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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王意图谋反,如今我们已经掌握了不少证据,只待他稍有松懈,再出手时,便能一举将他拿下。”
秦敛温声说完,梅若华却仍是满心担忧,“我是怎么都不怕的,只是你,他本来的目标就是你,你千万要小心一些。”
闻言轻轻点了点头,秦敛不曾多说,眼下时候不早,他只匆匆离开了宫中。
眼下恭王万世准备妥当,没有准到梅若华,也让他彻底看清了皇帝的态度,他也不想一辈子只做臣子。
梅若华的忧心也不无道理,秦敛不想她担忧,这才没有多说,只是她也想的明白,来日若当真需要,秦敛自然还要带兵前去冲锋陷阵。
轻叹口气,梅若华转身正要回皇后宫中,身后却传来一阵脚步喧哗。
回过身来,恰好瞧见陈姝姚带着几人,似笑非笑看她。
““时候不早了,王妃怎么还在这,也不怕伤了身子。”
梅若华转回身来行礼,“见过贵妃娘娘。”
今日下朝,皇帝就去了她那小坐,如今陈姝姚看来,自然春风得意。
梅若华只淡淡与她说了两句话,转身便要离开,陈姝姚突然开口叫住了她,梅若华没有回头,也没有瞧见她怨恨的目光。
“王妃如今月份大了,可是快要临盆?”
梅若华轻轻点了点头,“贵妃猜的不错。”
说完,梅若华径直离开了御花园,陈姝姚一直站了许久,这才转身。
清思在一旁扶着她,陈姝姚看来有些恍惚,瞧着不太对劲,清思在一旁皱了皱眉,“主子这是怎么了?”
陈姝姚似乎回过神来,凄然笑笑,如同疾风暴雨中被打碎的花朵一样,透露着一种支离破碎的美好。
“我费劲心思将他从战场上带回来的,他那时候满身伤痕,是我救了他一命,可你说,他怎么就不知道感恩呢?”
虽为指名道姓,不过清思十分清楚她口中说的那个“他”是谁,如今也已经察觉到几分不对。
一回永和宫,清思侍候着陈姝姚睡下,便又匆匆出了宫门,往皇后宫中来。
将消息递给皇后宫中的人,她这才松了口气,只希望王妃能有所察觉。
梅若华接到消息,自然也是喜忧掺半,如今这个时候,谁都说不清陈姝姚突然对秦敛死心,到底是好是坏。
回过神来,梅若华吩咐下去,叫人盯住永和宫,一旦有个什么风吹草动,一定要及时向她禀报。
陈姝姚半躺在软榻上,外头天色已经阴沉下来,屋里却没点上灯火。
清思轻手轻脚进来,小心问道:“主子怎么也不吩咐人,将灯火点上。”
陈姝姚抬手,揉了揉眉心说道:“他们都蠢笨的跟,我不想他们总在我眼前转,便叫人下去了。”
清思没有说话,只是走上前来,默默将四周的灯火点上,又站到陈姝姚身后,轻轻帮她按摩起肩膀。
“明日你找个可靠的人,安排进御花园,往后每日多盯着点,若瞧见皇后与王妃一同出现,便来禀告我。”
清思点头应了下来,只是心中不解,不知道她到底想干什么。
如今陈姝姚终于明白,她进京以来,究竟失去了什么。
是她错以为满足了秦敛,带他回宫,便能得到他的心,可是所有的人,都是得寸进尺的,秦敛辜负了她的真心,只为他京中的妻儿。
越想陈姝姚脸色越阴沉,“只要我还活着,他们就谁都别想好过!”
清思站在她身后,听见这一句话时,浑身顿时颤抖了一下,随即又很快恢复正常。
陈姝姚没有察觉,长舒一口气后,脸上露出了一个有些诡异的笑容。
秦敛不是在乎梅若华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吗,那她就让这个孩子消失,到时,她倒要看看,他们脸上的表情会多么精彩。
梅若华坐在皇后娘娘身旁,屏风外头有人影闪动,却没有惊动了屋里的两位。
“这天是一日比一日更冷了。”
皇后轻叹说完,梅若华也点了点头,身上顿时又冷了几分,赶快裹好了厚实披风。
“如今庆贵人身体可还好?”梅若华轻声开口问道。
说起这个,皇后难得轻笑,“到底还是辰妃有主意,也不知道她和皇上说了什么,如今贵妃再没有找过庆贵人的麻烦。”
梅若华点了点头,“这对庆贵人来说是好,只是旁人却不知道了。”
皇后娘娘不知想到什么,也轻叹口气说道:“是啊,贵妃那个脾气,又怎么是肯安生的,只是不知道又要去祸害谁了吧。”
两人相对无言,有心无力,干脆也不再讨论这些,毕竟这宫中,从来都不是什么挥洒善心的地方。
头一天才说天气有些冷了,却不想第二日便飘起些小雪来。
梅若华坐在廊下,披风上的白羽趁着她一张皎月一般的脸,更如同天上仙子一般。
皇后娘娘披了一件孔雀翎的厚实披风出来,两人同坐。
廊下烧着碳火,外头冷风呼啸,梅若华浑身却还是暖通通的。
“如今这个月份,红梅正是出花苞的时候,也不知道王妃喜不喜欢梅花。”
梅若华点了点头,“自然是喜欢的,旁人都喜爱梅花绽放在大雪纷飞的时候,我却也觉得,如今小雪轻飘飘的也好。”
皇后轻笑点了点头,“方才辰妃才叫人传了话来,说她院里几株红梅已经生了花骨朵,再过不多几日,便要开了,还请咱们过去瞧呢。”
梅若华倒是有几分吃惊,“辰妃娘娘不是江南人氏,怎么也如此喜爱红梅?”
“谁说不是呢?”皇后捂嘴轻笑起来,“她向来都是与别人不同的,你如今可是少见多怪了。”
提起这个,梅若华倒是来了兴致,“皇后娘娘如今都开口了,可一定要与我说说,辰妃娘娘都是如何与众不同的。”
皇后再忍不住,开怀大笑起来,“你若想知道,怎么不去直接问她,她自己的事,知道的还不清楚吗?”
梅若华嗔怪看了皇后娘娘一眼,“辰妃娘娘可最是要面子了,这种事情,她又怎么肯和我来说呢。”
皇后见自己实在推诿不过,这才无奈开口:“那你可千万记得,莫要告诉辰妃,是我告诉你的。”
梅若华点了点头,只是她们谁都明白,这宫中知道旧事的没有几人,也没有什么好猜的。
“辰妃刚进府时,便与旁人不同,这京中多的是娇纵的女儿,辰妃看着柔弱,只是心里比谁都明白,一味示弱,可不是个好法子。”
梅若华仔细听着,挑了挑眉,似乎也能想到几分辰妃的小心思。
“她向来不再皇上跟前转悠,虽是江南女子,却也不会什么歌舞,每日就在宫中看书念诗。”
皇后说着,也对辰妃又几分赞许,“她实在是聪明,明白如今便是承宠,也不过是片刻风光,还有可能引的我不快,便只整日跟在我身后,如同我亲妹一般。”
梅若华轻笑,“在辰妃娘娘心中,您可是比皇上还要值得信任呢。”
“可不是吗,”皇后无奈摇了摇头,“别老她不受宠,可是一出了什么事,却一点都不知道手软,一巴掌狠狠就甩了过去,最后还要到本宫这里哭诉一番。”
似乎想起当初她们年华正好时的模样,皇后脸上微笑更甚了几分,“只有一次,辰妃打了别的侍妾,却不想她父亲是江南刺史,辰妃父亲兢兢业业半辈子,如今却被贬至偏远地方为官。”
神色骤然冷了几分,“所有人都以为辰妃会默默忍下来的时候,她却偏不,家宴旁人都只是浅尝而止她却喝的酩酊大醉,醉的当着皇上的面说,她想要回家去。”
“皇帝抱着她,她满脸的眼泪鼻涕都落在了皇上身上,旁人都觉得她是自寻死路,可是皇上偏偏宠幸了她。”
皇后娘娘说完,梅若华开口轻声说道:“后宫的事,若不牵扯前朝,皇上或许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若稍微有些牵扯,恐怕皇上也不会坐视不理。”
轻轻点了点头,皇后娘娘笑着说道:“王妃果真冰雪聪明,只是旁人却未必想的明白,都说辰妃是装作醉酒,故意惹的皇上不快。”
皇后娘娘未说出口的话梅若华心里明白,辰妃醉酒说的话,恐怕只有皇后娘娘才知,究竟是真是假。
辰妃是当真厌倦,也是为了给皇帝一个台阶下。
“辰妃娘娘聪慧,又有算计,只是如今算计从来没有算计到不想干的人头上,但是叫人敬佩。”
话已至此,都不必再多说什么。
皇后放下手中茶杯,外头风雪已经停了,她这才轻声开口说道:“咱们回屋去了,天要黑了。”
梅若华轻轻点了点头,起身跟在皇后娘娘身后进了屋,听过辰妃娘娘的往事,她心中总有些唏嘘,这样聪慧绝佳的女子,原本该与两相中意之人,一起白头偕老才对,而不是如今困在这深宫之中,为了许许多多的缘由,勾心斗角,筹谋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