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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第 155 章 脑残(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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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灵灵,地灵灵,夜半鬼出门。
    看着提着香篮素油络绎不绝的人群,再想想寒江剑派小猫两三只的冷清,谢青鹤也叹了一口气。
    信众香客膜拜释家是有道理的。唤一声阿弥陀佛,可往极乐世界。屠夫放下屠刀,即可立地成佛。岂不比自己辛辛苦苦修炼、多半还修不成仙的修家方便多了?
    空着手上门也不像样,谢青鹤在街边提了一篮香烛素油,还想采买鲜花时,临街的商贩很奇怪:“客官不是有一盆花了么?”探头将他抱着的时颜魔花瞅了一眼,更奇怪了,“这花也不似睡莲,怎么开在水里?”
    “是一种单用来供奉的莲花,底下不长藕的。”谢青鹤随口瞎扯。
    “我这儿可没有一模一样的给你呀?”商贩认为他想弄齐两盆供于佛前,也是挺苦恼。
    “予我两束时兴的佛花就行了。我这花,”谢青鹤笑了笑,“不是供佛的。”
    时颜魔花是供魔所用。
    那商贩熟练地将两把鲜花放在同一个篮子里,方便谢青鹤拿取:“承惠十个钱。”
    谢青鹤这样不爱打包袱的人,身上哪有多少余钱,放下一角银子,那商贩自是千恩万谢。
    又是花篮又是花盆,还得背着自己的“狭长包袱”,谢青鹤倒也拿得平稳,他顺着浩浩荡荡的人流往安国寺行去,走近门前,发现居然还有僧人给信众发牌子,一波一波往里放人。
    管理得挺好么。络绎不绝的人群让谢青鹤心里更酸了。瞧瞧人家这阵势,一天能收多少香火?
    他没有去领牌子。
    站在安国寺面前,谢青鹤发现了另外一条路。
    就在他发现那条路的同时,身边熙熙攘攘的人群很自然地将他视而不见,连带着发放号牌的僧人也再也见不到他。他低头看怀里的时颜魔花,怒放于此,娇艳无比。封着旧怨魔尊的却魔珠手串也散发出淡淡的光芒。
    这是一条通往封魔谷的路。
    谢青鹤一直认为魔穴位于宫中那片新挖的太液池附近,从未想过寺庙之中,竟然有一条魔道。
    他与前来礼佛烧香的善信走的是同一条路,却分在截然不同的两个空间,彼此不干涉。他能看得见正常世界里的香客,摩肩擦踵的香客根本看不见他。
    他顺着安国寺的大门往里走,跨入大门之后,寺内的布置就完全不同了。
    正常释家庙宇之内,山门第一道护法即是韦陀像。谢青鹤踏进安国寺大门之后,非但看不见一尊偶像,连香客的人影都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影影绰绰的魔影。
    这些魔多半七魄俱全,有地魂加持,极其强势。如同正常人一样说话做事,手里也提着篮子。
    谢青鹤这人走哪里都如鹤立鸡群,刚进来就有魔想跟他搭话:“你也是来参拜大魔尊……”一句话没说完,发现谢青鹤三魂七魄俱全,顿时吓得一哆嗦,“魔修怎么也来了?!”
    “你怕魔修?”在谢青鹤的认知里,魔修是比封魔谷魔念低级一些的。
    那前来搭话的魔居然嗔了他一眼:“普通魔修当然不怕。你都能在降魔日来拜谒大魔尊了,那是普通魔修吗?”说着有些迟疑地看着谢青鹤,“你第一次来?知道规矩吧?在这里不能随意吞噬魔念——就是我。”
    谢青鹤觉得他有些好玩儿,这魔居然把自己认错了么?魔穴之中,居然也有社会和秩序?
    “我是第一次来。”谢青鹤看着那魔手里也提着篮子,哑然失笑,“你也来供魔?”
    “我只有一些黄粱草和忘忧草。比不得你这一盆魔花。”那魔围着谢青鹤手里的时颜魔花啧啧称奇,“生得真好啊。供奉大魔尊也是拿得出手的。你在魔修里肯定很有势力吧?我怎么没见过你?”
    “这不是就认识了么?我第一次来也不怎么熟悉……”谢青鹤暗示了一下。
    这魔原本就想勾搭谢青鹤,闻言马上接茬:“这也简单。我也是要去朝见大魔尊,你跟着我一起去吧。”领着谢青鹤往乳白色的浓雾中走了一段,又忍不住说出自己的条件,“我才堕进来不久,过心魔池的时候,只怕被那老龟咬住……爷您捎带我一段儿?”
    谢青鹤把他凝练的一魂七魄打量一遍,说:“倒也简单。”
    魔不魔的,不也就是三魂七魄少了两魂么?魂魄这玩意儿他拾掇起来是熟练工,总能包圆了。
    “我今日来朝拜大魔尊,流难还说临行前占了一卦,说我诸事不宜,若来朝拜必有灭顶之灾。呵呵,那正道修士玩的什么八卦啊,易经啊,都是哄人玩儿的,能做什么准?我这不是出门遇贵人了么?哪里就有灭顶之灾了。”魔欢欢喜喜地给谢青鹤领路,拍了个抱怨式的马屁。
    谢青鹤微微一笑。
    路上一直有零零散散的魔同行,四面八方似是在往同一个方向走去。
    这地方依然是安国寺的格局,不过是没有神佛的殿宇,也没有竖起的偶像罢了。走到放生池的位置,池子里也有碧波荡漾,里边躺着一只宛如茶几大小的老龟,正懒洋洋地晒背。
    谢青鹤离得还远时,那老龟就突然掉过头来,挥动着笨拙的小胳膊小腿儿,攀着池子,看向谢青鹤的方向。定睛看清楚谢青鹤的身形之后,这老龟怒吼一声:“谁把修士放进来了?!”
    这一吼不得了,四面八方的魔都进入了警惕状态,从身边到远处开始排查。
    跟着谢青鹤的魔也缩着脖子到处看。
    谢青鹤的姿态太过轻松适意,身边又跟着一只警惕万分的魔,四面八方的魔都把他略了过去。
    只有老龟气得团团转,大吼:“谁跟大魔尊在一起?快让大魔尊回来!”
    放生池里哗哗有声,仿佛无比嘈杂:“大魔尊与不平魔尊在一处,可没那么快回来。”这话说得略有些暧昧,放生池里传出无数默契的笑声,就像是一个巨大的酒楼,是供人交流的地方。
    这就是魔穴?
    谢青鹤越走越近。
    老龟突然喊了一句:“那是上官好的徒弟!快想办法把他赶出去!”
    放生池里有了一时的平静。
    突然有个苍凉的声音耻笑道:“咱们杀了上官好几个徒弟?”
    “哪里是你杀的?是上官好杀的。我先说,我迷惑了他两个徒弟,啊哈哈哈哈……”
    “我迷惑了一个。抢手哩,好刚烈的男人。”
    拉拉杂杂似小声又似大声的嘈杂之后,有一个很冷静的声音说:“我就是上官好的徒弟。”
    放生池也冷静了片刻,突然爆发出大笑声。
    每一道魔念都能保持自己独立的意识,可是,所有的魔都在寻找与自己相同相似的同道,抱团生存。因为魔就是靠着不断诱惑正常修士武夫或凡人堕落,才得以扩张与壮大。没有更新鲜的魔念补充进来,魔穴终究会枯竭。
    就如同被旧怨魔尊附身过的李钱、麻吕亚和卢渊,他们都会在旧怨魔尊的蛊惑下一步步滑入魔道,倘若没有谢青鹤横插一脚,他们迟早也会成为放生池里仅剩下意识的一道养料。
    届时,旧怨魔尊为主识,李钱、麻吕亚、卢渊皆为附庸,都可以称为旧怨魔尊。他们可以发表自己的看法,控制着他们、主宰一切的仅有旧怨魔尊,也可以将他们理解为同一个人。
    上官时宜前一代嫡传弟子尽数折在了封魔谷,他们化作魔念中的一部分,并不奇怪。
    所以,才会有魔念说,他就是上官好的徒弟。
    这笑声太过刺耳。
    也太过猖狂。
    谢青鹤背着的狭长包袱并未解开,一道剑气就从包袱里飞了出来。
    放生池里飞溅起一簇水花。
    下一秒,那一道自承“上官好徒弟”的魔念就被斩杀。
    ——不管他入魔之前是否是上官时宜的徒弟,谢青鹤对认亲这事毫无兴趣。既然敢拿恩师心中最痛开玩笑,谢青鹤替师父找场子也从来不手软。敢戳上官师父心窝子,谁都得死。
    放生池彻底冷了下来。
    刚刚还在切切错错谈笑风生的魔念们,全都想要远遁而去。
    谢青鹤抱着花盆提着香火篮子不紧不慢地走近,看见那只正在努力往另一边爬墙逃生的老龟,回头问一直跟在他身边的魔:“你是怕它咬?”
    那魔咽了咽根本不存在的口水,说:“啊。对。你……到底是……?”
    “我本是来见和尚的。”谢青鹤倚着放生池边砌起的白玉栏杆,低头看那一片沉如深夜的池水,“见不到和尚,见见你们大魔尊也行——这就是魔穴?”
    那魔两股战战:“这是……魔眼。能通往魔穴。真正的魔穴在宫里。”
    话音刚落,谢青鹤一把抓住他,扔进了放生池里。
    那魔掉进去就像是迷失了方向,好像根本看不见放生池的四面墙,只会在池水里扑腾:“我在哪儿?流难快来救我……”
    老龟背着他沉重的龟甲,已经从西边爬了一半的墙,奈何墙实在太陡,老龟哗啦掉进了水里。
    谢青鹤还在看扑腾的魔,老龟却已吓得够呛:“快赶走他!”
    四面八方的魔这才反应过来,听了招呼要围攻谢青鹤。
    谢青鹤这感觉就像是进了乱葬岗,四面八方都是想找自己不痛快的鬼魂,多半还是厉鬼。然而,再厉害的鬼,它也是鬼。想用鬼来对付谢青鹤,纯粹肉包子打狗。
    “阿弥陀佛。”突然有一声佛号传来,乌沉沉的天空瞬间消失。
    谢青鹤发现身边所有与“魔”相关的一切都不见了。没有魔念,没有老龟,也没有阴沉沉的魔道。他现在就站在安国寺的放生池旁边,到处都是前来烧香拜佛的香客,正在疯狂往放生池里扔铜钱——人来人往,气候又很异常,太阳出现就热得让人出汗。
    香客的汗水,点燃的香火,还有池水淡淡的腥气,几种味道糅杂在一起,酸爽异常。
    谢青鹤有点不乐意了。
    这也太臭了。
    “还请谢施主来贫僧禅房之中,饮一盏茶。”一个穿着灰色僧袍的和尚说。
    谢青鹤看了他一眼,这会儿四面八方都是香客,便默默跟着这和尚走向僻静处,进了一间占地颇大的禅房。和尚才关上门,谢青鹤已经放下香火篮子,舒舒服服地躺在和尚的禅床上,说:“茶倒不着急,快给我打盆水来,我要洗脸!”
    和尚幽幽地看了他一眼,将手串捋回腕上,抱出柜子里的薄被放在床上,默默出门。
    没多会儿,这和尚还真的端了一盆水进来:“四分的热水。”
    谢青鹤一跃而起,投手帕洗了脸,这才舒服地叹了口气,转头问道:“僧,就变和尚了?”
    和尚盘膝坐下,低头不语。
    那孩子天生剑骨,若有一线侥幸,没有被那碗安神汤弄坏神智,哪怕比常人稍微愚笨一些,也足以传承他一身绝学,充作寒江剑派下一任掌门大弟子。
    毕竟,山里还有李南风与陈一味。三师弟和四师弟都很聪明。
    刘娘子是遭受追杀,从夫家逃回娘家。她口中的对家是“羊氏”,显然是个女人。如今刘娘子携子暂居娘家,毕竟不是长久之计。这些都是刘娘子的弱点与痛处。谢青鹤想要谋求人家十月怀胎辛苦生下来的孩子,反反复复将这些软弱之处都想了一遍,终究还是觉得不行。
    他求的是传人。
    那就不能欺负人家的母亲,没有这样的道理。
    这时候谢青鹤就了解上官时宜的心态了。寻常门派里,都是弟子哀求师长收归门下。他们寒江剑派想求一个掌门大弟子可不一样,正儿八经是要求到徒弟头上去的,轻易不敢开罪。
    从龙城赶到扈水宫,车夫老胡与李钱日夜轮班,抛去马匹休息吃料的时间,也花了近六天。
    谢青鹤还在斟酌见了刘娘子该怎么说话,车外李钱惊呼:“仙师,您说那处……”
    “怎么了?”谢青鹤掀开车帘,只见前方火光冲天,烧红了半座山。
    扈水宫就在那座山的下处,以山为靠背,面拥群水。如今山都烧起来了,底下的扈水宫是否安好?
    “快!快过去!”谢青鹤急道。
    他一心记挂着那个仅见了一面的孩子,他敢豁出去了身吞群魔,赌的也就是那个孩子。
    现在那孩子若是没了,寒江剑派的传承要给谁去?!
    老胡听出他口吻焦急,加了一鞭子,马车就飞快地往前飞驰。那火委实烧得太大,半道上就被火势封了去路,马车根本过不去——马儿是生生的活物,任凭鞭子驱赶,也不肯往火里钻。
    李钱正要说想办法,只见车帘一掀,谢青鹤已飞入火墙之内,一瞬间就消失了。
    “仙师!”
    “远处等着。”谢青鹤的声音已去得很远。
    火势猛烈的地方,谢青鹤也不曾去。
    那么大的火,他在其中也活不下来,何况刘娘子与小小的婴孩?
    他与刘娘子不过一面之缘,却觉得刘娘子心思机敏,那襁褓中的婴孩更不是短命夭折之相——也许,他也根本不能接受自己仅有的寄望就此绝望。为此,谢青鹤强撑着破烂的身体,只管朝着扈水宫附近还能欺身藏人的地方寻找。
    路上时不时能看见扈水宫弟子的尸身,皆被利刃斩杀,尸身不全。再往里走了一段,谢青鹤看见一具倒在地上的尸体露出一张白皙秀气的脸。他记得,那是刘娘子的女护卫,与他也有一面之缘。
    谢青鹤解下身上披风覆在女护卫的脸上,心中叹息,不知道是什么仇怨?竟至灭门。
    他在浓烟隐火中搜寻,没多会儿,发现了更多认识的女护卫的尸身,连带着刘娘子的几个兄弟也都被人砍杀在门内门外,死者之中男女具有,地上老幼横尸,可谓满门皆殁。
    谢青鹤只有一件披风,哪里遮掩得了这么多人?见得多了,也只能匆匆撇开,继续搜寻。
    可惜,再往里烈火汹汹,根本进不去了。
    谢青鹤叹了一声,只得往回走。
    他不得不调整自己的计划。
    没了这个天生剑骨的小孩子,传人就得重新找了。
    三个恩师嫡传的师弟中,论资质,自然是二师弟最好。可惜……
    李南风虽弱一些,守成倒也勉强能行。只盼他能守好山门,他日有幸给师门再寻个机缘聪颖的后辈,不让宗门传承半道断绝就好。
    从扈水宫走出来时,谢青鹤一直强撑的一口气就散了,眼底竟有一丝泪痕。
    他想,若师弟没有做那件事。若刘娘子的孩子好端端地活着。
    他此时能将那天生剑骨的孩子抱给师弟,托孤予师弟,还有什么不能放心的呢?他也想径直运起大罗灭生经,将那一窝魔类尽数带走。群魔压身,肌骨寸折。勉强活着岂能不痛苦?
    可惜。
    他所期盼的一切,皆不可得。
    正消沉厌世之时,燃着火漂浮在水上的小舟上突然传来呼唤:“侠士!侠士!”
    谢青鹤一个激灵清醒过来,他认得出来,这是刘娘子的声音!循声望去,只见那艘小舟隐藏在着火的大船之间,飘飘悠悠离了岸边足有半里之遥。
    若是从前,谢青鹤一个纵身就能飞掠而至,如今却是过不去了。
    他在岸边寻找过去的工具,刘娘子也察觉到他的虚弱,努力将小舟划到了岸边。
    谢青鹤见她半个身子都被鲜血染透,心知她是受了重伤,一路涉水向前,迎到了那条小舟之前。刘娘子见他当面,几乎要哭出声来,却又不哭:“天不绝我!”
    谢青鹤见她胸口中箭,箭上缠着带金线的白羽,非常精致漂亮的一支箭。
    刘娘子已艰难地挪动位置,用青葱似的小手去扣被自己死死护在身下的船板。谢青鹤连忙翻身上船,帮她把那两块活动的船板打开,里边赫然藏着一个不哭不闹、安安静静睡着的小婴孩。
    “……又,喂药了?”谢青鹤就怕给自己属意的掌门弟子药傻了。
    然而,这种情况下,若不给不懂事的小婴孩喂药,让他从头到尾保持安静,他哪里能活下来?
    刘娘子颤抖着双手抱住孩子,用脸与孩子碰了碰,眼泪啪嗒啪嗒落在孩子脸上:“侠士高义。这孩子父家姓伏,来历倒也不必要多说了。求您给他找个好人家,或是带在身边,叫他给您跑腿打杂做个小厮……只求让他活下来。”
    谢青鹤还不及相求,刘娘子就先把孩子递过来了。
    他沉默片刻,说:“不瞒娘子。我姓谢,俗名衷敏,道号青鹤。师从寒江剑派掌门上官时宜真人。我本是承继道统的掌门大弟子,今次前往龙城伏魔,身受重伤恐命不久矣——”
    刘娘子看着被他抱在怀里的孩子,眼底就有一丝恐惧。
    唯一能托付的人也要死了,孩子怎么办?
    “贵家小公子天生剑骨,我此来是为了宗门寻觅下一任传人。”谢青鹤看着襁褓里安静沉睡的婴孩那光洁漂亮的额头,“我想带他回寒山。宗门会尽心竭力照顾他。但,娘子也要知晓,寒江剑派的掌门弟子不是那么轻易能做的,他日再有灭世之祸患,我死了……”
    刘娘子听得明白,眼泪流了一脸,说话却也干脆:“自然是他顶上!”
    “这道理我是懂的。”她伸手抚摸自己的孩子脸庞,眼底说不出的爱怜珍惜:“我只盼世情平顺,我儿能安安稳稳地度过一生。若不能……他的命,也是谢爷所赐,再受贵派抚育教养。待他长大了,他知道该做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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