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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体育馆回来后,谢拾安就把自己关进了房间里,队友们怕她出事,都守在门外。
过了许久,房间里才有了动静,谢拾安打开门,看见她们还在,怔了一下。
“怎么都在这?”
吕小婷犹犹豫豫的:“我们……路过……嘿嘿……”
谢拾安和往常一样,脸上看不出什么心情:“打了一天比赛了,都回去休息吧。”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安姐,这么晚了,你要出门吗?”
“饿了,去便利店买点吃的。”
吕小婷接道:“那我跟你一块去吧。”
“不用了,就在楼下,没几步路,我真没事儿,都散了吧。”
她都这么说了,一帮人才作罢。
“那好吧,安姐你要是有什么不开心的,就跟我们说,千万别憋在心里,大家伙儿都在呢。”
谢拾安笑着点了点头,末了,又多问了一句:“常念呢,怎么没看见她?”
“一回来饭也没吃就回房间了。”
谢拾安应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
房门被敲响的时候,简常念翻了个身拿枕头捂住了耳朵。
“别敲了,我没胃口,说了不吃就不吃。”
门外传来谢拾安的声音。
“是我。”
她做梦也没想到谢拾安竟然会再主动来找她,简常念怔了片刻,才如梦初醒,从床上爬了起来去开门。
门打开了,简常念看着她,动动唇。
“你……”
她的眼睛也是红的,看样子刚哭过。
没等她把话说完,谢拾安举起了手中的塑料袋:“我也没吃,一块吃点吧。”
简常念收拾好桌子,看着她一件件往外掏着,有烤串有小龙虾,还有几瓶白酒。
“明天还有比赛。”
谢拾安不在意地扯了下唇角。
“这样的事我以前也没少干,更何况我已经被淘汰了,你不喝就——”
“我喝。”
话音未落,简常念从她手里一把夺了过去,拧开瓶盖,咣咣就灌了半瓶下去,被辣的脸红脖子粗的。
谢拾安失笑,举起酒瓶,和她碰了一下。
“干杯。”
酒过三巡,简常念的话匣子也打开了。
“你今天怎么想起找我来了?”
“整个国家队除了你,也没人敢在赛前和我干这种事了。”
简常念嘿嘿笑起来。
“也是,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参加全国大赛那次,在北京集训,也是在赛前偷溜出去吃东西,还遇到了金南智。”
“记得,那家的云吞面很好吃,我每次路过都会买一碗。”
“还有亚洲杯总决赛在横滨那次,刚比完赛我们就跑出去玩,在港口看烟火表演,那是我看过最美,也最难忘的烟火。”
“还说呢,横滨那次也不知道是谁,不认识日文把烧酒当成了饮料,两口就喝醉了,还是我背你回来的。”
桌上横七竖八倒了一堆空瓶子,简常念醉的狠了,眼里兀地滚下泪来。
“那时候可真好,严教练还在,我们也无话不谈,拾安,我不想长大了,为什么……为什么时间不能一直停在那时候……”
谢拾安眼圈也红了,强自忍耐着,从她手中拿走了空瓶子,把人扶了起来。
“你喝醉了,去床上睡吧。”
简常念挣扎了一下,谢拾安又道:“听话,现在我可背不动你了。”
于是简常念就乖乖地把手从她肩头放了下来,自己踉跄着摸索着床的位置。
简常念蹬掉了鞋子,谢拾安扶了她一把,把她的脑袋轻轻地放在了枕头上。
“来,枕头。”
简常念迷迷糊糊地看见她正准备抽身离去,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
“拾安,拾安,别……别走。”
谢拾安在床边坐了下来,看着她发红的眼睛,轻轻揩去了她眼角的泪痕。
“我不走,在这陪着你。”
她今晚似乎温柔地过了头,她愈温柔,简常念就愈发觉得不真实,仿佛这一切只是她做的一个梦一样,天一亮,就什么都消失了。
她紧紧拽着谢拾安的手,迫切地想要向她求证一些东西。
“以后……以后也会陪着我吗?”
谢拾安敛下眸子片刻,她就急了,又要坐起来,被人轻轻按了回去。
“会。”
“真的不会离开我吗?”
明明已经是大人了,执拗起来却还是像个小孩子,谢拾安红了眼眶,微微笑起来。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是了,她确实不曾骗过自己。
那年过年,她即将离开滨海省队,在天台上,简常念也曾借着酒意,装疯卖傻,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要她许下了诺言。
要她常回来看看,要她念着严教练,不许忘了旺福,更不许忘了自己,谢拾安也答应了她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这些年来桩桩件件,再没有比她更信守承诺的人了。
简常念这才又破涕为笑,老老实实躺了下来,仍旧拉着她的手,不肯松开,絮絮叨叨。
“等你伤好了,我们还像从前一样,一起训练,一起比赛,一起站上领奖台……”
“好。”
简常念眼眸亮晶晶的,盛着水意。
“到那时候,我们一定会像严教练说的那样,成为世界羽坛的双子星,我的拾安也会拿很多很多金牌,还有大满贯……”
谢拾安低头,弯了一下唇,泪就涌了出来。
简常念看她哭了,急忙用手背胡乱抹着她的脸,替她揩掉眼泪:“拾安,你怎么哭了,是不是我说错话了?”
谢拾安吸了吸鼻子。
“没有……我是高兴的……常念……我很高兴。”
很高兴遇见你。
很高兴能和你成为朋友。
很高兴现在我的身边还有你。
很高兴能看到你如今的成就。
可是也很抱歉,我必须要……离开你了。
她的眼泪源源不断地涌了出来,仿佛怎么擦也擦不干净似的,简常念心一慌,坐了起来,一把把人拥进了怀里,抱的死死的。
她的大脑现在一片空白,组织不好语言,但这些都是她藏在心里,日日夜夜都想告诉她的话。
“我知道你现在一点儿也不开心,一点儿也不好,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去替你分担……但是……但是你不要做傻事,好不好?”Ьimilou
“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你在我心中的位置已经超过了任何人,谢拾安,我不能……不能没有你……”
简常念话说到最后,已经隐隐带上了哭腔,滚烫的泪水滑落进了她的颈窝里。
谢拾安把手轻轻地放上了她的后背,更咽着:“好,好,我答应你。”
***
第二天的比赛,所有人都在猜测,谢拾安还会不会来,毕竟她已经被淘汰了。
可是她还是如期出现在了体育馆门口。
刚一下车,记者们就围了上来。
“谢拾安选手,您已经被淘汰了,这场比赛还有打下去的必要吗?”
“您是觉得,您现在和简常念选手还有一战之力,还是说因为对手是她所以……”
记者的表情颇有些耐人寻味。
谢拾安闻言,顿住了脚步,拨过了他的话筒,这是这些天来她首次面对镜头,也是第一次公开承认了自己的不足。
“我打不过她,也并不是因为对手是她所以才来,我享受比赛过程,不管对手是谁,都会全力以赴。”
记者一怔,回过神来她已在保安们的簇拥下,进了运动员通道。
赛前。
休息室。
“你真的已经想好了吗?明明不至于走到如此地步啊!”
谢拾安正在给一支旧球拍缠着手胶,闻言,动作一顿,抬眸看着万敬,眼眶却红了。
“想好了,或许……早在奥运会结束后,我就该退役了,您也看到了,我现在……挣扎了这么些日子,也算是努力过了,只是……有些对不起严教练。”
***
再一次成为对手。
简常念看着她站在对面,神色难言。
谢拾安走过去,冲她伸出了拳头。
“来吧,这场比赛好好打,我想我的谢幕之战一定要有意义。”
简常念一怔,旋即抿紧了唇角,也伸出手去,撞上了她的拳头。
如果她知道,谢拾安说的谢幕之战不是世锦赛,而是整个职业生涯的谢幕。
她发誓,这场比赛她不仅不会好好打,还会故意让几个球,或者犯一些失误。
她太想留住谢拾安了,可还是那句话,这世上,拼尽全力的,却往往事与愿违。
就像谢拾安一次又一次和大满贯失之交臂,就像她这一生也没什么想要的,唯一所求之人,也终究还是离开她了。
很奇怪的,谢拾安在打前几场比赛时,心情都很沉重,但今天许是对手是她,又或是早已知道了自己的结局,她打的异常轻松。
时针又拨回到了从前。
两个小小的人儿在训练室里挥汗如雨。
“拾安,你行不行啊?”
“少废话,再来。”
严教练从旁指导。
“别整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老老实实给我打好基础,诶,对了!”
从黄昏到深夜。
灯光把她们的身影投在了地板上。
球馆里的击球声停了。
一眨眼她们都长大了。
严教练也不在了。
谢拾安眼里噙着泪,高高跃起,用自己的招牌绝杀,结束了自己的职业生涯。
从前拼了命地想赢她,如今真的赢了她,简常念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高兴。
她手里拿着球拍,久久怔在了原地,动弹不得,直到谢拾安掀网过来,举起了她的手,向全场观众示意,她是这场比赛的胜者。
看台上沉寂了一秒钟,然后骤然爆发出了一阵欢呼,真心喜欢她们的球迷都红了眼眶。
“谢拾安,简常念,你们是这赛场上永恒闪耀着的双子星!”
“不管别人怎么说,谢拾安,你给我做自己!”
“如果对象是简常念的话,妈妈勉强同意这门亲事!”
“我想一直看你们打比赛,到很久很久,结婚了就带老公来,有孩子了就带孩子来,答应我,你们要一直打下去,好吗?!”
……
谢拾安唇角弯起了一丝笑意,松开了她的手,朝着观众席,深深地弯下了腰去。
良久,没有起身。
谢谢,谢谢你们。
不在巅峰时慕名而来,也没有在低谷时踩一脚抽身离去,她短短数十载职业生涯,得遇良师挚友,挥洒过汗水血泪,享受过鲜花掌声,也站上过最高领奖台。
此生,虽有遗憾,却不悔。
最重要的是,她相信,国羽是一支生生不息的力量,就像当年她打败了蒋云丽和尹佳怡一样,简常念也会越过她这座山,往更高的地方去。
她现在,不就已经做到了吗?
谢拾安再一次坦然站在了镜头前。
“虽然很舍不得这片赛场,但是也到了不得不退出的时候了,我六岁就开始打球,十八岁加入国家队,征战数载,对的起所有人,也无愧于心,只是……对不起我的恩师严教练,没有拿到大满贯,完成他的遗愿。”
“不过没关系,我相信我做不到的事,总会有人替我去完成,山长水阔,后会有期。”
“最后祝愿简常念选手,前程万里,未来的日子,都能熠熠生辉。”
谢拾安红着眼,唇角却浮起了温柔的笑容,看着镜头,像是在透过它看着另一个人。
简常念,再见。
她就这么转身,一步一步地离开了台前,摄像机定格在写有她名字的红色队服上,目送着她走出了聚光灯下,走进了阴影里。
演播室里的二位解说也红了眼眶。
“三届全国大赛总冠军,单打冠军,四届世锦赛单打冠军,亚洲杯冠军,全英公开赛冠军,苏杯、尤伯杯总冠军,2012伦敦奥运会单打亚军,2014仁川亚运会单打冠军,双打亚军,2016里约奥运会双打亚军。”
“350km/h的最高球速,是世界纪录的缔造和保持者!”
“是《sportspro》杂志公开评选出来的全球十大最具影响力和最具商业价值的运动员之一,也是创造过无数奇迹的人!”
“让我们最后一次喊出她的名字!”
“谢——拾——安!”
全场沸腾。
有激动的球迷从看台上冲了下来,被保安拦在了栏杆外面,带着哭腔道。
“谢拾安,你不要退役!”
“谢拾安,别在乎别人说什么,在我们心里,你就是世界第一!”
“同性恋无罪!”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要这么对你!”
“你今年才二十四岁啊!”
“一定还会有下一个四年的!”
……
从刚刚她宣布退役的时候开始,简常念就站在这里,大脑一片空白,周遭的喧哗,媒体按下的快门,闪光灯,流动的人影,一切都好似走马灯一样映过眼底。
直到那一抹红色越走越远,即将消失在门后的时候,她红了眼眶,如梦初醒,就要追上去,却又被一堆人拦了下来。
眼睁睁看着她消失在了黑暗里。
演播室里的蒋云丽看着最后的画面,眼角也滑过了一滴清泪。
“看到这里我真是百感交集,我退役前的最后一场比赛就是跟她打的,退役后解说的第一场比赛,也是她。”
“我不知道这究竟是一个怎样的时代,人们可以躲在网络后面敲敲键盘就对另一个人出口成脏,污蔑她,诋毁她,还不用负任何责任。他们完全不了解谢拾安是怎样的一个人,她要付出怎样的努力,数十年如一日的辛苦练习才能站在这里,他们眼里只有谢拾安输掉的那几场比赛,只有她身上的那些负面舆论,甚至连那些也都不是真的。”
“他们都好像被人云亦云这四个字遮蔽了双眼一般,看不见她在赛场上是那么努力,看不见她一次又一次带伤上阵,也看不见她赢得了那么多奖牌,为国家争取了荣誉。”
“群体追求和相信的从来不是什么真相和理性,而是盲从、残忍、偏执和狂热,简单而又极端。”[1]
“我希望大家记住,谢拾安在国家队最困难,最青黄不接的时候来到了北京,一个人撑起了一整个时代,那一年她才刚刚十八岁!”
“这过去的六年不仅是她个人职业生涯的巅峰,更是整个国家队成绩最好的六年!”
“时代终究会过去,可英雄永不落幕!”
另一位解说也红着眼眶道。
“我很喜欢苏轼老先生的一首词,想来此时此刻,送给谢拾安也再合适不过了。”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2]
“谢拾安选手,你刚刚送给简常念选手的话,我们也送给你。”
“祝愿你在今后的日子里,无论做什么,身处何时何地,都能前程万里,熠熠生辉。”
沉重的运动员通道大门即将在眼前阖上。
光斑在地上越缩越小。
耳边的欢呼声、喧哗声也逐渐听不清了。
像是隔出了两个世界。
谢拾安背着球包,站在门外,冲着内场,再一次深深地弯下了腰去。
嘎吱一声轻响,铁门在眼前合拢的时候,地上溅落了几滴水渍。
金南智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机里的画面,也红了眼眶,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酒,也给旁边空杯子倒满,和它轻轻碰了一下,举起来一饮而尽的时候,眼角滑落了一滴清泪。昏暗潮湿的矿道中,陆叶背着矿篓,手中提着矿镐,一步步朝前行去。
网站内容不对,请下载app阅读正确内容。少年的表情有些忧伤,双目聚焦在面前的空处,似在盯着什么东西。
外人看来,陆叶前方空无一物,但实际上在少年的视野中,却能看到一个半透明的影子。
那像是一棵树的影子,灰蒙蒙的,叫人看不真切,枝叶繁茂,树杈从树身三分之一的位置朝左右分开,支撑起一个半圆形的树冠。
来到这个叫九州的世界已经一年多时间,陆叶至今没搞明白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他只知道当自己的注意力足够集中的时候,这棵影子树就有几率出现在视野中,而且别人完全不会察觉。
真是悲催的人生。少年一声叹息。
一年前,他突兀地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醒来,还不等他熟悉下环境,所处的势力便被一伙贼人攻占了,很多人被杀,他与另外一些年轻的男女成了那伙贼人的俘虏,然后被送进了这处矿脉,成为一名低贱的矿奴。
事后他才从旁人的零散交谈中得知,他所处的势力是隶属浩天盟,一个叫做玄天宗的宗门。
这个宗门的名字听起来炫酷狂霸,但实际上只是个不入流的小宗门。
攻占玄天宗的,是万魔岭麾下的邪月谷。
浩天盟,万魔岭,是这个世界的两大阵营组织,俱都由无数大小势力联合形成,互相倾轧拼斗,意图彻底消灭对方,据说已经持续数百年。
在陆叶看来,这样的争斗简单来说就是守序阵营与邪恶阵营的对抗,他只是不小心被卷入了这样的对抗大潮中。
历年来九州大陆战火纷飞,每年都有如玄天宗这样的小势力被连根拔起,但很快又有更多的势力如雨后春笋般冒出,占据各处地盘,让局势变得更加混乱。
矿奴就矿奴吧陆叶自我安慰一声,比较起那些被杀的人,他好歹还活着。
能活下来并非他有什么特别的本领,而是邪月谷需要一些杂役做事,如陆叶这样没有修为在身,年纪尚轻的人,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事实上,这一处矿脉中的矿奴,不单单只有玄天宗的人,还有其他一些小家族,小宗门的弟子。
邪月谷实力不弱,这些年来攻占了不少地盘,这些地盘上原本的势力自然都被覆灭,其中一些可用的人手被邪月谷送往各处奴役。
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有一个特点,还没有开窍,没有修为在身,所以很好控制。
九州大陆有一句话,妖不开窍难化形,人不开窍难修行。
想要修行,需得开灵窍,只有开了灵窍,才有修行的资格。
开灵窍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普通人中经过系统的锻炼后能开启灵窍的,不过百一左右,若是出身修行家族或者宗门的,有长辈指点,这个比例可能会高一些。
陆叶没能开启自身的灵窍,所以只能在这昏暗的矿道中挖矿为生。
不过矿奴并非没有出路,若是能开窍成功,找到管事之人往上报备的话,便有机会参加一项考核,考核成功了,就可以成为邪月谷弟子。
然而矿奴中能开窍者寥寥无几,在这昏暗的环境中整日劳作,连饭都吃不饱,如何还能开窍。
所以基本九成九的矿奴都已经认命,每日辛苦劳作,只为一顿饱饭。
陆叶对玄天宗没有什么归属感,毕竟刚来到这个世界,玄天宗就被灭了,宗内那些人谁是谁他都不认识。
他也不想成为什么邪月谷的弟子,这不是个正经的势力,单听名字就给人一种邪恶感,早晚要凉。
但总不能一辈子窝在这里当矿奴,那成何体统,好歹他也是新时代的精英人士,做人要是没有梦想跟咸鱼有什么区别。
所以这一年来他一直在努力开窍,原本他以为唯有自己能看到的影子树能给他提供一些奇妙的帮助,可直到现在,这影子树也依然只是一道影子,莫说什么帮助,有时候还会影响他的视力。
陆叶严重怀疑是不是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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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过一道弯,远方出现一点微弱的光芒,那是矿道的出口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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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收获不错,将矿篓里的矿石上缴,应该能得三点贡献,算上前几日积累的,约莫有十二点了,两点拿来换两个馒头,剩下的十点刚好够换一枚气血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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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血丹是一种很低级的丹药,并非辅助开窍之物,但是想要开窍,就必须得气血充盈才行,气血丹虽然低级,却正适合陆叶这样没开窍的人使用。
邪月谷之所以愿意拿出气血丹,也并非善心发作,而是他们深谙人心之道,这最廉价低级的丹药可以让心怀希望之人愈发努力挖矿。
比如陆叶每日就很勤劳。
距离矿道出口还有三十丈,陆叶的目光不经意地瞥过左前方的一个角落,那里有一块巨石横亘。
他脚步不停,继续朝前走着,直到十丈左右,才将背负在身后的矿篓放下,紧了紧手中的矿镐,又从矿篓里取出一块大小适中的石头,稍稍掂量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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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刻,他朝着那块巨石奔跑起来,临近巨石前,侧身滑步,一脚踏在矿道的岩壁上,整个人借助反弹的力道对着巨石后方俯冲而下,犹如一只矫健的猎豹。
两道身影正半蹲在巨石后方,借助巨石遮掩身形,浑没想到来人竟会发现他们的踪迹。
听到动静,再看见陆叶想要起身已经来不及了。
在两人惊恐的注视下,陆叶抬手扔出了手中的矿石,正中其中一人的鼻梁,那人当即啊呀一声惨呼,仰面倒在地上,面上鲜血直流。
陆叶另一手的矿镐再度出手,却没打中第二人,那人反应不错,偏头躲过了。
然而陆叶已经冲到他面前,一脚踹下,正中对方小腹,那人顿时满面痛楚,跌飞出去,跪倒在地,一口酸水吐了出来。
陆叶迈步上前,一手揪住了对方的头发,看清了对方的面容,冷笑一声:我道是谁,原来是你们兄弟两个!
这两人他认识,是一个刘氏家族的弟子,刘氏所在的地盘被邪月谷攻占之后,刘家一些年轻的弟子便被送到这里来充当矿奴了。
严格说起来,陆叶与刘氏这两兄弟也算是同命相连。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我有没有说过,别让我再看到你们,否则宰了你们!陆叶说话间,随手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狠狠砸了下去。
这一下砸的不轻,刘氏老二只哼了一声,便直接被砸晕过去。
陆叶又朝之前被他打伤的刘老大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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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老大额头都被打烂了,鲜血模糊了双眼,隐约见到陆叶朝他行来,吓得连滚带爬:饶命啊,我兄弟二人不知道是你过来了,还以为是旁人饶命啊!
刘氏兄弟二人鬼鬼祟祟埋伏在矿道出口前,自然是没安什么好心。
这两人在被抓来之前,俱都是娇生惯养之辈,哪怕成了矿奴,也不愿吃苦,可是矿奴身份低贱,邪月谷的人根本不把矿奴当人看,没有矿石兑换贡献的话,根本换取不到吃食。
所以这两兄弟便经常蹲在矿道的某个出口前,打劫那些落单的矿奴,不少人因此倒霉,不但每日辛苦开采的矿石被劫走,还被打个半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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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他们就是想打劫陆叶,结果不是对手,被教训了一顿。
不曾想,这才没几天,又碰到这两兄弟了。
一样米养百样人,矿奴中有如刘氏兄弟这般好吃懒做之辈,也有如陆叶这样心怀梦想之人。
这一年来,陆叶通过矿石兑换到的贡献,除了保证每日的温饱之外,皆都换取了气血丹服用。
林林总总他服用了不下三十枚气血丹。
这就造就了陆叶强于绝大多数矿奴的体魄,虽然他的体型不算壮硕,可身躯内蕴藏的力量,已经胜过普通人。
对付两个好吃懒做的矿奴,自然不在话下。
刘老大还在告饶,陆叶只当没听见,一把抓住他的头发,扬起另一手的石头,狠狠砸了下去。
一年多的矿奴生涯,陆叶见过太多惨剧,早就明白一个道理,在这人吃人的世界,任何怜悯和同情都是没有用处的。
矿奴们也不是一片和睦,来自不同势力的矿奴注定没办法团结起来,为了一块上好的矿石,矿奴们经常会打的头破血流。
矿道中每天都会死人,每走一段距离,就能看到一具散落在地上的枯骨。
因为被人打劫而饿死的矿奴不在少数。
刘老大应声而倒。
陆叶捡回自己的矿镐,重新背上矿篓,迈步朝出口行去,他没有杀刘氏兄弟,倒不是心慈手软,而是受伤的矿奴在这里一般都活不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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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走没几步,出口处忽然慌慌张张冲进来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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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开!那人低喝着,一巴掌朝陆叶扫了过来。
这一瞬间,陆叶遍体生寒,只因他看到对方掌心中有淡蓝色的光芒流过。
那是灵力的光芒,换句话说,对他出手的是一个修士!
开启灵窍才有修行的资格,才有资格被称为修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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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士的灵力是一种极为神奇的力量,陆叶曾见过邪月谷的一位修士出手,虽没有太强的威势,但那人只是轻轻一掌,便拍碎了一块矿石,正是见过那神奇的一幕,陆叶才下定决心,一定要开启自身灵窍,成为一名修士。
他也曾暗暗评估过,哪怕邪月谷修为最低的修士,也能轻松吊打十个自己。
所以在察觉到朝自己出手的是一位修士的时候,陆叶便知自己要大难临头了。
生死危机关头,他硬生生止住步伐,猛地往后跃去。
胸膛一麻,骨折的声音响起,陆叶应声倒飞,跌倒在地。
剧烈的疼痛让他头脑清醒不少,在意识到自己还活着之后,他立刻起身。
咦!出手的那个修士有些惊讶,刚才那一掌他虽然没有用全力,只是随手拍出,但也不应该是矿奴能够承受的。
借着微光看清矿奴的容貌,脱口道:陆叶?
陆叶此刻已经摆出转身逃跑的姿势,听得声音之后也愕然至极:杨管事?
这个姓杨的修士是矿上的一个小管事,陆叶时常会与他打交道,因为气血丹就是从他手上兑换来的,所以彼此间也算熟稔。
杨管事很看好陆叶,毕竟如他这般能吃苦耐劳的矿奴很少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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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看好归看好,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优待,一日没有开窍,陆叶这样的凡人与修士之间都有难以逾越的鸿沟。
在认出陆叶之后,杨管事对于自己一掌没能拍死对方的事就释然了,陆叶这一年来从他手上兑换了不少气血丹,身体素质本就比一般的矿奴强,再加上他只是随手一击,没有要刻意杀人,对方能活下来并不奇怪。
杨管事对面处,陆叶心中直打鼓。
邪月谷的修士一般不会理会矿奴的死活,他们也知道矿奴在矿脉之中会经常发生打架斗殴的事,除非被他们碰见,否则基本不做理会。
陆叶这边才把刘氏兄弟打的头破血流,昏倒在地,转头杨管事就拍了他一掌,在陆叶看来,这分明是杨管事在教训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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