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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0章这种送上门的把柄我都不替青云兄弟把握住，我还是人吗？</P>
徐家族地。</P>
人比平日还多。</P>
大张旗鼓，引动全城的隆重出殡，似乎便达到了族人对战神缅怀的极致，倒无需他们助阵。</P>
看上去，却也没什么事做。</P>
地位低下的，三五成群，聊着有的没的，时而看一眼百余里外的族地中心。</P>
尽管只是看个寂寞，不看一眼，心也难安。</P>
地位稍高的，能在中心附近徘徊，神态却也不一。</P>
有焦虑的，有冒汗的，有对谁都谄媚的，亦有恨天低的飞扬之人。</P>
飞扬之人，似乎和徐盛有仇。</P>
眼见徐盛出现在月门，此人嘴角一扯。</P>
“沈公子，请。”徐盛弯腰，伸手虚引。</P>
专门换了身黑衣的沈青云，脸上少了日常微笑，多了丝悲嘅。</P>
飞扬之人见沈青云，扯出的嘴角飞速还原，想了想，快步迎上。</P>
“徐盛，这里没你的事，赶紧去忙家主的后事！”</P>
肃容一句，转向沈青云时，又是副云开日出的笑颜：“沈公子大驾，徐功有失远迎……”</P>
沈青云回完礼，看向徐盛。</P>
徐盛忙道：“这位乃族内大房三公子，名徐功。”</P>
“徐公子，节哀顺变。”沈青云握住徐功的手，一边拍一边慰问，“此事发生后，大家都沉浸在悲痛中，郡城诸多人自发送灵，以各种方式吊唁缅怀……”</P>
沈公子怎么和我说这些？</P>
徐功脑仁儿都被撑大了，也回不了话，只能边嗯嗯边点头。</P>
“你们的家主走得匆忙，所以你们此刻的心情，我完全能理解，我本人的悲痛，和伱们一般，但人死不能复生，不管我们是何等悲痛，都无法让死去的亲人复生，我们需要做的，是坚强面对……”</P>
还，还没说完？</P>
徐功脑门儿上冒出一层薄薄的汗，又不敢擦。</P>
“想必你也看到，战神前辈化道后，千万修士都在关注，这是大家对战神前辈生平的高度评价和充分肯定，他是我们的好战神，亦是你们的好家主，所以你们要为有这样的家主而感到骄傲和欣慰，要尽快走出悲痛的阴影……”</P>
你平日里伺候的，是这般的沈公子？</P>
徐功哆哆嗦嗦，瞥了眼徐盛。</P>
除此之外，他什么都不敢做，感觉自从手被沈青云握住，自己就变成了……一件让其痛快倾诉的道具。</P>
最后，沈青云勉励道：“逝者已逝，生者保重，希望徐公子化悲痛为力量，担起家主之重任，辅佐好上一辈，教育好下一代，要学习战神前辈的为人之道，要继承他的意志，去完成战神未竟的事……诶？”</P>
瞅瞅晕过去的徐公子，沈青云疑惑看向徐盛。</P>
徐盛最近也学会绷嘴瞪鼻孔这套表情管理了。</P>
徐功之前一句话，让他内心七上八下。</P>
沈青云对其一番好言，他心中更是忐忑。</P>
但听到最后，他才明白沈青云的手段。</P>
至于手段的威力，只需看看昏过去的徐功，便知一二。</P>
“我的个天，沈公子每一个字都是真善美，组合起来……专捅心窝子的刀啊！”</P>
学不会，根本学不会！</P>
他还在感慨，见沈青云看过来，忙道：“许是深感重责在身，无法胜任……”</P>
“哎，最重要的一句还没说……”</P>
沈青云想了想，蹲身……</P>
啪啪！</P>
徐功茫然睁眼，又见沈青云勉励的脸。</P>
他都没来得及再昏过去，便听得：“如此，我相信战神前辈在天之灵，一定会安息，徐公子的前途是光明的，徐家明天一定会更美好！”</P>
舒坦！</P>
尽了全功的沈青云，全身汗毛仿佛都做完了护理，爽得不要不要的。</P>
徐盛瞅了眼嘴里含着俩大苹果的徐功，狠狠一掐大腿，身子躬得更低。</P>
“沈公子，请。”</P>
“好。”</P>
徐家族地。</P>
中心便是议事大厅。</P>
徐保儿在世，此地不常用。</P>
他所在的静室，才是决定徐家大事的地方。</P>
战神一走，徐家换新颜。</P>
首先换的，便是议事之地。</P>
这一换，徐保儿千余年积攒的威压，果然消散了八九成。</P>
徐家议事也迸发出前所未有的热闹。</P>
但沈青云在外面对徐功一席春风拂面的输出，又带来了感觉不一样、效果却差不多的东西。</P>
是以沈青云二人还没进议事大厅，大厅内就噤若寒蝉，安静得不像话。</P>
安静中，回忆沈青云此人。</P>
很平易近人。</P>
很有东西。</P>
甚至能和特胖使称兄道弟。</P>
这些东西，徐家族老以往只往舔的道路琢磨，对沈青云之感，是敬大于畏。</P>
此刻么……</P>
徐家大族老闭眼，深吸气，似乎想在遭受隔空挫败后重振旗鼓。</P>
鼓了半天，鼓出一声轻叹。</P>
“老六，何至于此？”</P>
先前的各种议论，这位老六被无视得很彻底。</P>
修为、资质、底蕴、人脉全方位居于劣势，处处甘为人下的他，在通往家主的道路上，没有一点儿竞争力。</P>
甚至他自己都觉得这一局重在参与。</P>
此刻，仅一声老六，帮他达成了风口浪尖、众矢之敌、同仇敌忾等诸多成就。</P>
沉默不语的老六，闻言愣了愣。</P>
抬头环顾一圈儿，他还纳闷，神识外放，看到领沈青云而来的是六房徐盛，这才彻底明白过来。</P>
想笑。</P>
算了。</P>
笑不如举手架人。</P>
“我退出。”</P>
徐老六声音不大，语气之坚定，和徐保儿说尔朝闻大道，吾夕死可矣时一般坚定。</P>
众族老一怔，微微变色。</P>
之前，徐家家主之位，对他们是蜜……</P>
沈青云对徐功一番输出后，就变成了要命的老虎凳。</P>
却也有人不服。</P>
“凭什么就要听沈公子的？”</P>
“就是，他如何管得到我徐家！”</P>
“谁坐上这家主之位，谁就要化道？简直荒谬！”</P>
“本座倒想试试，他如何逼我讲道！”</P>
……</P>
义愤填膺的传音中，突然响起一声无可奈何的叹息。</P>
“列位，沈公子你们可以无视，但仙皇追封，你们也能无视吗？”</P>
众族老闻言，脸色瞬间发黑。</P>
仙皇追封的是徐家家主，更是讲道→化道之举！</P>
惹不起沈青云，他们躲得起……</P>
但能躲对此事定性的仙皇刘信？</P>
“甚至可以理解为，只要徐家稍有继续讲道化道的意向流出，人仙皇立马又是一波重赏压顶，逼你前仆后继！”</P>
而若是沈青云看好的人成为家主……</P>
他只需反对此事，人仙皇不卖他面儿，也得卖特胖使的面儿！</P>
但人徐老六，就能在家主之位上安度晚年你信不信！</P>
阳谋啊！</P>
想明白更深一层的关节，众族老纷纷切齿。</P>
“太嚣张了！”</P>
“明摆着告诉我们，他或许不能成事，但绝对能坏事！”</P>
“看上去一副好心肠，没想到如此恶毒！”</P>
……</P>
吱呀。</P>
大厅内被推开。</P>
徐盛推门嚣张，推开门后，却恭敬起来，立于门外道揖。</P>
“诸位族老，沈公子来了。”</P>
外面的风一吹，议事大厅里面又换新颜。</P>
“快，快快有请！”</P>
大族老含着泪开口，人也站了起来，主动迎出，众族老纷纷跟随。</P>
“诸位前辈，实在多礼，晚辈惶恐。”</P>
沈青云说着，伸手迎向第一人。</P>
“前辈是大族老吧，节哀顺变，此事发生后，大家都沉浸在悲痛中……”</P>
大族老道髻都立了起来。</P>
“沈公子误会了，老夫，老夫何德何能，并非家主……”</P>
“哦，这样啊……”沈青云拍拍大族老的手，“徐家的明天，一定更美好！”</P>
大族老连连点头：“美好美好，多谢沈公子。”</P>
沈青云松手不撤手，指向……</P>
“这位一定是二族老吧……”</P>
“这位一定是三……”</P>
“这位……”</P>
……</P>
徐盛站在门槛儿前，头垂得低低的，肩膀也在耸动，似乎还在为家主哭嚎。</P>
“一个字都没改过啊……”</P>
他复杂的感慨，最终变成一句吐槽。</P>
但他都不知道自己吐槽的，是不是沈公子太懒。</P>
“这位一定是六族老吧……”</P>
沈青云握手拍手，终于有机会说慰问之词。</P>
众族老不想听沈青云对他们说，此刻却听得极为认真。</P>
老夫就想知道，最后一段你说是不说！</P>
“逝者已逝，生者保重，希望六族老化悲痛为力量，担起家主之重任，团结好众族老，教育好下一代，要学习战神前辈的为人之道，要继承他的意志，把商会做大做强……”</P>
我尼玛！</P>
搁他头上就只做生意了？</P>
众族老五内俱焚，几欲喷血。</P>
徐老六受宠若惊道：“沈公子一席话，不啻为徐家未来指明道路，某日后定以此为纲领，继承家主遗愿，带领徐家勇攀高峰！”</P>
沈青云深深点头：“徐家的明天，一定更美好！”</P>
这就成了啊！</P>
徐老六泪流不止，忙引沈青云上座。</P>
沈青云坚决婉拒。</P>
“晚辈只是来看看徐家，看看战神前辈曾生活战斗过的地方，如此已心满意足了……”</P>
说着，他摸出彩蝶，满脸感怀。</P>
“犹记得当日初面，战神前辈以灵犀彩蝶相赠，若前辈在天有灵，希望能听到看到……”</P>
话音未落。</P>
滋滋滋。</P>
“你正在说什么我很模糊，</P>
只有好音乐让我听得清楚，</P>
言语从这里开始失去作用，</P>
只有节奏感能够互相接触……</P>
”</P>
嗯？</P>
大哥这样合适吗？</P>
众人皆怔，看向沈青云。</P>
沈青云也愣了愣，旋即面不改色收起彩蝶。</P>
“诸位前辈，如今可有什么困难？且说出来，我们能够解决的，一定帮忙解决。”</P>
……</P>
待送走沈青云，众族老呆立族地外门，久久无法回神。</P>
要说不甘，不能说没有，只能说简直都化为实质了。</P>
却也无甚吊用。</P>
想了想，大族老看向徐老六。</P>
“老……”</P>
“咳！”五族老重咳。</P>
大族老面色微变，笑着改口道：“家主，方才那灵犀彩蝶里传出的歌，是徐邵洋所唱？”</P>
家主既成事实，吾等无法反抗。</P>
但通过找茬儿展示力量，表达心意，乃至争取利益，是必须的。</P>
甚至连徐老六都这般想。</P>
他正要说出责罚徐邵洋的话，五族老又是一声轻咳。</P>
“家主，若我没记错，灵犀彩蝶……的另一半，当日就被沈公子分给特胖使了？”</P>
徐老六看向大族老。</P>
大族老脸色顿变，旋即感慨道：“家主这一对灵犀彩蝶，真是送对了人……家主，特胖使和沈公子待徐家不薄，老夫建议……”</P>
“建议得非常好，以后不要建议了。”徐老六深吸一口气，朝沈青云追去，“沈公子岂是看重外物之人？都用点心，把商会搞好吧！”</P>
返回伎女阁的路上。</P>
沈青云很有些不好意思。</P>
“辣么肃穆的气氛，突然响起辣么带劲的歌声……”</P>
我还差点点起头来！</P>
战神前辈莫要见怪啊，一定是误……诶？</P>
沈青云眉毛一挑，疑惑道：“好像不是永哥的声音……”</P>
那又是谁在唱？</P>
唱得还蛮有男人味儿的……</P>
徐家祖陵。</P>
新坟初立。</P>
旁有华表一根。</P>
上刻徐保儿生平功绩。</P>
能走到这里送徐保儿最后一程的，大都是郡府官员。</P>
一番哭丧，葬礼毕，众散。</P>
徐邵洋送了一位又一位，回到坟前，还有一人，久立不肯走。</P>
“是他啊……”</P>
秦王久立，呆滞望坟，其情之真意之切……</P>
即使一直未跪，都无人生出此人大不敬之心，有的只是理解。</P>
“不是悲伤到了极致，如何能这般魂不守舍？”</P>
徐邵洋一声轻叹，再回想族老为了争夺家主之位，连送灵都不肯来。</P>
“呵……”</P>
摇摇头，他走到秦王身旁。</P>
“秦王，你的心意，本官感同身受，想必家主在天有灵，亦能闻之……”</P>
秦墨矩看向徐邵洋。</P>
“能听到？”</P>
“能！”</P>
“朕没开口。”</P>
“秦王之情，无法言表……”</P>
“无法言表？”秦墨矩想了想，“你说得对。”</P>
说完，左右四顾。</P>
见华表，他迈步上前。</P>
徐邵洋一愣：“秦王，你……”</P>
“</P>
你正在说什么我很模糊，</P>
只有好音乐让我听得清楚，</P>
言语从这里开始失去作用，</P>
只有节奏感能够互相接触……</P>
”</P>
秦墨矩一个蹿步，手揽华表，一边唱，一边跳。</P>
徐邵洋眼神都直了。</P>
旋即一个激灵清醒，瞪眼瞪鼻孔地看向家主坟墓。</P>
这……是不是不太好？</P>
他正要开口阻止……</P>
“</P>
你看看，</P>
你看看，</P>
是什么在做主……你也唱起来！跳起来！</P>
”</P>
不远处。</P>
罗永面无表情。</P>
柳高升拍得认真，嘴里……哇塞哇塞个不停。</P>
“哈哈哈，是个狠人！”</P>
“前有秦王绕柱，后有坟头劲舞！”</P>
“永哥，沈哥之前说商会艺人部要打造头牌，依我看……”</P>
依我看，你小子印堂发黑，怕是要大难临头啊！</P>
也就是我遮掩着你！</P>
罗永无语叹气。</P>
侧头低眼，瞅了瞅兴高采烈的柳高升，他又忍不住乐。</P>
想了想，退后两步，也掏出自个儿的留影石……</P>
把柳高升拍秦王绕柱、坟头劲舞的一幕，拍了下来。</P>
且不管有用没用……</P>
“这种送上门的把柄我都不替青云兄弟把握住，我还是人吗？”</P>
郡城某处。</P>
“沈公子请留步！”</P>
回头见是徐老六，沈青云奇道：“徐家主有何吩咐？”</P>
徐老六到了面前，深深一躬。</P>
“方才人多……”徐老六一开口，猛觉不对，苦笑道，“也不是人多，只是……想和沈公子说些心里话。”</P>
沈青云笑道：“晚辈大概明白前辈的意思了。”</P>
“沈公子对我来说，恩同再造……”</P>
没说完，沈青云便阻道：“徐家主莫要误会，晚辈没有别的意思，是真心希望徐家蒸蒸日上。”</P>
徐老六怔怔打量沈青云，没看出一丝虚假的成分，心中感动。</P>
天上不会掉馅饼。</P>
人之所为，逐利而行。</P>
这一点，沈青云也没瞒徐家——利之所在，别无其他，就是商会。</P>
“除此之外，徐家爱咋整咋整，只要能蒸蒸日上，反哺商会便是……”</P>
彻底明白沈青云的用意后，徐老六又是一个诚挚拜谢。</P>
“某成家主，需前往郢都上表觐见，不知沈公子……”</P>
要见仙皇刘信？</P>
时机不到啊……</P>
沈青云摸摸鼻子：“徐家主是想晚辈陪同？”</P>
“正是。”</P>
“暂时……有些难度。”</P>
徐老六笑道：“却也不急，半年内觐见都不逾矩。”</P>
“行，届时再说。”</P>
徐老六走人。</P>
沈青云回阁。</P>
势在必得的刘信，也临近郡城。</P>
为免引起罗永注意，他特意收敛气息，国运波澜不惊……</P>
却哪里瞒得过八境大佬？</P>
国运之上。</P>
八境鹿蜀、七境庚金白虎，即将破入七境的狗腿、小黑鸡傲立。</P>
“比麻衣的头亮多了！”</P>
“果真全身无毛……想必很美味吧？”</P>
虎妞端详半晌，乐道：“该说不说，像极了少爷睡前故事里的和尚。”</P>
老大又在凡尔赛了！</P>
没听过睡前故事的小黑鸡直接问道：“老大，咋整？”</P>
“我提个建议，”狗腿笑道，“前番在秦武，吾仨儿配合默契，好好教育了秦墨矩一番，这次不如……”</P>
小黑鸡脸黑：“然后再当一次你的灵宠？”</P>
“要不换你先上，拾人牙慧对你来说，亦是美事一桩了。”</P>
……</P>
虎妞懒得搭理二货，看向宝马。</P>
“前辈，如何是好？”</P>
宝马纳闷道：“莫名其妙，他来作甚？尽给本座找事儿。”</P>
对他而言，还真是找事。</P>
一来，他怕乱动搞砸了少爷的计划。</P>
二来，他也不清楚刘信来意……万一搞砸了少爷的计划？</P>
“就这般让他悄无声息地消失？”</P>
万一少爷跋山涉水，披荆斩棘，杀到郢都，发现肇事者死了老久老久……</P>
不知想到了什么，宝马打了个寒颤。</P>
“多做不如少做，少做不如不做，不做……亦是大错！”</P>
妈拉个巴子，在沈府当匹马，比渡九重天劫还难！</P>
还好还好，本座不是一个人！</P>
压下心绪，他看向虎妞，淡淡道：“少爷为何带你们出来，想过没有？考验你们的时候到了，动动脑子吧。”</P>
虎妞也没想到辣么大个八境，锅甩得如此漂亮。</P>
稍作思考，她虎眼一亮。</P>
“方才少爷说……有些难度？”</P>
宝马闻言，马眼大亮！</P>
指导本座行事的方针政策，这不就来了吗！</P>
他马头一甩，响鼻一打，板牙一龇……</P>
“想见咱家少爷？去，给这货上点难度！”</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