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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室茶香飘渺,涣散游离在雕梁画栋中的是袅袅青烟,穿过亭台楼阁,微光倾泻而出,铺撒在平坦干净的地板上,白骆晴独坐于其中,一袭红衣散发,容光焕发惊艳,手执一卷信纸。
有余晖映在佳人的眉眼上,平添一分妖娆与华贵,览毕信件,她默默折了纸页,将它放置在炉火中炭烤,睫毛微倾,掩住心底挥之不去的阴霾。
“此蛊毒难缠狡诈,非常人不可得,九死一生,非死即残。”
奶团子们在不远处嬉闹,啼笑欢乐声不绝于耳,方才恢复正常的白辰稍带些病容,却也有了孩童的活泼稚嫩,瞧见奶团子们活蹦乱跳的可爱模样,她不禁微微笑了笑。
嗅觉灵敏的白辰率先察觉到白骆晴的方位,一个箭步追至跟前来,声音绵绵软软的,眸儿似星子般纯澈闪亮:“娘亲——”
几乎是下意识的,白骆晴当即应了声,声儿不自觉放软了些,温言软语道:“奶团子,怎么了?”
方才白辰瞧见她郁郁寡欢的,以为又在生课业的气,便忙不迭跑来献殷勤,见白骆晴似毫不在意的模样,于是放下心来:“娘亲愁眉苦脸的,我还以为你怎么了呢……”
她愁眉苦脸的?白骆晴愣了愣,旋即失笑,爱怜的拍了拍他的头,又再次放他出去,独自一人对着不断飘散迷离幽香的熏香发呆,直到楚行逸悄无声息来到她的身后,好笑的摸了摸她的脸颊,随口道:“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倏忽听到楚行逸的声音,早已放松的身体立时紧绷起来,白骆晴强打起精神直了直腰板,神情倦怠:“在找破解蛊毒的方法。”
其实不然,她故意隐瞒了些。
方才她收到一封密信,心中讲述了蛊毒的种种破解方法,左算右算还是只有两种方法,要么去苗寨,要么死。
白骆晴找准了苗寨的方位,却苦于没有好的时机远离京城,平白拖累楚行逸的脚步,所以才拿不定主意,但若迟了,楚行逸也会有生命危险。
知道她有心了,楚行逸也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受,既感动又心疼,好看的眉毛轻轻蹙起,无奈叹道:“也没什么大碍,犯不着为我担心。”
他又在妄自菲薄自己,白骆晴想道,却什么也不想说,准确来说,是不知道说什么。
依照楚行逸的德行,自然不允她在这个风口浪尖擅自离京,但若不离,岂不得不偿失?
楚行逸敏锐的观察到,有淡淡的忧伤自白骆晴的眸中一闪而过,却很快隐了生息,他敛眸,顺着白骆晴时不时注意到的地方看,竟看到了几片残缺不堪,被烧得稀烂的纸张,眉毛不自觉狠狠跳了跳,但没说什么,只温柔的看着她。
是夜,王府寂寥无人,偶有萧瑟秋风缓缓拂面,凉风习习,吹得正在翻墙的白骆晴左摇右晃,一阵整顿之后,一位风姿绰约的貌美男子执扇出现在王府周围,眉眼带笑,嘴角抿出一丝好看的弧度。
她灵敏的在京城中穿梭,身形快如闪电,来无影去无踪,只听得身边几丝轻响,伴随着栀子花香浅浅香气,人儿已然跑出大半条路,很难寻觅到踪迹。
为防有人刻意跟踪,白骆晴特意抄远路翻出京城,如鬼魅般的身影四处逃窜,最后停留在城墙上,脚下是亘古不变的土地。
她微一纵身,竟直接跃了下去!
直到她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黑夜边际,空无一人的寂静城墙上,倏忽再次出现几道灵敏的身子,径直尾随她而去。
白骆晴一早便察觉到他们的存在,料想是楚行逸发现了她的不对,又自知拦不住她,为保证她的人身安全给安排了几十名暗卫保护,所以一路上行进得悠哉悠哉,时不时找个阴凉僻静的地儿歇歇,以防他们跟丢。
直到第二日清晨,天色朦胧,初晨和煦,白骆晴用余光大致扫了扫,见他们竟跟了她一整个深夜,可以说彻夜不眠,鞠躬尽瘁,又知她的速度非常人可比,不由主动坦言,自己已经发现了他们。
既然白骆晴发现了他们的存在,暗卫们也不好隐藏,纷纷鱼贯而出,以有序的队列站立在她面前,白骆晴微微笑着,拍了拍为首的一位模样憨厚的暗卫:“王爷有吩咐过什么吗?”
暗卫诚实的摇摇头,白骆晴以锐利的眼神观察他半晌,得到准确的结果后,满意的点点头,声儿清亮高亢:“既是王爷让你们来,我也不好阻拦,劳烦各位路上护卫我的安全!”
暗卫们纷纷点头,口称明白,白骆晴觉得自己有些累了,便主动提出休息一会,暗卫们再次转身回到一处隐秘的地方,悄然等待下一次出发。
白骆晴百无聊赖的坐在地上,白皙修长的手指轻叩地面,回忆起信件上的一字一句,尽力斟酌其中的信息。
苗寨的具体方位她是知道的,真假尚且没有分辨,还得去看看才知道,她倒也不急,关键是楚行逸能否熬住。
她着实担心他,毕竟先前他就有了蛊毒发作的征兆,不得不防。
休整完毕,因着有人在暗中保护自己,白骆晴一路上都没怎么细致的观察四周,鲜少有休息的时刻,路途辗转不平,她没什么怨言,累了便叫辆马车,渴了便向附近人家讨口水喝,倒也没发生刺杀这等现象。
她觉得有些不符合司徒复瑕疵必报的性格,但也没怎么在意。
行至一座城镇入口,远远瞧到坚固高大的城墙,白骆晴呼出一口浊气,略有疲惫的斜靠在马车中,感受着马车颠簸时起起伏伏的节奏感。
临近深夜,森林里的树枝沙沙作响,相互碰撞在一起,发出沉闷而不失色彩的声响,树上的乌鸦在“嘎嘎”鸣叫,随飞起的动作,扑簌簌一地鸟毛。
白骆晴鲜少有惬意放松的时刻,眼前的安定宁和是来之不易的,明日必将坎坷难行,想必司徒复的人也快到了。
随意侧了侧身子,她的耳朵动了动。
不知是不是错觉,白骆晴总觉得,好像少了什么东西,有一种不祥的感觉袭来。
她突然猛地直起了身子,锐利的眸光似刀锋般,直挺挺看向不远处一片黑暗的森林,悄然握紧了拳头。
她的正右边,有一名暗卫忽然消失了。
接踵而来的是右后方,左后方,几乎所有她能感知到的暗卫,皆以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沉默消失在原地,微风拂面而过,潮湿伴随着血迹的腥味刺激着她的鼻子,她眯起眼眸。
“车夫,麻烦走快点。”此处是无人区,她不敢擅自动手,还是先进到镇子再做打算,她慢慢伸出一直玉手,透过薄如蝉翼的帘子,她心中不祥的预感愈发灵验,不禁又催促了一遍。
马车外的车夫不知何时已然没了声音,白骆晴等不急了,又低低唤了一声,故作惬意的继续躺在马车中,只是微蜷起的身子与蠢蠢欲动的拳头昭示着一切还尚未平静。
彼时一直沉默的车夫倏忽开了口,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车夫的声音改变了许多,说不清是哪里发生了改变,这一切的一切,给她的感觉都是如此诡异。
车夫的声音阴暗嘶哑,带着浓浓的方言,说出话来粗犷无比:“已经很快了。”
白骆晴没说话,只一个劲看他,透过门帘,她恍然注意到,车夫的右手边,牵的似乎不是马,像是一把锋利的剑。
勾勾唇,她也不清楚现在的处境究竟是否处于上风。
白骆晴的表情不知是哭还是笑,她紧紧皱着眉头,似乎一切都在悄悄酝酿,她开口,冷冽道:“算了,回去。”
车夫淡淡的应了声,白骆晴一眨也不眨的看他,只见他慢慢领着马转了个身,右手亦缓慢抬起……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嗽”的一声,白骆晴竟生生轰开那坚硬的马车顶,一个轻功飞身出了马车,她稳当当的踏在一处枝头上,而在同一瞬间,“车夫”的剑已经横穿了马车内部,若她的动作慢上那么几分,她的头便再也回不来了。
淡然环顾四周,果不其然,白骆晴已经被包围了,阴冷的风吹着脆弱的骨,白骆晴一股子气憋在心里没处使,随着拳起拳落,与刺客们交缠在一起。
刀拳相撞,发出足以震裂骨骼的声音,白骆晴瞅准时机,顺手偷了一把刀出来,挽出数十片漂亮的剑花,每一道缤纷炫目的剑花落下,便有一条长长的喷涌而出的动脉为它陪葬。
白骆晴轻车熟路斩了十来人的首级,忽然感觉到有东西迅速逼近自己,忙一回身,正欲挽出下一道剑花,便看见一条白花花的剑刃直对着自己的喉口,锋芒毕露。
她扯了个不算笑容的笑,面无表情放下蠢蠢欲动的双手,一双美目漠然的注视着他们,瞳孔深处是无休止的愤怒与不甘。
该死,被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