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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笑非笑地瞥了眼落地窗的方向, 黎稚回头, 对前一个问题做出了否定答案，蒋玉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当日晚饭后，蒋玉琴突然开口喊住了他：“吱吱！”
黎稚抬眼望过去。
“我和你爸爸……”刚说了几个字女人就顿住了。
莫名的, 她最近似乎越来越难以面对儿子了。
她张了张口, 神色复杂地看了眼儿子, 已经到嘴边的话绕了一圈又被吞了回去，“没事, 明天要早起, 吱吱记得早点睡。”
还是等结果出来了再告诉他吧, 她想。
黎稚不置可否地歪了歪脑袋, 转身离开。
第二天一早，黎稚起床的时候，蒋玉琴早已经不见人影了，桌上放着准备好的早餐。
前往学校的路上，黎稚一路都是难得的沉静，神色淡淡的似是在神游, 明明脚踏实地地走在路上, 偏偏让人感觉他其实是飘在半空。
迟景年安安静静地走在靠近马路的一侧, 左肩背着他自己的书包, 右肩背着黎稚的, 两个书包加起来足够压垮稚嫩的肩膀, 偏偏他背在肩上轻松自如, 脸不红气不喘。
察觉到男孩的异样, 他情不自禁地转头看一眼，再看一眼，没完没了，目光灼热地连像是魂飞天外的黎稚都感觉到了。
黎稚顺手一巴掌糊到他头上，扭头一脸温柔道：“看了这么久，好看吗？”
迟景年愣愣道：“好看。”说着还点了点头。
黎稚猛地抽了抽嘴角，也许是嫌他辣眼睛，下一秒就加快速度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迟景年连忙忙不迭地追了上去。
迟景年安静了会儿，过了没多久还是忍不住道：“刚才，在想什么？”
“也没什么。”男孩纯黑的瞳孔扫了他一眼，淡淡道，“蒋玉琴，我妈妈可能很快就要离开这里了。”
什么？！
迟景年只觉得眼前瞬间一黑。
黎稚妈妈离开=黎稚和她一起离开=再也见不到男孩了？！！
脑海里飞快跳出这个等式，两只书包从肩上滑落，砰的一声同时掉在地上，迟景年保持原来的姿势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整个人都傻了！
黎稚往前走了一段路才发现牛皮糖不见了，回头一看几乎要被气笑：“杵在那里干什么呢！赶紧过来！”
听到召唤，迟景年回魂似的眨眨眼，闷闷地应了一声，捡起书包跟了上去。
黎稚说完这些后就彻底恢复了正常，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倒是迟景年反倒是整个人都不好了，一整天都恍恍惚惚地盯着黎稚发呆。不过他原来也是这样，倒是没人觉得不对劲。
傍晚回到家，迟景年坐在床边呆了半晌，终于想起可以打电话咨询长辈意见。
迟小胖掏出闲置已久的手机：“父亲！”
“……”迟康栩：“好好叫爸爸！”
迟小胖完全不在意他在说什么，急切道：“要怎么做，才能把吱吱偷回家里藏起来？”
迟康栩：“……”
“在讨论这个问题之前，”迟康栩冷静道，“年年，你先向我解释一下为什么要用‘偷’这个字。”
黎稚完全不知道这两父子的对话，短暂的波澜之后，生活又暂时回归了原本的平静。
黎稚原本是这样认为的，却没想到仅仅只是过了一周，他就在校门口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他只在资料照片上看到过的人。
身形精瘦颀长的男人戴着鸭舌帽懒懒散散靠在树下，察觉到视线后抬高帽檐回望了过去，在看到视线主人的时候微微一愣，下一秒就勾出一个妖气横生的笑来，红宝石耳钉在碎发下熠熠生辉。
黎稚：……
一番折腾后，两个人终于在离学校不远的饭店里相对而坐。
“刚才的那个就是迟家的孩子吧，”男人单手支着下巴，笑盈盈道，“可真够粘你的，幸好比较听你的话。”
黎稚不置可否。
他抿了口牛奶，漫不经心地抬眼望去：“倒是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找过来了，看来警方的效率要比我想象的高一些。”
“简单的判断题而已，青玉镇最近发生的事，出事的人，个个都与你有关。排除所有的否定答案，最后剩下的那个哪怕看起来再奇怪也一定是正确答案了。”男人打量了一下他的小身板，“倒是你，看起来比我以为的还要小。”
黎稚面色不变：“‘正直端方，嫉恶如仇’，周管家是这么评价你的。”意有所指的视线从耀眼的耳钉向上，滑到那双多情的桃花眼，然后顿住，“顾炎彬顾警官，你也和我想象的相差甚远。”
顾炎彬顿了顿，继而展眉，一个没有丝毫女气的大男人笑得花枝乱颤竟也丝毫不违和：“小孩儿，你真有趣。”
笑停，顾炎彬坐直身体，看着就不像个正经人的脸上终于流露出一丝认真：“我以为你不会这么简单就承认的。”
黎稚挑眉：“我为什么要否认？”
“也是，事情结束以后，我们说不得还得送你一枚大红花呢。”男人耸肩，视线似是不经意地定在男孩脸上。这个孩子看起来与别人并无太大差别，却有双深渊一般的眼睛。
“你找上我不奇怪，警局里有他们的人，想必这点你早已经发现了，很高兴在这种状况下你还愿意相信我。不过，我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
“你问。”黎稚无所谓道。
“那么，第一个问题。”男人身体前倾，眸底隐现锐利，“这些东西，我们找了这么多年也没查到什么蛛丝马迹，小孩儿，你是怎么弄到的？”
别的不提，那封邮件里最让他震惊的是青龙帮的详细据点分布的地图，上面甚至标注了许多隐秘的暗道；此外还有两份名单，一份受害者名单，一份青云帮全部人员名单，连在警方做卧底的都有，顾炎彬甚至在上面看到了一个在警局里被称为老好人的名字。
有了这些东西，一直以来让他们丝毫不敢轻举妄动的难题将会全部迎刃而解！
但是，这从天而降的馅饼也让他丝毫不敢放弃警惕。要对青龙帮有多熟悉的人，才能完整地弄到这些资料呢？
而在这之后查到黎父黎开荣在失踪前与青龙帮的关系后，他心里的疑惑没有解开，反倒加深了。
而顾炎彬永远也不会知道的是，他面前的这个男孩对青龙帮的了解，何止是熟悉这么简单。
黎稚回归前的人生如果能够分段，一半属于蒋玉琴，一半属于青龙帮，在此以后，再没有自己的人生。
听完男人的话，黎稚语气平淡地“哦”了一声。
“哦……是什么意思？”
“不想回答。”
“可是你刚刚明明同意……”
男孩摇了摇手指，“只是我同意让你问，可没说自己一定会答。”
“……”这套路！
看着男孩一脸无辜的稚气，男人忍不住在心里爆了句粗口。
“你在心里骂我？”
“……不，没有。”顾炎彬微微一笑，“我怎么会骂一个孩子呢？呵呵。”
黎稚也笑：“那就好。”
知道问不出什么结果了，顾炎彬无奈了一瞬，继而又言笑晏晏道，“好吧，那第二个问题。你是怎么知道我的私人邮箱的？”
这问题其实可有可无，男孩可是摆明了告诉他他就是个黑客，顾炎彬觉得想都不用想都能得出答案，问出来不过是为了缓解刚才的尴尬罢了。
这总能回答了吧？他默道。
然而就在他默默缓出一口气的时候，男孩却再次出乎了他的意料。
“你很无聊？”手上的牛奶杯重重落下，接连不断的无趣试探终于似乎让黎稚耐心告磬：“如果都是这种问题的话……”
男孩起身，一眨眼竟到了门口。他扶着门扶手回头，露出两颗寒光闪闪的小虎牙：“再见。”
“……”
顾炎彬坐在位置上目瞪口呆了半晌才想起去追，他着实没想到这让他相当感兴趣的孩子竟然是这么个一言不合就丝毫不给面子直接走人的性子。
该说虽然有着不同寻常的能力，但果然还是个孩子吗？
真是无法形容的……随心所欲！
男人无奈地笑，不过这么一出却也让他放下心来。
这种性格根本不可能心甘情愿被别人控制。
“小孩儿别走！这都是职业病……哎别生气，我错了还不行吗？”
终于被追回来的黎稚一脸不耐烦地敲了敲桌面：“说！”
任性得极其理直气壮！
明白这是最后通牒，顾炎彬直接一口气道：“那些资料里有些证据被保存在青龙帮很隐秘的位置，我们的人找不到，我想问问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黎稚挑眉，也不说行不行，反而反问道：“我为什么要帮你？”
有门儿！
顾炎彬眼前一亮，转瞬间又苦下了脸：“不然，送你一面锦旗？”
黎稚冷漠脸看他。
“钱？书？小孩儿，你想要什么？”
黎稚继续冷漠脸。
“不然这样吧，这帐我先欠着，你有我的电话，哪天你要是有想要的东西了，就来找我，我做得到的的都一定会帮你！绝不赖账！”
顾炎彬是真无奈，在这之前他根本没想过世界上还有这么难搞的人，软硬不吃就罢了，性格还天马行空毫无规律可言！偏偏又是个孩子，他诸般手段都付之一炬用不上了！
更何况现在是他有求于人，也只好一步步往后退把人好好哄着，不知不觉竟然就被逼到了底线还割地赔款。如果不是担心在大庭广众之下破坏了自己完美的形象，顾炎彬真想扶额哀叹一会儿。
最后，心情舒畅光芒万丈的黎稚笑道：“合作愉快。”
内心抑郁还要保持微笑的顾炎彬也笑道：“……合作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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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父：我儿子需要重修语言艺术与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