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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的声音在这时打断了叔侄俩的交谈。</P>
“小宝宝醒了，你们帮的！</P>
“怪物，没过来，你们帮的？”</P>
她的语气一会儿肯定，一会儿疑惑。</P>
接着，又伸手指向那堆明晃晃的篝火。</P>
“你们还有温暖的东西，大人才有。”</P>
然后期待地望向叔侄俩。</P>
“你们是「木木」和「怕怕」们说的那个「九十祝」！能打败怪物的那个「九十祝」！”</P>
唐舞麟一脸茫然。</P>
而唐六看着女孩，浅笑着说：“不。我们只是从别处来的大人。”</P>
女孩皱着眉，像是在极力思索。</P>
“但是，但是怪物在，大人也跑。”</P>
唐六没再详细回答，只是笑笑，依然说：“我们就只是大人。”</P>
女孩表情茫然。</P>
唐舞麟终于忍不住问：“小叔，为什么她说话是这样的啊？”</P>
唐六看了他一眼：“因为没有人教她。”</P>
唐舞麟一愣：“啊？”</P>
唐六又看向那群孩子：“人太少了。他们一出生，就要面临怪物不停的追杀。</P>
“大人们要不断带着他们逃跑，能停下来休息的时间寥寥无几。</P>
“偶尔有，也要一直注意怪物是否再次追来。</P>
“如此高度紧张之下，他们没有时间再教育新生儿，甚至为了避免被怪物听见声音，他们会尽可能让孩子一直保持安静。</P>
“所以，孩子们对于「语言」的学习，大多只能从大人们的交流中获得，进行模仿。</P>
“但是大人会在一次又一次逃亡中死去，没来得及学习和成长的小孩又一天天长大，同时又有新生儿诞生。</P>
“会「语言」的大人越来越少，未学习过「语言」，只靠模仿的大人越来越多，然后也越来越少。</P>
“到最后，他们能理解和阐述的「语言」越来越匮乏，一代接一代拙劣模仿。</P>
“最终失去大部分在我们看来是正常的语言能力，彼此间以他们所能理解，堪称是全新的一种沟通方式交流。</P>
“直到彻底失去「语言」，或者所有人都死去，不再有新生命诞生的那一天。</P>
“舞麟，他们几乎已经回归原始，能做的就只剩下生存一事。</P>
“传承逐渐缺失，文明就是这样慢慢断代的。</P>
“这就是战胜不了末世的最坏后果。”</P>
唐舞麟心情又沉重起来。</P>
不过那个女孩大约是听懂了，至少也是听懂了个大概。</P>
她露出闷闷不乐的表情：“我说话得好。”</P>
她指了指其他几个小孩：“他们不会。”</P>
唐舞麟听她说完这一句话，心里更不好受了。</P>
这时，一个稍年长的小孩走上前来。</P>
他看了看篝火，又看看唐六。</P>
指着跳动的火焰，比划着说：“「温暖」，怎么有它？”</P>
唐六看着他，默然片刻。</P>
之后说：“火。”</P>
孩子们的神色很是茫然。</P>
却又在跳动的火光之中，显露出某种能直撼人心的悸动。</P>
唐六继续说：“「温暖」，是火。”</P>
孩子们张着嘴，努力模仿着他的口型。</P>
“hu、嚯……”</P>
“火。”</P>
“火——”</P>
“对。”</P>
唐六笑着点头，然后伸手，在柔软的沙地上写下一个大大的“火”字。</P>
“火。这就是「火」”</P>
孩子们把脑袋凑过来，看着沙砾中那个“火”字。</P>
满眼的新奇，然后再也移不开目光，连眼睛都没眨一下。</P>
像是要把那个字深深刻进脑海里。</P>
孩子们一一抬头，皆是惊喜地看着唐六。</P>
女孩声音跌跌撞撞：“你会写字？！”</P>
唐六只是笑着看向他们：“你们想试试吗？”</P>
然后一笔一划地，慢慢在地上写出又一个“火”字。</P>
孩子们立刻趴在柔软的沙地上，笨拙地模仿着他的动作，写下一个又一个歪歪扭扭的“火”。</P>
看着他们脸上的兴奋神色，唐六轻轻笑着。</P>
“现在，你们也会「写字」了。”</P>
孩子们看了他一眼，脸上尽是笑容。</P>
一声又一声的“火——”，不断从他们嘴里说出来。</P>
即便沙地上已经满是他们写出来的“火”，他们也依旧乐此不疲。</P>
撅着屁股，在地上写出更多的“火”。</P>
唐舞麟的视线一次又一次从地上那密密麻麻的“火”字上划过。</P>
它们围在唐六写下的那个标正的大“火”字旁。</P>
虽然歪歪扭扭、七横八竖，毫无美感可言。</P>
却又像是传世的艺术品那样，给予他以灵魂最深处的震撼。</P>
一个小小的“火”字，一簇小小的篝火。</P>
无论哪一个，在这末世中都微不足道。</P>
可是小小的篝火照亮了一小片黑暗。</P>
而那些难以计数的“火”字。</P>
却好像将苟延残喘的文明，重新照亮。</P>
因为文明。</P>
本就诞生于「火」。</P>
亦传承于「火」！</P>
唐六看着那群欢欣的小孩，还有旁边震撼的小孩。</P>
篝火跳动的火光倒映在他的瞳孔中，为那双幽幽的黑眸添上几分温度。</P>
他勾着唇，不明显的笑着。</P>
也许末世招致的是所有的一切尽数被埋藏的毁灭。</P>
但只要还有人活着，还有人记得。</P>
文明的火种便一直存在。</P>
传承不绝。</P>
不过，从人类只剩下这群迷茫而无知的孩童过后。</P>
上一代的文明，也可以说已经结束了。</P>
往后，一切都只在这群孩童作为的「新人类」身上。</P>
他们未来会走到哪一步，新的文明，便能走到哪一步。</P>
所以，接下来要做的事。</P>
就是亲手缔造一个文明。</P>
……</P>
唐六和唐舞麟，带着那群孩子，在风沙中徒步行走了三天。</P>
然后，远远看见了绿色的山川和森林。</P>
那便是他们将要前往的目的地。</P>
小孩们双眼发光，指着远处的绿色大声喊：“山！”</P>
又一个接一个，抬手在面前凭空比划起“山”字。</P>
三天里，每一天的夜晚，唐六都会教他们一些简单的字和读音。</P>
而同时，唐舞麟也在唐六的建议之下，会在每晚给小孩子们讲童话故事。</P>
即便很多内容他们都听不懂，可还是听的津津有味，伴随着故事在篝火边入睡。</P>
“小红、小绿、小草、小云……”</P>
唐舞麟举着黄金龙枪，挨个点名叫着孩子们的小名。</P>
——同样，也是在这三天之内，让这些没有姓名的孩子们，用自己最喜欢的字，给自己取的小名。</P>
孩子们一一举手答到。</P>
唐舞麟最后高声说：“向着那边的大山和树林，全速前进！”</P>
孩子们：“千斤！”</P>
想要发展文明的第一件事。</P>
那自然离不开一个宜居点。</P>
离不开「水」。</P>
唐六负手走在最后，看着唐舞麟领着一众小孩在前方奔跑。</P>
唇边流露笑意。</P>
之后的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