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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若华仍是担忧看他一眼,让元宵莫要再出去吓跑,硬是将人拘留在了自己身边。
直到傍晚时,宫中这才传出消息来,说是公主突发疾病,起了满脸红疹,如今虽没有性命之忧,只是容貌有损。
元宵笑的得意,“我既然出手,自然不会叫人发现倪端,我给他下的破风灵,看起来和普通荨麻疹并无两样,只是来得更突然些,红疹也大多生在脸上,瞧着尤其骇人。”
“你啊,”如今梅若华才是真的哭笑不得,“今日之时切莫再与旁人说起。”
元宵点了点头,此事他自认做的了无痕迹,便是上面有人亲自追查,也查不出丝毫蛛丝马迹。
秦敛一早便知道他在信中做了手脚,不过秋儿将信送到,如今已经了无踪迹,此事日后恐怕也不会再有人得知。
陈姝姚如今坐在镜前,恍惚看镜中自己,原本娇嫩脸庞,如今布满了红疹,尤为可怖。
陈子霖低声安慰她两句,却全无用处,陈姝姚恍惚如同丢了神一般,呆呆坐了许久。
轻轻将桌上金钗拿起来,陈姝姚眼神发狠,他从来最自得的便是自己容貌,可是如今容貌毁了,她又还有什么依仗?
愤怒将金钗扔向铜镜,“哐”的一声脆响,铜镜断落满地,陈姝姚却癫狂笑了起来。
陈子霖一把将妹妹搂入怀,“不过是起了些红疹,兄长去寻全天下最好的大夫来给你治,一定能治好的。”
“晚了……”陈姝姚恍惚又想起秦敛给他的那一封信。
她从未想过秦敛会对她说出如此决绝的话,秦敛在信中说,不管她到底打的什么主意,若在伤害他的家人,他都不介意重新挑起战争。
就这一句话,陈姝姚明白,自己是彻底输了。
可她到底还是不甘,死死拽着皇兄的衣袖,撕心裂肺问道:“凭什么上天对我如此不公?凭什么!”
陈子霖只能将她搂入怀中,轻声安慰,可却没有丝毫用处。
待她哭够了,陈子霖将她打横抱起,轻轻放在塌上,不知哭了多久,如今又还病着。陈姝姚竟是将自己生生哭晕了过去。
看着双眼红肿的妹妹,陈子霖无奈床头,轻叹口气,看来回尘国之事,仍要尽早提上日程。
自毁容后,陈姝姚日日沉浸在悲痛之中,甚少出门,倒也省却了不少麻烦。
陈子霖心疼妹妹,每日想着法儿的哄她,却都不见成效。
陈姝姚如今安分,倒是合了秦敛心意,他自认为那日信中说的话足够决绝,如果陈姝姚还算有点脑子的话,就不会再这样留在京城。
这日用过晚膳,陈子霖又提起回尘国的事,陈姝姚瞬间变了脸色,沉声说道:“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跟你回去的。”
陈子霖差点摔了手中碗筷,压着火气说道:“你这又是何苦呢,难道就非要这么吊着你才甘心?”
陈姝姚冷冷抬头看他,“说了不走就是不走,有本事你就把我打昏了带回去。”
陈子霖被她气的浑身发抖,“你说的这是什么混账话?”
陈姝姚也不应答,直接起身回了自己卧房,留陈子霖一人站在前厅,实在气的半死。
如今劝也劝不动,说也不敢说,陈子霖实在无奈极了,太医说的不错,陈姝姚脸上红疹也不过只是暂时,过不几日,果然好的差不多了。
近日宫中有宴会,陈子霖特意求了恩典,带妹妹一同参加。
如今皇后娘娘因为贵妃的事,对陈姝姚更为不喜,不过到底顾及面子,也不曾过多显露什么。
一整晚,陈姝姚都显得有些恍惚,宴会进行一般,她却突然没了踪影。
陈子今日进宫,也还有事要做。实在不能时时刻刻都顾及着她,陈姝姚浑浑噩噩不知自己走到了哪里。
再抬头看时,只见眼前水天一色,景是美景却全然没了欣赏的心情。
“公主怎么自己跑到这儿来了?”
陈姝姚听见身后有人说话,恍惚回头,却不想是皇帝。
“见过皇上,”陈姝姚退后两步这才行礼,如今病了一场, 她看着清减许多。
皇帝笑着唤她起身,又开口说道:“几日不见公主瞧着可憔悴许多,可是前去伺候的人够用心?”
陈姝姚赶忙摇了摇头,“陛下指派的人自然是好的,是进来我自己心中有事,明显的憔悴些罢了。”
皇帝自然知道他心中的事是什么,不过也未点明,俩人干脆在凉亭内坐了下来。
外头夜风微凉,皇帝见陈姝姚指尖有点儿发白,更是将自己身上披风解了下来,轻轻盖在了她身上。
“今夜风凉,公主可不再要生病了。”
感受到披风上传来的阵阵暖意,陈姝姚心中微动,再抬起头来,一双如水双眸,含情脉脉看向皇帝。
“多谢皇上。”
两人话都不多,只是不时说上一句,陈姝姚今日与往常大不相同,若不细看,便以为她从来都是这样,如水柔情。
两人相对而坐,逐渐相谈甚欢,知道外头有人找了过来,这才双双起身。
吩咐下人走在后头,皇帝不曾回头,确实突然开口问道:“公主如今可有改变想法。”
陈姝姚轻笑起来,月色之下便如仙子一般,“皇上说的哪里的话,我的心意,难道您还不知?”
皇帝终于转过头来,意味深长看她一眼,“如此甚好。”
这皇宫说起来戒备森严,其实到处都是耳目,陈姝姚刚刚回到席上,皇后娘娘就已经得知方才的一切。
底下的人仍旧推杯换盏,看起来好不欢乐,可是实际,人心难测,便是如今离得再近,也猜不透坐在你跟前的人心中到底想的什么。
陈姝姚端起酒杯,起身进皇后娘娘。
皇后也不曾推脱,端过酒杯一饮而尽,底下有些耳聪目明的夫人,已经瞧出几分不对,可既是聪慧,变就是看得出来,也绝技不会多说什么。
宫中的乐声停了,众夫人三三两两告别,起身踏出这片皇城。
可唯有陈姝姚与皇后,两人人就坐在位上,久久未动。
半晌,外头终于有脚步声响起,两人抬头来者正是身边总领太监。
“穿皇上旨意,今晚尘国公主留宿宫中。”
宣旨之后,陈姝姚脸上终于露出几分微笑,“如今她终是醒了这一局。”
皇后娘娘天无表情起身,径直出了宫殿,如今结局,她方才就已然想到了。
说不清如今心中什么感觉,回到自己宫中,梳洗躺在独自一人空空荡荡的床榻上,皇后还有些许恍惚。
陈姝姚被人待下去梳洗,再出来时,直接坐上了软轿,轿子直接抬入皇帝宫中,这一夜,殿中灯火没在熄灭。
躺在皇帝怀中,看窗外隐约月色,陈姝姚嘴角勾起一抹轻笑,如今,她终于不必再离开京城……
陈子霖在府中等了妹妹一夜,彻夜未眠。第二日迎来的,却是妹妹封妃的消息。
他呆呆现在原地,没有接旨,也没有谢恩,宫中太监已经走远,他却久久没有回神。
浑浑噩噩坐回椅子上,陈子霖直接摔了手旁茶杯。
相比起来,如今皇后娘娘实在淡然许多。
今日一早,便有宫人前来告知,皇上已经亲自下了旨意,封尘国公主为妃,是封号未定,待大礼之后再由内务府拟定。
皇后听完,一一吩咐下去,宫中既然多了位妃子,自然也要多腾出些地方。
“皇上可有为新妃赐居所?”
皇后娘娘轻问,内务府的总管太监却摇了摇头,“皇上说了,这些事情全由皇后娘娘做主便是。”
皇后点了点头,那便拨西处永和宫给公主居住,那是许久不曾住人,有何空缺,便叫公主与内务府开口。
内务府总管太监领了命令,匆忙下去收拾,皇后身边宫女不解,“娘娘为何将公主安排在永和宫,这东西六所,可只有那儿离皇上最近了。”
皇后抬头,看向远处宫墙,轻声说道:“想来这也是皇上的意思。”
宫女不解,只是看皇后娘娘兴致不高,不敢再多问,匆匆转身退了出去。
陈姝姚回到府中时,陈子霖还在等她。
看着她走进屋中,陈子霖如今神色未变,只是冷冷给了她一巴掌。
“若是知道你打的是这么个主意,昨晚,我便不会带你进宫。”
陈姝姚抬头,丝毫不在意皇兄如同刀刺一样的目光。
“皇兄,如今后悔也已经晚了。”
两人都没再说话,只是不知方才她的话,到底是说给皇兄听,是说给自己。
房中一静的可怕,两人许久不曾如此相对无言。
如今陈姝姚脸上始终带着轻笑,可是看在陈子霖眼中,却是心如刀割。
“不过是个妃位,如今就这么轻易将你打发了?”
陈姝姚轻声开口说道:“若我只是来和亲,自然不单只是个妃位,只是如今时过境迁,便是妃位,也是抬举我了。”
陈子霖笑了起来,直笑的眼中有泪水滚落。
“你这不是看得清楚吗?怎么还会做出这样的蠢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