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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货铺除了一层用来做买卖，二层阁楼用来住人之外，就只剩下这个院子了。
推开邻近厨房边上的老旧门扉，伴随着“咯吱咯吱”的响声，一幅图卷便在眼前展现开来。
秋夜残月，一道黑衣身影怅然独立于庭院之中，木篱枯藤边，缀着几只坚忍的不知名野花，在这傍晚微凉的风中等待凋零。
少倾，他回过头，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如同暗夜之中等待时机捕捉猎物的猛兽。
“为什么要来这里？”
白昼不知从什么时候就已经站在了距离玄夜不远的地方，他静静地等待着，等待玄夜开口与他说话。
“这么久不见，还是如此冷淡。”他笑了笑，眼中并没有泛着银白色的光辉，那证明他并不想与玄夜为敌。
起码是在玄夜打算动手的时候，他仍以平静的姿态来面对。
“我从没见过你。”
“哦，差点忘了。”白昼挠挠头，依旧是春风一般的笑颜，只是这样的笑，落在玄夜的眼中，除了令他觉得无比恶心以外，再没有了其他的感受。
“不过按照烛龙族的规矩，我本来就应该来找你的，只是过了这么长时间，都找不见你的人影，茫茫天地啊，你知道我有多么辛苦吗？”
白昼的眼神始终很轻柔，即便他的话听起来很像是某种抱怨。
“那是你自己的事情，与我无关，况且烛龙族已经消失那么久了，你觉得这世上还有谁会被那种规矩束缚着。”
如果是其他几人过来，听见玄夜接连说出真么一大串话，一定会感到难以置信。
但似乎他并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就合站在他对面的白昼一样，因为这是他的自由。
也是他的道。
以真性情对人，便是自由，无需装疯卖傻，亦不用弄虚作假，总之懒得开口时，便不要开口，想要交谈时，也不拘泥精炼简短。
“如果你真是这么想的，还是叫人觉得有些伤感呢。”
白昼虽是这样说，但她仍是一脸轻松，双手交叉放在脑袋后面。
“不过嘛，既然我已经找到你了，自然不能轻言放弃，毕竟......我可是在祖先灵位前发过誓的，要做这烛龙族最后的束缚。”
“最后的，束缚？”
玄夜将他的话重复了一遍，随即摇摇头，眼中是毫不在乎的神情。
“是啊，烛龙一族，曾经可是代行过先天大道的，万龙之宗，万类之皇，”
冷笑一声：“放眼天地，烛龙一族除了你我，只怕再无第三个，守着那样的成规，又有什么意义？”
“这可是我的梦想！就算只剩下我一个，我也会将烛龙族的规矩贯彻到底的！”白昼认认真真地说道。
看他这副天真似的模样，玄夜也懒得与他分辩什么，但关于那件事，他还是想要弄明白的。
“你说的这些我都没有兴趣，除了关于娲皇的，为什么要和掌柜的撒谎，说你来这里，是因为娲皇的指引？”
终于说到了重点，院子里的氛围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
那两朵不知名的小花，在这一刻，仿佛也受到了某种气息的牵引，将花瓣整个蜷缩在了一起。
苍穹暗淡，诸国之中，不少依靠观星为生的大小官吏，也将永远记得群星凋敝的这一夜。
白昼无奈地摇了摇头。
“看来你一直以来不怎么爱与人交流是有道理的，情绪这么容易波动，改天我去找个神医，抓点静心安神的药给你好了。”
“解释。”玄夜的眼光咄咄逼人。
“哎呀，好了好了，开玩笑的，不过你的观察力确实稍微差了点......”
看玄夜神色不善，他知道调侃也不能把人调侃急了。
“是封印，不是约定，在我身上，有娲皇的封印，只要事关钱财，不论何处天地，何种财货，都无法动用灵力修为获取。”
尽管他心中有些惊讶，这白昼居然会承认自己并非与娲皇有所约定。
但不论是约定还是封印，都只是一个说法，真正重要的，是娲皇为何要这么做。
只是，说到这里的时候，白昼的眼神却忽然飘向了远空。
“如果，我是说如果，有朝一日你发现那些一贯打破你认知的事情，其实才是绝对的虚伪，而一向被你自己嗤之以鼻的才是真实，你会怎么做？继续虚伪，还是回归真实？”
玄夜皱了皱眉：“这跟我问的问题没有关系。”
听到他这么说，白昼仿佛一下子松了口气似的，脸上的笑容又多了些。
“随便说说的，至于我来这里的目的，之前已经跟掌柜的说过了，无非是为了赚些钱，建上一座稍稍有些规格的洞府，绝没有恶意，如果不信，你大可以自己去一趟妖域，那里的地价，啧啧。”
“这就是你的解释对么？”
显然，白昼的话根本算不上是什么答复，同样地，也没办法平息玄夜心中被戏耍的感觉。
“我也很无奈啊，说了你又不信，那就只能让你自己去寻找所谓的真相了呗。”白昼摊摊手道。
玄夜冷哼一声，便准备回到铺子里。
但从他身旁经过的时候，还是不无威胁地与他对视了片刻。
“随你怎样，但如果敢做出对红尘杂货铺不利的事，就算你是烛龙族，我也会......”
“啊，猜到了，是要杀了我嘛。”白昼听到这里，笑得更加灿烂了，“不过，我可是个好人，这样的机会，我是不会给你的。”
两人回到了铺子。
推开门，哐当一下，像是撞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紧跟着便是半夏“哎呦”一声，捂着脑袋蹲在了地上。
玄夜嘴角抽了抽，知道她刚才是在偷听自己两人的交谈。
白昼则是赶忙蹲下身子，帮半夏揉着红彤彤的脑门，眼中满是歉意。
“哎呀，早知道就不设置什么结界了，本来是想着，万一你们听见玄夜的那种语气，以为他欺负我一个新来的就不好了，结果还弄成这样......”
“玄夜哥？”
被半夏用这样的眼光看着，玄夜全身都不大自在。
“随你怎么想。”
匆匆撂下这么一句话过后，玄夜也回到了楼上自己的房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