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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斯理的话并非没有道理,他们确实是自己撞上来的。文森特和李洛斯偶遇并非有意安排，事实上，李洛斯一直都是在这个时间段收摊。
关于这点,作为常客的卫斯理可以证明。
至于克里斯，他和约克相遇是蓄谋已久。
那条偏僻的街巷是约克回家的必经之路,他是主动在巷子蹲点约克,然后与其做了场羊肉串的交易。这和李洛斯没有半枚铜币的关系。
“假设李洛斯是吸血鬼，你会怎么做？”
文森特突然问克里斯。
克里斯耸耸肩，坦言：“我不知道。”
“还有一点，假设是种很愚蠢的做法,不是吗？”
“有我在这里，你们都别想伤害李洛斯。”卫斯理直截了当自己的态度。他不擅长思考，但他清楚自己想要做些什么。
即便他这么做的初衷：或许是为守护羊肉串。
“那我一定会躲得远远的。”
克里斯语气轻快地回答。
从结果上来看,李洛斯的身份已经被证实。
-他并非吸血鬼。
既然如此，文森特的“假设论”就显得毫无意义。
除非，事实能在他眼前突然改变。
但这压根是不可能的。
“行了，大家也搞清楚了吧？”亚伯特轻推了把身旁的约克，“约克,快去把装内脏的盆子端走。我感觉到肺部被极致压榨的空气已经无法维持我身体细胞的正常运转了！”
约克没多说什么，他走到疯狂进食的赛轮身前停下。
犹豫片刻，他抬头看向李洛斯寻求帮助。
李洛斯绕过赛轮走到她身后。
然后伸出手臂拽住其后领，将她从盆子前拽离。
在看到这样一副场景后，亚伯特捧着腹部,不顾形象地大笑起来：“哈哈哈！笑死我了！这场景简直就是拽住自家狗子让它别吃太多狗粮一样！”
趁赛轮被李洛斯牵制住,约克利落地端起盆子朝厨房跑去。但谁也没注意到，在整个过程中，卫斯理的眼睛一直盯着约克手里的盆子,直到它消失在视野里。
亚伯特也拿出拖把，将地板上的血渍仔细地擦干净。
他个人并不存在洁癖，但却特别地反感血腥味。
做完这一切后，亚伯特仿佛想到什么。
他刻意从衣服口袋内拿出一只半透明的瓶子。
然后拧开瓶盖，把里面的液体滴在地板上。
很快，房间里残留的血腥味便被一道清幽的香味冲散。
识货的文森特和克里斯第一时间就搞清楚亚伯特手里的是什么：香水。
但却不是他们熟悉的任何一款。
这种香水，不像市面上普遍售卖的那种味道浓重得令人作呕，但为保持绅士风度还不得不强颜欢笑。
亚伯特所拿出的这款香水，显然没有那些香水所具备的缺陷。这种香水的味道更加自然贴切，而不是直接利用大量香料制作出来的。
在所有人当中，卫斯理的嗅觉是最出色的。
他甚至可以分辨出香水使用的原材料是什么，但他显然对香水不感兴趣。他更在意那盆没被赛轮吃光的羊杂要如何处理。
“文森特先生，克里斯先生有没有兴趣了解一下？”亚伯特食指和中指夹住小瓶的瓶颈，晃动了下，“这可是发财的生意，看在你们是李洛斯食客的份上，我可以适当给予你们一些优惠。”
亚伯特正发愁找不到能够信任的赞助商。
但他很快想到眼前这两位都是弗洛街的扛把子！
作为黑帮头子，手头要没点投资生意，那实在说不过去。再加上，这两人都热衷于李洛斯做的食物。
这不就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亲上加亲”么？
这样的好机会，不把握住就太可惜了！
文森特和克里斯不是傻瓜。
他们也很清楚亚伯特手上香水的价值。
但问题是，他们俩在明面上是死对头。
要是被自家兄弟知道两人合作投资香水。
估计不少人会直接炸开锅。
二人明面上不和，是由于他们头上的两位老大本身就是死对头。他们之所以投靠不同的老大，也是为避免消息渠道的重合，同时也能更有效率地寻找有关吸血鬼的线索。
他们做的这一切，无疑是为收集更多有关吸血鬼的情报，然后向吸血鬼复仇。
“当然，或许你们还需要些时间考虑。”亚伯特没有打算让两人立刻给予答复，这毕竟是风险投资。
“那个，我们要怎么处理这只吸血鬼呢？”
见话题告一段落，从厨房回来的约克提起正事。
此时，赛轮也恢复理智。她迫不及待地向众人求证：“你们都看到了吧？我说的没错，李洛斯就是吸血鬼！
而且，他是我姐姐的孩子！
哦，不！是他父亲生下的孩子！
我的姐姐不过是他的吸取血液的血畜！
这下你们该懂了，我从始至终没有欺骗过你们！”
然而，众人脸上却表现得很平淡。
这无疑让赛轮有些搞不清状况。
“那什么，你是吸血鬼这件事，我们倒是很清楚。”亚伯特走到文森特和克里斯身前停下。他把手里的瓶子递给文森特，然后，又从口袋里拿出另一个瓶子给了克里斯。
他转过身，脸上挂着一副很无奈地表情：“但你为什么非要把李洛斯扯进去呢？事实证明，李洛斯不是吸血鬼，他对新鲜的羊杂没有任何反应。”
“不、不可能！”赛轮突然想起什么，她朝众人道，“对、对了！你们看他的手掌！他的手掌被十字架灼伤过！我是亲眼看见的！”
“你怎么就不死心呢？”
亚伯特对于这位执着的吸血鬼感到无语。
“退一步讲，他就算是吸血鬼，和你有什么关系？”
“就算李洛斯先生是吸血鬼，我也会站在他这边。”约克眼神坚定地道。他不会也不敢忘记李洛斯曾给予他和弟弟妹妹们的恩惠。
“你也听见了吧？再说，这吸血鬼也会分好坏的。”亚伯特叹气，“其他吸血鬼什么德行我不清楚，但我能肯定，你是个坏家伙。”
“你、你们……你们会后悔的！”赛轮疯狂地叫喊，“总有一天，他会吸干你们所有人的血！然后吃掉你们的肉和骨头！”
“吸血鬼女士，很抱歉打扰你的讲话。”文森特彬彬有礼地道，“但据我所知，吸血鬼不会吃肉和骨头。”
“换句话说，从某种角度上讲，你其实也是在认同李洛斯先生并非是吸血鬼的这件事实，对吗？”克里斯顺势接下话茬。
赛轮感觉自己要被眼前的这些蠢货给气疯！
她转身怒瞪着李洛斯，咬牙切齿：
“李洛斯，我亲爱的孩子！”
“当红月沉睡永夜，狂鸦弹奏起死之乐章。
跛脚的老人，在静谧的街巷飞快奔跑。
游走于世间的报丧鸟啊，终将停落在你的、肩上！”
话落下的同时。
赛轮便化作无数的小蝙蝠涌出窗外。
文森特和克里斯见状，也是束手无策。
只能眼睁睁看着赛轮逃走。
“啧，逃跑前还神神叨叨的。”亚伯特吐槽。
“是吃羊杂把脑子吃坏了吧？你们说呢？”
亚伯特向文森特和克里斯二人寻求认同。
但两人的脸色却不怎么好。这其中有赛轮逃跑的缘故，但更多的是对赛轮逃走前所说的那番话的担忧和凝重。
“怎么了？你们倒是说句话啊？”
亚伯特不满地微皱起眉毛。
沉默半晌，文森特向他解释：“赛轮走前说的那些话，实际上是源于血族的古老诅咒。我和克里斯曾接触过类似的事件。
但无一例外的是。
遭受诅咒的人，下场都会无比凄惨。”
说到这里，文森特眼神担忧地看向李洛斯。
但由于李洛斯是背对着他，他看不清李洛斯此时的表情。
“不过，我们可以试图从其中寻找有用的线索。”克里斯接过文森特的话，“当红月沉睡永夜，狂鸦弹奏起死之乐章。换句话说，诅咒生效的时间，应该在有红月的晚上……”
话及此处，克里斯顿了顿。
他下意识地偏头看向窗外。
-红月正高挂于夜幕。
“也不一定是今晚。”亚伯特立刻解释，“这里的红月沉睡，我觉得指的应该是月食，是月亮在空中渐渐消失的日子。”
“亚伯特先生，月亮确实在消失……”
约克眼神惊恐地看向窗外。
亚伯特凑到约克身边，朝窗外看去。
原本圆润无缺的红月，不知何时出现了个小缺口。
“不会这么巧吧？”亚伯特错愕地盯着红月，然后他怪叫起来：“不，这不科学！月食应该出现在下个月的第二个星期的周六晚上！”
他话刚落下，就听见对面传来聒噪的乌鸦叫声。
被绯红染成血色的乌鸦们。
在对面的屋顶上站成了整齐的一排。
“狂鸦弹奏起死之乐章……”
文森特眉峰紧皱，“这对上了。”
这下，众人都不再抱有侥幸。
很显然，赛轮诅咒李洛斯死去的日子。
-就是今天。
“跛脚的老人，在静谧的街巷飞快奔跑。”亚伯特摸着下巴，忍不住质疑：“这要怎么解释？跛脚的老人这么厉害？还能健步如飞？这是得受多大刺激？”
片刻后，屋外不出意料地传来由远及近、快速移动的脚步声。
亚伯特好奇地把脑袋探出窗外，就看见一个头发乱糟糟的老人在街道上飞快地奔跑，他的手里还握着根老旧的木制拐杖。
而紧跟在他身后的，是位身穿警察制服的青年。
戴在他头顶的软帽投射下的阴影，恰好掩盖住他的长相。
见到这幕的亚伯特，扯扯嘴角：“……我有点理解这位赶路大爷的心情了。毕竟遇到警察确实得……”他突然想起卫斯理也在这儿，于是当即选择闭嘴。
“假设，我们去阻止从中的某个环节，是否能顺势破解赛轮设下的诅咒？”克里斯提出自己的观点，“比如……阻止那位正在追逐老头儿的警官？”
“卫斯理警官，这么艰巨的任务舍你其谁！就交给你办吧！”亚伯特对卫斯理加油打气：“我相信你的实力！”
卫斯理看了他一眼，径直走向窗台。
他在窗台前停下，接着，手掌撑在窗台边沿一个借力，整个身体直接横翻出去。
“——漂亮！”亚伯特拍掌欢呼。
而离他最近的约克则默默后退几步，与他保持了些距离。
从别墅二楼跃下，卫斯理没选择在原地停留。
他迈开双腿，直接朝老人身后的警察飞跑过去。
只要把这家伙撂倒，赛轮的诅咒就会被破掉，那李洛斯肯定会为这件事夸奖他！然后……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向李洛斯讨要羊杂了！
-没错，非常完美的计划！
卫斯理刚冲到那位警察身前。
眼前视线却突然一花。
等他眼前视野再次清晰起来。
早已没了那位警察的身影。
“卫斯理警官！在你身后！”
这时，亚伯特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卫斯理旋即转过身，那位警官并没离开。
而是背对着他，站在离自己大约五步的地方。
而下一秒，那位警官身体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突然拧转过脑袋面向卫斯理。可还没等他有下一步动作，一只手掌便先一步盖在他的脸上。
卫斯理面无表情地收紧五指扣住对方的脸，将对方缓缓提离地面。从对方可以拧转脖子的这件事，卫斯理就断定对方不是普通人，所以可以采用粗暴点的手段。
卫斯理突然松开扣紧的手指，那位警官啪的掉在地上。戴在他头顶的软帽旋即掉落，借着夜幕下的绯色月光，卫斯理看清了对方的长相。
-流着绿色液体、如同峰峦般起伏的肉瘤，将他的五官挤压到变形，他左眼被肉瘤遮盖仅留下一道细缝，稍微正常右眼眼珠暴凸出眼眶外，眼白边缘爬满的血丝正在一根根跳动着。
对方的长相显然并不能给卫斯理带来任何心里负担。作为热衷于羊肉串的狼人，此时的卫斯理满脑子都在想快点解决掉事情，然后回去吃烤羊肉串和羊杂。
他抬起左脚，粗暴地把抬头仰望他的那张丑陋的脸踩在地面上，然后干净利落地折断对方的四肢，再扒掉对方身上的警察制服撕成条状，将其四肢反手反脚捆绑起来。
很快，卫斯理便提着被捆成球的警察回到别墅二楼。
……
“这是什么玩意啊？长得怪恶心的。”
亚伯特好奇地拿文明棍戳着眼前滚动的“皮球”。
“是吸血鬼、吧？”
文森特以眼神询问身边的克里斯。
“应该是。”克里斯点头认同文森特的观点。
“能长得这么恶心的东西，肯定是吸血鬼，和我们在孤儿院看见的那个家伙长得很像。”
“这条子既然是吸血鬼扮的，那被追逐的大爷会不会也是吸血鬼呢？跛脚的老头能跑得那么溜，这根本不科学！”亚伯特提出自己的猜想。
“谁知道呢。”文森特摊手。
克里斯揶揄：“或许你可以把那老头抓回来确认一下。”
“呵呵，真是谢谢您全家。”
亚伯特皮笑肉不笑。
咕——咕咕——
这时，一道突兀响起的夜枭叫声，为众人的闲谈画上了休止符。
“报丧鸟？”文森特有些诧异。
“不是已经解决掉警察了吗？”克里斯眼神疑惑。
“或许我们该认真揣摩下刚才的那段话。”亚伯特摸摸下巴，分析起来：“跛脚的老人，在静谧的街巷飞快奔跑。
这关键人物，应该是那位大爷？
而不是这个追大爷的警察。
没准是我们搞错了对象？”
众人一时间沉默。
半晌后，卫斯理突然出声问：“抓错了？”
“是的，卫斯理警官。”亚伯特替他解答。
“我们该抓住那个跛脚老头，而不是……”
亚伯特的话没说完，卫斯理便化作一阵狂风从他眼前消失。亚伯特下意识地补充完后半句：“抓那个没啥用处的警察……”
“这卫斯理警官跑得也太快了吧？”
亚伯特很快从震惊中反应过来。
“卫斯理的运动神经确实很优秀。”
从赛轮离开后便一直没说话的李洛斯出声道。
“李洛斯，你没事吧？”亚伯特关心道。
“那老妖婆离开后，你就一直沉默着。”
“我没事。”李洛斯脸上带笑。
“我刚才是在做一个尝试。”
亚伯特没追问什么尝试，他继续道：“游走于世间的报丧鸟啊，终将停落在你的肩上。照理说，只要不让夜枭停在你的肩上，应该就可以中止诅咒。”
约克等人闻言，在短暂发怔过后立刻反应过来。他们迅速地关掉别墅里所有的窗户和门，连通风口和老鼠洞都没有放过。
“这样真的有用吗？”作为提倡关窗举动的“罪魁祸首”，亚伯特提出质疑。
“不是您说的只要不让报丧鸟停留在李洛斯先生肩上就不会有问题的吗？”约克微皱着眉看向他。
“那也不过是寻常的逻辑。”亚伯特拿起手里的文明棍指向被卫斯理捆成球的吸血鬼，“没准这东西也能像那耳背的女人一样变成蝙蝠呢？
那些布条估计也捆不住它的吧？你们现在把门窗都锁死了，李洛斯能活动的范围，岂不是就被局限在这狭窄的房间里了？
到时别说肩上，什么脸上、腿上、全身上下都有可能吧？
喂，你们怎么都不说话啊？”
“那、那个……”约克脸色惨白如纸，颤巍巍抬起手臂指向亚伯特身后，“亚伯特先生您、您身后那、那个……”
亚伯特下意识地明白了什么，他握紧手里的文明棍，然后猛地一转身，用吃奶的劲儿把手里的文明棍横着挥出去！
嘭的一声闷响。
原本挣脱布条脱身，打算抓亚伯特的吸血鬼便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棍子直接掼在腰上。它整个身体弯折成弓状，如同从炮膛里.被.射.出的炮.弹般，击飞出去。
被它掠过的陶器、摆设叮铃哐啷碎了一地。
亚伯特边龇牙咧嘴地朝文森特等人跑过来，边吐槽道：“为什么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我的手臂都被震麻了！”
这顿操作直接把文森特等人看傻眼了。他们从未想过，这位看起来像废柴的家伙竟然能使出这么大的力气。
“看什么？这就不懂了吧？”亚伯特很快就明白他们心里所想，侃侃而谈地道：“人类是一种能在危机关头，突破极限创造奇迹的物种。所以，我们才是高等动物，大概。”
“你后面的那句话，明显很多余。”
很显然，克里斯不怎么喜欢动物这个词。
“那、那个怪物站起来了！”
约克发出的惊呼。
“是吸血鬼，约克。”
亚伯特纠正起约克的称呼。
“好吧，先生。是吸血鬼。”约克无奈道。
要不是眼前这一切都是真实存在。
他很难想象自己会亲眼看见传说中的吸血鬼。
当然，更出乎意料地是。
在看到吸血鬼后，脑海里的第一个想法竟然不是逃跑。
“棍子揍它也是个办法，可谁知道它会不会突然变成蝙蝠？”亚伯特思考道，“或许，我们需要一个大麻袋？”
想到这里，亚伯特下意识偏头看向约克。
约克心领神会：“好的，先生。”
“吸血鬼不会变成蝙蝠。”
李洛斯开口解释：“能够变成蝙蝠的是血族。”
“我说呢，这家伙为啥没那个逃走的女人顺眼。”
亚伯特吐槽，“起码那还有个人样，而这家伙，呵呵。”
“比起关注这只吸血鬼，不如多注意下窗户那边的动静比较好。”李洛斯提醒众人道。
“啊？什么……意思。”亚伯特偏头看向窗户，就看见一个高大的黑影紧贴在窗户上，近乎阻隔掉五成从窗外照.射进屋内的月光。
-是卫斯理。
他手里还拎着之前逃走的跛脚老头。
此时，卫斯理身边落满夜枭，它们安静地站在窗台边，就这样瞪着眼睛看向屋内的众人。卫斯理看见众人望向窗户，他轻扣了下窗户玻璃，然后指了指地面。
“你那边有报丧鸟啊！”亚伯特提醒道。
卫斯理低垂着眼看了眼周围，但他并没发现什么报丧鸟，或者说在整个窗台上除了他和手里的跛脚老头，根本不存在其他事物。
他歪着头，眼神疑惑地看着亚伯特。
“你看不见外面的夜枭吗？”
亚伯特突然明白了。
卫斯理点头：“没东西在。”
“那你暂时在外面等等。”亚伯特继续说。
“现在开窗户会把夜枭放进来。”
“不，我现在就要进去。”卫斯理固执道。
亚伯特眼神微眯，玩味地笑了笑：“也不知道卫斯理警官看见这一幕，会做出怎样的事？”
卫斯理绝不会拿李洛斯的性命开玩笑。
要不然他也不会主动去追跛脚大爷，杜绝后患。
而眼前这个卫斯理，明知道周围存在危险还执意想进来。这压根是假冒者，就差没说自己是冒充的了。要真是卫斯理本人，早就该听他的话离开了。
但其中还有件事让亚伯特有些不明白。
别墅窗户所安装的玻璃，和市面上售卖的玻璃的最大区别是没有掺和过多的杂质，所以整体看起来会显得更加澄澈透亮。
但这类玻璃毕竟不是防弹玻璃。
一块板砖扔好了，都能直接把它干碎。
可就是这样的玻璃，为何窗外的“卫斯理”不直接拿板砖敲碎进来呢？还非要里面的人给他开窗？
亚伯特猜测：要么是对方身上存在某种限制。
要么，对方仅是个只具其形的纸老虎。
“我要进去，我要进去……”
“卫斯理”板着脸，嘴里一直重复着这句话。
本来站在窗沿安静注视着屋内所有人的夜枭们，也在此时用鸟喙一下下撞击窗户玻璃，发出砰砰的撞击声。
“这些家伙好烦人……”
亚伯特捂住耳朵，颇为不满。
“要不要阻止那些夜枭？”约克看着被夜枭不断啄击的玻璃，心里忍不住担心，他害怕下一秒玻璃就会被报丧鸟撞碎。
“我们在屋内，没办法阻止。”文森特回答道。
克里斯接话：“或许，我们可以指望下真正的卫斯理警官能早点赶回来。”
就在亚伯特等人关注那些烦人的报丧鸟的同时，李洛斯走到吸血鬼的面前。他浅茶色的眼瞳逐渐染上妖冶的血红。
本对着李洛斯龇牙咧嘴的吸血鬼，下意识地身体一顿。紧接着便把自己尽量缩成一小团。
这是血族对吸血鬼的种族压制。
“你是谁？”李洛斯问。
吸血鬼明显地做出个抬头的举动，然后又瞬间低下头颅。即便整套动作在两秒钟完成，但李洛斯依旧看清对方脸上露出诧异的表情。
它低声道：“卑微的奴仆，隶属赛轮大人。”
包括但不限于人类、血族、混种，他们一致认为吸血鬼是不会说话的种族。
但事实上，它们会说话。
不过，这是存在于它们种族间的语言体系。
这也导致没人听得懂。
通常吸血鬼之间的语言交流，也会被误认为是它们在瞎叫，就像那些流窜在街巷的流浪猫狗一样。
作为神明，李洛斯能以少量信仰值作为交换，读懂世界上所有物种的语言和想法。
但原主本身，却不具备这样的能力。
即便他被查尔里改造过。
“我会死吗？”李洛斯询问它。
“不不不、不会的！您是至高无上的黑夜继承者！您是深黑帷幕下最为璀璨的星辰！”吸血鬼转变态度恭维起来。
“我指的是赛轮对我下达的诅咒。”李洛斯好奇道。
“难道凭你们这些吸血鬼，就能对我造成伤害？”
李洛斯可以对自己发誓。
他只是出于好奇才问了这个问题。
但李洛斯的话落在吸血鬼耳朵里，那意义显然有所不同。
它以为自己触怒了这位血族，它赶紧双膝跪地，朝李洛斯不断磕头，从肉瘤流出的绿色脓液将地板涂上一抹绿色：“卑微的奴仆绝对没有、也不敢伤您一分一毫的意思！卑微的奴仆愿以世上最低贱的性命来担保。”
“那么，照你的意思是，这类诅咒对我起不到任何作用？”李洛斯继续追问。
不断磕头的吸血鬼突然止住动作，它沉默片刻，声音几不可闻：“当报丧鸟落在您的肩上，它会抽取您部分的寿命，嫁接在赛轮大人……不，我是说那该死的杂种身上！
她企图窃取您的寿命占为己有，以此永葆青春！
她真是个心肠恶毒的杂种！”
“你能让那些夜枭回去吗？”
李洛斯想了想，问它。
“我、我不确定。我是说那些报丧鸟是赛轮那个杂种在操纵，我没有对它们下达命令的权利，甚至有时还得听它们的命令……”
“给你一个选择。”李洛斯对它道。
“是继续活下去，还是选择死亡。”
“我选择死亡。”
吸血鬼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不用急着给我答案，等处理完这件事，再告诉我你真正的答案。”李洛斯淡淡道，“希望下次，你能坦诚地回答我的问题。”
话落下的同时，李洛斯眼瞳里的血红褪去，他微微偏头看去，就发现卫斯理正趴在侧面的小窗，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
“被、被发现了么？”
原主紧张地声音在李洛斯脑海响起。
“很有可能。”李洛斯回答。
然后，他抬脚朝侧窗走过去。
这是个独立窗户，与客厅的四面正窗并不相连。
卫斯理也是在看见那些撞玻璃的夜枭后，才打算从这里翻进来。
李洛斯打开窗，把卫斯理给了放进来。
等卫斯理进来后，他边关上窗户边问：“卫斯理，你找到那位跛脚的老人了吗？”
“啊？没、没有。”卫斯理仿佛刚从思考中清醒过来，回答道，“等我追过去的时候，他已经不在了，很抱歉。”
“没关系，你已经很努力了。”李洛斯脸上带笑，“至少，在我看来，你是弗洛街街区最优秀的警官之一。”
卫斯理歪头，眼神疑惑：“为什么是之一？”
“因为还有其他优秀的警员存在。”李洛斯笑，“为了犒赏你的出众表现，破例为你提供一次羊杂，但仅这一次。”
“真的吗？”卫斯理闻言眼神发亮，期待地追问李洛斯，“真的可以吗？”
“当然，努力总是有回报的，不是吗？”
“欸？卫斯理警官，你怎么进来的？”捂住耳朵阻隔着报丧鸟发出的噪音的亚伯特，恍然瞥见了和李洛斯站在一起的卫斯理。
“李洛斯放我进来的。”卫斯理回答。
“啊？你在说什么？”亚伯特挑眉。
“你声大点儿，我听不见啊！”
这时，亚伯特感觉有人在扯他的袖子。
他偏头一看是约克，约克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耳朵？耳朵咋……哦，原来是我把耳朵堵住了。”亚伯特这才反应过来，他放下手道，“难怪我听不见卫斯理警官在讲话。”
“卫斯理警官说，是李洛斯先生放他进来的。”
“哦，那没事儿了。”亚伯特对李洛斯的信任，自然是来自同个地球村盲目信任。
在他看来，像穿越者这类职业，肯定会绑定类似系统的东西。即便这些系统也不是安好心，但也确实把地狱级别的生存模式降低成简单或容易的模式。
系统为保护宿主不受性命威胁，肯定会采取某些措施。李洛斯既然敢把卫斯理放进来，那就证明对方肯定被确认过了身份。
然而，在这时。
亚伯特却发现卫斯理的背后似乎有团阴影在挪动，紧接着，一道黑影猛地冲向李洛斯。
亚伯特甚至还没来得及出声提醒，一只全身漆黑的报丧鸟便站在了李洛斯的肩膀上……
……
在屋内的众人，真确地看清了眼前的这一幕。在窗外敲击玻璃的夜枭们停止敲击，它们转动着头颅咕咕鸣叫，似讥讽、似嘲笑。
卫斯理怔愣在原地，他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在进屋前他仔细检查过身体，并没有附着任何东西。
即便真的有，以他敏锐的洞察力和感官肯定能发现，但现在……
李洛斯神色平静地看向站在肩膀上的报丧鸟，他伸出食指轻点了下它的脑袋：“你想要抽取我的寿命吗？”
报丧鸟似乎听懂李洛斯的话，它微微点点头。
“你确定？”李洛斯重复问。
“李洛斯，你问这种问题做什么？”亚伯特执着文明棍走过来，他面色不善地看向漆黑的报丧鸟，“快把它弄下来。”
“这是血族的古老诅咒，要想解除它，除非找到施咒人，或者等待诅咒生效。否则，无论发生什么诅咒都无法被中断。”文森特语气略显凝重。
“那现在要怎么办？”亚伯特有些手足无措，“施咒的疯女人已经变成蝙蝠逃跑了！要上哪里去找？”
“其实没这个必要。”李洛斯出声道。
“李洛斯，你不用安慰我，真的。”亚伯特抬手止住李洛斯的话，“我知道现在情况很糟糕，但是，我们不能就这样放弃啊！”
“我有办法。”
李洛斯对他说。
“真的？”亚伯特狐疑。
“是真的，你忘记在弗洛街三十四号门前，你曾问过我的那个问题吗？”
亚伯特仔细想了想，确实有这么一回事。
当时，他曾告诉过李洛斯，自己是有随身空间的男人。
然后又询问李洛斯有什么能力。
李洛斯回答他的是：半知全能的力量。
虽然他很好奇半知全能的力量能够做到些什么，但后来他的精力逐渐投入到自行车和香水上，对这件事也就不怎么在意了。
“真的能顺利解决吗？”
亚伯特还是有些不确信。
他之所以在乎李洛斯的原因有很多。
要是李洛斯不在，没人会为他制作的香水投资。他会流离失所无家可归，他再也无法吃到像样的食物。
他会失去这位“同类”朋友。
然后独自在这个冰冷的世界活下去，直至老死……
最关键的是，他和李洛斯很处得来。
虽然从认识到现在，加起来还不到几个月的时间。
朋友或许一生能有无数个。
但是能遇见对脾气的朋友，却少之又少。
“可以。”李洛斯划破食指，将一滴鲜血滴在报丧鸟的身上。
伴着报丧鸟发出凄厉的惨叫，它整个身体冒出白色浓烟。它的羽毛、皮肤、血液、内脏都在刹那间被白烟腐蚀个精光，最后仅剩下一具完整的骨架站在李洛斯的肩上。
众人看着这一幕，都傻愣在原地。
没人知道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李洛斯的拇指在划破的食指上轻轻一搓。
食指指腹上的伤口眨眼便消失不见。
“您刚才做了什么？”
原主小心翼翼地问道。
“那只报丧鸟……或许我们可以换种说法，赛轮想要抽取我的寿命。出于某种考虑，我给了她重新抉择的机会，但很显然她很执着。
作为丢失权柄造物主。
我很欣赏她的执着与勇气。
于是，我赐予了她一滴神血。”
“神血？”原主讶异。
“那她……岂不是可以成为神明？”
“我曾掌管太阳的部分权柄。”
李洛斯不咸不淡地回答。
原主沉默不语，或许他已经能预料到他那位继母的下场是如何的凄惨。连强大的纯种血族都无法抵御太阳的光辉，更别提是异种。
赛轮在被李洛斯赐予神血之时。
死亡，便已是命中注定。
——
弗拉德城堡，玫瑰花圃。
满身狼狈赛轮，全然不顾被玫瑰的尖刺划破皮肤所带来的痛处，将自己整个身体都“埋进”玫瑰花圃里。
她微颤的双手死死捂住嘴，流露出惊惧的眼神透过枝叶交叠所形成的空隙，小心翼翼地探查着周遭的一切。
哒、哒、哒——
皮靴底部的金属马刺敲击在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一位长相与李洛斯有七分相似的青年闯入赛轮的视线。
他有着与李洛斯不同的金发。
他如血色宝石般的眼瞳里隐忍着疯狂和残暴。
-查尔里·弗拉德
“亲爱的赛轮，我美丽优雅的妻子。”查尔里朝向斜上方抬起双臂，披在他身上的黑面红底的披风随着他的动作，朝后倒拂。
他嘴角噙着笑意：“我知道你在这里，别再闹小孩子脾气。来吧，出来吧，我们该回家了。”
躲在花圃里的赛轮大气不敢出。
她深深埋下脑袋，避免和对方视线相交导致暴露。
时间过去不知多久，赛轮小心翼翼抬起头。
她透过玫瑰枝叶间的空隙朝外望去，却没发现查尔里的身影。
然而，就在她打算松口气时。
一道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我—找—到—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PS：大家别忘了，这是篇美食文。
真的，是美食文（划重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