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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遗传。”君承天声音低沉。
“哼,我可不像是你那样,对家人不管不顾,毫无情面。如果按照你的所做作为,在送你出国的那些年里,我不会安排人去照顾你,更不会提供你优渥的生活,让你平安长大。”君思慕的拐杖,使劲的敲打着正对面的茶几。
他敲砸的非常用力,像是某种强调。
“还不如生下来就直接抛弃掉,至少,离开你的管辖范围,我还有自由。”君承天并不领情。
“你……”君思慕气不打一处来。
每次讲到类似的话题,气氛都会变的非常差。
他今天来,是要谈正事的,君思慕不想再在无意义的话题上纠缠。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哪次来见君承天,他不都是类似的想法嘛,甚至在进门之前,还会一遍遍的提醒自己,沉淀情绪,保持冷静,掌握谈话节奏,不要被君承天给带歪了谈判的话题。
嗯,想法总是很不错。
但真实情况嘛,总是差强人意的了。
几乎每次都要吵一下。
大吵,小吵,父子离心,连和平相处都那么的难。
想到这里,君思慕忍不住又拿拐杖砸了几下茶几,“好了!别说无意义的废话,我今天来,是要问你一件事。”
他身后,生活秘书送上了一份文件。
君思慕面无表情的接过,挥手把生活秘书给赶了出去。
当周围就只剩下父子两个时,君思慕突然变了脸色,拎起那本文件,狠狠的砸在了君承天的面前。
“这就是你找的女人?一个常年去看神经科医生的神经病?”
君承天的眼神,转为酷寒。
“她的脑部被撞击过,不正常了好几年,这些你可知道?”君思慕质问。
君承天的表情,一点改变都没有,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根本什么话都没听到,整个人就跟被人点了穴似的定格在那里。
“神经病是会遗传的!而你,居然将那个女人生的孩子,视作继承人去培养,你觉的这样子合适吗?对君家、对你,对这个财团旗下的所有员工,公平吗?”说到激动处,君思慕都要把拐杖给敲断了。
君承天眼中透着奇异之色。
“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君思慕怒吼。
君承天单手挑起了那份沉甸甸的文件夹,用漫不经心的神情,一页一页的慢慢翻。
这是一份相当完整的病理表格,苏小鱼出生那天起到最近一次去找麦神一复诊的所有记录,尤其是君星芒出生之后,苏小鱼的状况和境遇最差的那几年,她生育之后大脑先承受了严重的精神刺激,接着发生车祸,受到了重击。这段期间跑医院最是频繁,除了治疗那如影随形的剧烈头痛之外,她还因为事业受阻,看了几次心理医生,以缓解有可能已经存在的抑郁症。
这份文件,没有夸大其词,没有造假,一切都是用特殊手段,取自于医院的档案库。
君承天之所以能立即判断出真伪,真正的原因是,同样的病理文件,他那儿也有一份,比这个更详尽更完整。
而现在,本应该列为绝密的文件,正静静的躺在了君思慕的面前,并被他视作为最佳的攻击手段,听话里话外的意思,不止是要拿苏小鱼开刀,就连君星芒都没有放过。
有趣。
“君承天,这件事你必须拿出个交代,不止是给我,也是给董事会,给百万员工、百万股民,以及社会各界一个交代。你不仅仅是君承天,你还是君氏联合财团的ceo,你的妻子是君夫人,你的继承人也是未来领导君家走上更*的人,你觉的,那个脑子有病的女人,以及基因里带着明显缺陷的孩子,真的担任的起这两个重要的位置吗?”君思慕再次将手里的拐杖抽向茶几,为了要加重他这番的震慑力和说服力,他用上了很大的力气。
巨响并未如预期之中出现。
他的拐杖,落在了君承天的手掌上。
他眼里,释放出可怕的杀气腾腾。
乍一与那眼神对上,君思慕内心受到了巨大的惊吓,他自诩是看惯了风云,运筹帷幄,却不曾想,也会有被人给震慑住的时候。
君承天的手向后一带,巨力来袭,君思慕的身体随着拐杖向前倾去。
如果不松手,他就要以一个极度狼狈的姿势,摔倒在茶几上了。
毕竟是个迟暮的老人,即使年轻时也曾叱咤一方,但依旧还是敌不过岁月。
他狼狈的放开了手,下一秒,那根名贵的黄花梨拐杖,就到了君承天的手上。
价值百万,他却视而不见,轻轻松松的一折,拐杖应声而断。
“我不需要给任何人交代。”君承天眼神轻蔑,拐杖往前一扔,落到了君思慕的面前。
君思慕被他的动作吓到,还以为他是要砸自己呢,下意识的就是那么一躲。
但拐杖却是这样子落在了他面前,一根变成三断,哪怕是名师巧匠用黄花梨所雕刻的名贵艺术品,变成了这幅模样,也就是几根垃圾罢了。
“我的女人,我的儿子,你以后最好把注意力从他们身上移开,否则,我将不惜一切代价。”君承天双眸微眯,即使离的极近,也很难从他漆黑若夜的眼底,读到他此刻的想法。
只是直觉让人感到,一股可怕的危险,从他的位置释放而来。
“儿子,你冷静点!”君思慕脱口而出。
“你要搞死我老婆、我儿子,你叫我冷静?”君承天笑了。
明明是那么好看的一张脸,当他露出笑容时,却只让人感觉到一股可怕的毁灭感,迎面扑了过来。
“我只是提醒你,那对母子没法胜任君家给予他们的位置,我并不是要伤害他们,其实还有很多好的办法可以解决,你可以送她们出国去,寻一个风景优美的好国家,给她们买一栋大房子,派一些值得信任的人去照顾她们,让她们过上舒适安心的生活,养多少年都没关系,养一辈子也没关系,反正我们君家负担的起!你若是愿意,可以隔一段时间,过去陪她们一下,完全可以做到,在她们的世界里,你依然是好丈夫、好父亲的角色,这样不是很好吗?”君思慕气炸了肺。
这么简单的事,随随便便找个人,都能料理的妥妥当当。
君承天被誉为君家二十几代家主之中,最优秀、最出类拔萃的。
怎么就这么点事,总喜欢跟公司的安排反着来,不顾一切,也得任性到底呢。
“哪里好了?”君承天薄唇抿紧成了一条线,“这不就是你当年,对待我的那一套,因为莫须有的担忧,因为你所谓的大局观,便毫不犹豫的选择去牺牲掉,你认为可以牺牲的人。”
“那怎么能叫牺牲?那是合理的安排!对所有人都好!”君思慕第一百零一次否认,他觉的君承天真是个死脑筋来的,说来说去,就是没办法让他理解。
“真是合理,把我承受过的苦难,再加注到我儿子的身上去,把我遭遇过的不快,强加给我深爱的女人。不,我永远不会那么做,因为我是君承天,我不是你。”
他的手上,多了一只打火机。
啪的打开,火焰燃烧。
君承天拾起了文件夹,火焰迅速将病理本吞噬掉。
“你在做什么,这样子多不安全!你会触发烟雾报警器的!”
君思慕话音才落,头顶正上方的消防系统,感受到了烟雾,自动开启。
水柱,喷射而下。
君承天冷眼旁观,没有阻止。
一直等到所有让他不爽的东西,全化为一堆灰烬,他才允许外边的人冲进来,做出处理。
“疯子,你也是个疯子。”君思慕受到了巨大的惊吓,身上全湿透了。
“是啊,你才知道吗?父亲,我也是个疯子。”君承天不犹豫的承认,“怎么,你是不是也打算把我换掉呢?”
君思慕正是这样子所想。
“你可以试试看。”君承天的眼神居高临下,森冷的落了下来。
“我……”君思慕话语一窒。
他不是一直都在这么做吗?
只是阻碍重重,比他所预估的,还要艰难十倍、百倍。
他之前,被君承天所营造的假象给骗过去了,也小看了这个被他放逐在国外,不曾养在身边的孩子。
他的那张与去世的大儿子一模一样的面孔背后,藏着的是截然不同的极端灵魂。
可悲的是,他竟然今天才发现。
此刻,怕是为时已晚。
“是时候该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