“宋盟主，我、我……我便是我！你怎可因我是复生而来，便假作我不是我？这世上，又有谁还能比我自己更了解我自己？”</P>
她好大的胆子！</P>
敖云的话脱口而出后，在场众生灵的目光又齐齐变了。</P>
龙族的天骄后辈敖风更是用一种看勇士的目光看向敖云。</P>
敖云只管梗着脖子，目光倔强。她本来就是十分极端炽烈的性情。情到深处时，身为龙女却甘愿为人族奉献自己的龙珠，恨到极致时，又能有将仇人剥皮抽骨，炼血烧髓的决心。</P>
虽然有的时候脑子不大好使，但是，她狠起来的时候也是真的狠。</P>
却见宋辞晚忽然隔空向她眉心轻轻一点，下一瞬，就在敖云的眉心处，浮现出了一条虚幻的小龙。</P>
这是……敖云的真灵！</P>
小小的龙影虚空浮现，在这照夜渊的星海深处发出了悠长的一声龙吟。</P>
龙吟恍惚唱响古今，惹得在场其余龙族都不由得有些驾云甩尾，似要应和。</P>
众龙族中，有几头老龙却是目光凝重。他们龙首轻摆，目光对视交流。</P>
敖云虽然也有千岁以上的寿数，但若是相比起他们这些真正的老家伙来，敖云实际上也还是一条年轻的龙。</P>
年轻的敖云虽然经过先前转瞬千年的传承进益，如今实力不弱，但是，这样足以引动古今异象的龙吟，却绝不可能是敖云能够发出的！</P>
龙吟声刚起时，敖云自己似乎尚未意识到有什么不对。</P>
等到龙吟响动至第二声，忽然，那虚幻的龙影中不知怎么竟有一道同时拥有数十张面孔的人形身影忽地窜出，就要冲向虚空深处。</P>
这身影出现得突兀，逃离得更是迅速，其惊鸿一现，一闪即逝，速度之快，气息之玄妙，旁边众人有实力不足的，别说是反应过来了，就是看都要看不到。</P>
但宋辞晚却显然是早有准备。</P>
便在此时，她再度放出了先前被自己收走的九转天丝劫。</P>
万千尘网倏然散落，不过须臾便将那玄妙的虚影一把笼罩。</P>
但是，预想中的抓住这东西——</P>
这一幕却是没有出现，那生着数十张面孔的人影仅仅只是被尘网一罩，瞬间便好似是流星般一闪，下一刻，其又奇异地回到了敖云头顶的小龙虚影之中了！</P>
再过片刻，这个多面人影彻底融入小龙虚影中。</P>
宛如是一滴水融入了一片海，却是再也不见了踪迹。便好似是，它原本就没有单独出现过。</P>
敖云犹自虚空悬停地站在那里，下巴微收，目光倔强地看着宋辞晚。像是什么也不知道，一切皆非其主观意愿。</P>
真是有意思极了，宋辞晚细细琢磨，对于方才发生的一切却是心中有数。</P>
她问身旁的碧云仙子：“碧云道友，你可有看明白？你说说，龙女敖云还是敖云吗？”</P>
碧云仙子神色凝重，紧张道：“盟主，我、我……”</P>
她顿了片刻，似乎是在收拾情绪，片刻才道：“是龙女，又非龙女……以我所知，世间生灵，命有三重。一为肉躯，此乃承载魂灵之舟木，血肉之容器，生灵与宇宙相互交汇之命运体。</P>
二为灵魂，此为生灵思想之统属，血肉之神主，意念情志之载体，肉身若亡，灵魂尚存，生灵尚可以其它形式存活。或为阴神，或为诡异，或为残魂……</P>
但若连残魂都没有了，便唯余最后一重命之所在，真灵。真灵是生灵存在于世的最终印记，肉身可以重塑，灵魂可以驳杂，甚至于诡异可以欺瞒天地，但是真灵，却是独一无二的。</P>
世上不会有两个完全相同的真灵，若是连真灵都没有了，此生灵于世间之最后印记便亦消散。”</P>
碧云仙子说到这里，虽未回答眼前龙女是否当真是龙女，却又好似是什么都回答了。</P>
她的脸上露出了微微惆怅悲伤的神情，又道：“盟主，世上不会有两个完全相同的真灵，人的残碎真灵若是揉杂在一起，也生不出龙来。可是，却有大神通者，能够以残碎真灵为基础，灌注气息、记忆、血脉神通、捏造神魂，融合成一个全新的，以人之真灵为基础的龙魂！”</P>
碧云仙子最终发出了灵魂一问：“这到底是人，还是龙？”</P>
宋辞晚看向敖云，宛如是在观看世间最奇妙的造物。</P>
她的目光使得敖云又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P>
宋辞晚道：“这是人造之物，有龙躯，有龙魂，便当是人造之龙罢。不过，人造生命终究有违伦理。敖道友已是现世，倒也罢了。倘或叫我重新再造，我轻易不为此事。”</P>
她又对碧云仙子道：“我亦可杂糅天地间残损真灵，以其为心核根基，自时空长河中抓取既定某人之记忆信息，以此为基础重塑一个与既定某人毫无二致的灵魂出来。</P>
比如，周无笑道友。碧云道友，你可要如此？”</P>
这段话蕴含的信息量太大了，几乎可以说是直接解析了龙女敖云存在的秘密。</P>
原来，顶尖的大能竟可以这般“造人”！</P>
旁观众生灵本来是看得模模糊糊，云里雾里。有些事情，不到那个境界，他们是想也想不到的。</P>
直到此刻，宋辞晚掰开揉碎地多角度解析，一部分生灵才恍恍惚惚，终于是听明白了宋辞晚的言下之意。</P>
震撼！</P>
一种与先前大战时所接触到的一切……截然不同的震撼，再次席卷在场所有有情生灵的内心。</P>
敖云又退了一步，她满面复杂，哑然无言。</P>
她隐约也是听懂了自己的来历，只觉得不可置信又不敢不信，一时间似乎都不知该怎么面对自己，又怎么面对族人了。</P>
而碧云仙子在宋辞晚问话后很是认真思索了一番，才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她开口说话，声音却很艰涩。</P>
碧云仙子道：“盟主，我……我虽不舍周师侄，然而毕竟逝者已矣。他若是真灵已灭，我却偏请盟主再生造一个他出来，这又算什么呢？”</P>
碧云仙子苦笑道：“这不是在复活他，倒像实在侮辱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