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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案子又审不下去了，马静远只得偷偷看向魏应亡，用眼神求助。
魏应亡略一思索，便上前两步。
“大人，民女有个主意，倒是可以查明真相。”
“但说无妨！”马静远直接道。
魏应亡便点了点头，开口说道。
“这白郎儿既然说能够靠气味分辨人，不如叫他蒙上眼睛，让嬷嬷们一一从他身前走过。若是他还能指认出冯嬷嬷来，那他的证词便有几分可信了。”
“有道理！”
马静远眼前一亮，当即便吩咐人找来黑布结结实实蒙住了白郎儿的眼睛，照着魏应亡的话让嬷嬷们依次走过。
等到冯嬷嬷走过的时候，白郎儿便朗声喊了出来。
“就是她！”
反复多次，不管冯嬷嬷是第几个走过的，白郎儿总能清楚地分辨出来！
“好！铁证如山，当日的买蛇人就是你，你还要如何抵赖！”
马静远指着冯嬷嬷，厉声问道。
冯嬷嬷吓得腿一软，跌倒在地上，有些慌张地转了转眼珠，猛地回头看向温氏。
温氏不动声色地摆了摆手，冯嬷嬷便立刻有了主意。
“不是我！大老爷，不是奴婢！一连几日奴婢一直在府里做工，连家都没回过，府里的所有嬷嬷都可以作证！”
冯嬷嬷打定了主意，抵死不认。
“好！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是不是真要本官把人都叫上来，一一拷问，看看到底是谁敢给你做这个伪证！”
马静远厉声道，很有些凌云之势，威重逼人。
“这……这……”
“咳咳。”温氏轻声咳到，正打算出声责问马知县，谁知魏应亡却忽然扑过来，一把握住温氏的胳膊。
“母亲！母亲你怎么咳嗽了？可是着了风寒？”
魏应亡扯着嗓子问道，明明只是咳嗽了一声，她喊得却像是温氏快死了一般。
“不行！母亲你身体弱，怎么能经受这种事呢！这冯嬷嬷虽说是你的贴身嬷嬷，但她做错了事，您也不能徇私枉法不是！母亲还是随我去堂下歇息一下，等马大人审完冯嬷嬷再回来吧！”
魏应亡一口气说道，既堵住了温氏想要帮助冯嬷嬷的心，也不由分说，一把将温氏扯到大堂之外的屋子里。
“给我看好了，没我的吩咐，不许她走动一步！”
到了堂下，魏应亡脸色一变，厉声吩咐道，几个官差也知道魏小姐的厉害，当即俯首听命，认认真真地看着温氏。
魏应亡再次回到堂上，没了温氏可仰仗，冯嬷嬷被审问得也是害怕了，便已承认了自己买蛇的事，却打死也不承认是自己买的蛇害死了人，更不承认此事是温氏授意的。
马静远一个头两个大，心说大庭广众之下也不方便严刑逼供，可把他急坏了，只能巴巴地再次望向魏应亡。
魏应亡倒是气定神闲，从怀里掏出一个平安符，递给冯嬷嬷。
“嬷嬷之前与我虽有些嫌隙，但我总想着冤家宜解不宜结，便去求了个平安符，一直想找个合适的机会送给嬷嬷。如今竟然出了这样的事，便现在就给嬷嬷吧。”
魏应亡笑着说道，那冯嬷嬷原本还骂骂咧咧，十分鄙夷，可当看见平安符的那一刻，眼睛却像是不会动了一般，直勾勾地盯着那符。
冯嬷嬷猛地抢过那平安符，仔仔细细，翻来覆去地看了又看，忽然猛地抬起头来，眼中含泪，难以置信地望着魏应亡。
“是你小孙子身上的。”
魏应亡压低了声音说道。
“你全家人，都在我手上。”
魏应亡对着冯嬷嬷微微一笑，亲手将那平安符给僵住的冯嬷嬷戴在脖子上。
“希望冯嬷嬷一家人能够团团圆圆，平安喜乐。”
魏应亡定定地望向冯嬷嬷，后者僵硬的脸上缓缓扯出一个艰难的笑容来，泪光闪闪地对着魏应亡点点头。
“是了，承蒙二小姐抬举。老奴这些年做了很多错事，如今……却不能一错再错了。”
冯嬷嬷说着，一行眼泪便顺着脸颊滚落下来。她抬手抹去脸上的泪水，缓缓挪动身体，正对着马静远。
“知县大人，我认罪。”
“是温氏指使我花二十两银子买了蛇，也是温氏命我将蛇放出来，看着蛇咬死人；也是温氏让我去找杀手，杀了那捕蛇人。这样百里红就可以替温氏顶罪，温氏的罪过便永远不会有人知晓。”
冯嬷嬷将事情原原本本说了出来，有了她的证词，再要审问温氏便简单了许多。
马静远大喜过望，可魏应亡却微微摇了摇头。
“若是温氏今日能够翻身，你的家人又会如何呢？”
魏应亡压低了声音问道，冯嬷嬷的身躯猛然一震。若是温氏能够翻身，必定会疯狂报复，到时候自己的家人全都死无葬身之地！
家人的惨状仿佛已然呈现在眼前，冯嬷嬷只觉得四肢百骸冰凉彻骨，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还有什么知道的，一并说了吧。”魏应亡低声提醒到。
冯嬷嬷顿时如醍醐灌顶，对！把这些年温氏做的恶事全部说出来，只有温氏死了，自己的家人才能有好日子过！
“知县大老爷，我还有话说！”
冯嬷嬷猛地扑倒在地，也不管马静远如何回答，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温氏除了这件事，还做了许多事！刚才我说魏应亡偷了东西，其实不是，是温氏指使我诬陷二小姐偷了东西！夫人还买通了两个流、氓来欺凌二小姐，但二小姐会武功，躲过了那些坏人！夫人还买通医女，要毁了二小姐的清白……”
冯嬷嬷将这些年温氏所作的恶事一一招认了干净，旁的魏应亡大抵都知道，只是有一件，让魏应亡始料未及。
“温氏因为嫉妒李姨娘得宠，便在娘胎里下毒，害得魏小姐长相奇丑，想让李姨娘因此失宠。谁知李姨娘并未受影响，温氏便又买通了人，点燃了媚香，陷害李姨娘与人通女干！老爷勃然大怒，当即就处死了李姨娘！”
冯嬷嬷说完，魏应亡也大概听明白了。
李姨娘，就是魏应亡的生母。
原来是这样冤屈地，被温氏害死了。
她死的时候，该有多怨恨，多不甘，多无助？明明是冤屈，却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能承受无尽的唾骂与痛苦，带着污名含恨离世……
魏应亡的眉头微微蹙在一起，眸中是无尽的怜悯与凄恍。
“放心吧，你的仇，我会替你报的。”
魏应亡在心中默默说道，再抬起头时，眸中已是一片坚定之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